秦修前些日子刚和苏菀青退婚, 所以他今日前来登门拜访镇国公府是谁没有料到的事情。
镇国公府正厅内, 秦修坐在上首, 苏老太太和庄姨娘坐在下首。下人们十分有眼色的给秦修奉茶。
秦修拿着茶盖轻轻拨弄着漂浮在水上的茶叶, 随后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
秦修退婚一事的真相,知道的人不多。旁人都以为是秦修不喜欢苏菀青, 所以宁愿放弃镇国公府这一有力臂膀,也不愿意同苏菀青成亲。
苏老太太和庄姨娘也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
秦修自打进了府,不,应该说是还没进府脸色就不太好看。进来后也不说话, 沉着脸喝了足足一盏茶。
苏老太太和庄姨娘面面相觑,她们实在是猜不出来秦修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于是苏老太太试探道:“不知今日五皇子今日前来...”
秦修将茶盏放下,淡淡说道:“本殿听母后说苏家大姑娘在画梅一事上造诣颇高,本殿前些日子偶得一幅张子的《寒雪孤梅图》,遂想与苏姑娘探讨一番。”
坊间都传五皇子画技高超,最嗜画梅。而苏菀青在赏梅宴上画的梅花得到了皇后和三位皇子的夸赞, 自此, 苏菀青擅画的名声便传来了。如此,苏老太太和庄姨娘便能明白秦修为何会在退婚后登门与苏菀青一起探讨张子的画作了。
明白虽然归明白, 但是秦修退婚一事使得苏菀青名声受损, 今后在订婚的时候免不了被让旁人拿出来说事。而“罪魁祸首”还这般若无其事的登门拜访实在是打镇国公府的脸。若是镇国公在这里,恐怕早已经一脸怒发冲冠将其赶了出去。
可苏老太太不是镇国公,她略微一沉吟,招手唤丫鬟去请苏菀青过来。
镇国公府占地也极大且府中正经主子并不多, 故而有很多院子都荒废着,尤其是靠近府中边缘的宅院更是荒废无人打理。
此时镇国公府内靠近角门的一个荒废小院子里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赫然是苏菀青,
一个穿着藏青色粗布衣裳的老婆子面色局促,手掌不停的搓着,她对苏玉柔说道:
“二小姐,二夫人在庄子上受了不少的苦。二夫人让奴婢过来找您想想办法。”
苏玉柔听此脸色一沉:“母亲听高嬷嬷那老东西的话做下错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而且父亲心意已定,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如何能改变大伯父与父亲的心意和决心。“
“可是,若是小姐再不想想办法,夫人可能真的连命都没了。”那婆子急切的说道。
“想想想!”苏玉柔脸色不好看,“我哪有那么多法子救母亲。”
”况且,近几日我也因为母亲的事情受到了一些排挤。”
是了,自从出了苏高氏一事后,原先和苏玉柔玩的还不错的官家贵女都疏远了她,便是有宴会也都跳过了她不再邀请。即便是有几个要好的闺中好友邀请她参加宴会,那些个贵女仿佛躲贼一般躲着她。
别以为苏玉柔没看出来,那些个贵女一个个都瞧不起她。想到这里,苏玉柔脸色更加难看,曾何几时起,她也是宴会上的受捧的对象。现如今,竟随便一个贵女就能瞧不起她。
“可是...”老婆子还要说什么,被苏玉柔打断:“此事我也无能为力,这是些银票你拿与母亲。以后切莫再要来寻我了。”
说罢,苏玉柔不等老婆子有所反应便扬长而去,留下那老婆子目瞪口呆。
出了荒废院子后,苏玉柔穿过长廊和角门准备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在拐角处不小心被人撞一下。
丫鬟见到自己撞到主子后,连忙请罪,“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撞到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苏玉柔不说话,眼中闪过嫌弃和恼火,旁边侍候苏玉柔的丫鬟平儿瞬间就领会到自己主子的意思,她上前两步狠狠拧着小丫鬟的耳朵,咬牙切齿:“你这个小贱蹄子,让你没长眼睛,让你没长眼睛。”
直到那丫鬟耳朵被拧的红肿时,苏玉柔才轻声开口,温柔的说道:“平儿,本就不是件大事,你怎的这般对待她?”苏玉柔将丫鬟虚虚扶起,一脸关心:“你这般着急是要去哪里呀?”
丫鬟哭着对苏玉柔说道:“五皇子今日来府,说得了一幅张子的画,想要与大小姐探讨一番。奴婢奉老夫人的命去请大小姐。”
苏玉柔眼睛轻轻一转,神思微动,五皇子?
想到此,苏玉柔给了丫鬟一簪子,“今日之事是平儿莽撞了,我定要好好责罚她。你快些去姐姐屋里传话吧。”
丫鬟谢过苏玉柔后,一溜烟儿就跑了。
苏玉柔站在角门处,不知道想到什么得意笑起来。她好心情的对平儿说:“走吧,回院子给我梳妆打扮。”
......
丫鬟来传话的时候,苏菀青正半躺在美人榻上无精打采的撑着头,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她听到丫鬟说秦修邀请她一起探讨张子的画作时,不禁嗤笑一声。
这简直就是笑话,苏菀青连张子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还要和秦修一起探讨张子的画作。苏菀青想到她和秦修一起赏画的画面,不禁打了个抖。
于是,苏菀青摆摆手,恹恹对丫鬟说道:“我本就见识浅薄哪里看的懂张子的画作,你去帮我回了五皇子的吧。”
丫鬟见苏菀青态度坚决,只得点头应是,一路小跑回到了正厅。
秦修听到丫鬟的回话以后,皮笑肉不笑的对苏老太太说道:“镇国公府这是看不起本殿吗?”
苏老太太连连说不,她讪讪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她转头对丫鬟说道:“你在去请一趟青姐儿,让她务必过来。”
当苏菀青听到丫鬟再次传话,她撇了一下嘴,心中很是不乐意。苏菀青特别讨厌旁人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不过秦修向来不达目的也不会罢休。苏菀青想着正好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小玉枕要过来,她习惯了枕着那个小玉枕睡觉,没有小玉枕难以入眠。
“待我梳洗打扮后就去,你先去回话吧。”苏菀青对小丫鬟说道。
丫鬟走后,安若对苏菀青嘻嘻哈哈说道:“小姐,五皇子竟然找您过去赏画?您能品出来吗?”
苏菀青作势挠她:“好啊,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取笑我。若是在取笑我,果子便不许你吃了。”
安若连连求饶,苏菀青才算是放过她。
秦修这一等便是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苏老太太和庄姨娘都等的心惊胆战的,三番两次想要派人去催,都被秦修制止了。坐在上首的秦修丝毫不着急,他不紧不慢喝着茶等着苏菀青过来。
只是,苏菀青还未等来,但是先来了一个让秦修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人,那便是苏玉柔。
苏玉柔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齐胸瑞锦裙,外罩来了一镜花云锦袄。坠马髻还戴了一整套的羊脂头面,看起来宝石玉成,异常的华丽夺目。她一步三摇的进了正厅。
苏老太太见到她进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淡淡对苏玉柔说道:“柔姐儿怎的来了正厅。”
“祖母。”苏玉柔盈盈福身给苏老太太行了一礼:“玉柔方才前去祖母院子想让祖母看看孙女抄的佛经,却不成想被告知祖母不在院子。玉柔便寻了过来。是玉柔的错,没想到有贵客在。”说完还一脸娇羞得向秦修看过去。
苏老太太听见苏玉柔的话轻叹一口气,她这个孙女啊,心太急!五皇子主动邀请旁人赏画和旁人主动凑上前来是不一个事情。苏老太太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自是明白苏玉柔的心中所图。
“难为你有心了。你既然已经抄写了佛经,你便去帮我供奉于佛祖前吧。”苏老太太开口道。
苏玉柔轻咬下唇,瞥了一眼秦修棱角分明,俊美无俦的脸有些不甘心,她暗暗秦修传了一个秋波:“玉柔听说五皇子对画墨梅颇有研究,小女子一直仰慕五皇子,不知道五皇子能否得空指点玉柔一二。”
说完以后,苏玉柔低头,小脸霞飞,娇羞不已,满是女子家的娇态。
低着头的苏玉柔丝毫没有看见秦修自从她进来以后眼神便越来越冷,最后几乎凝结成冰。
苏玉柔的声音不算大,却也足够屋内屋外听得一清二楚。
庄姨娘听苏玉柔这般说,神色有异,她不动声色拿起帕子微微挡住自己的脸。
苏老太太听到苏玉柔说的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柔姐儿是昏了脑子不成!
当然,苏玉柔的声音也足够能让站在正厅外面的苏菀青听得分明。
不得不说,世间总是有一些巧的不能再巧的巧合。
这不,苏菀青刚刚梳妆打扮好走到了正厅门口,便听见了苏玉柔娇滴滴的与秦修说话。便是苏菀青不进去也能想象到苏玉柔那副柔情撒娇的模样。
她虽然这一世和秦修没了关系,可是她一想到苏玉柔前一世也是这般娇嗔满面的对着自己的丈夫,便无法释怀,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她靠在正厅外面的墙上仰头向上看,天光大盛,骄阳当空,真真是刺眼又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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