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青和秦修最终还是决定去那个草屋看一看。毕竟秦修现在受了伤, 两人根本走不远。
木屋存在的年头有些久了, 从外面看起来很是斑驳。而且看到木头被侵蚀的程度便可知道这悬崖底下应当是潮湿的很。现下又正值雨季。
苏菀青搀扶着秦修一起走近木屋。秦修微微上前半步, 将苏菀青挡在身后, 而后轻轻推开木屋。
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苏菀青从秦修的身后微微探头。秦修将她的小脑袋毫不留情的按回身后。
“有人吗?”
秦修扫视木屋, 里面空无一人。
“进去看看。”
木屋分为内外两屋,外面屋子摆放了一个小方桌,桌上几个餐具,而内里则是一张木床。
屋子里的摆设虽然没有灰尘, 但是看起来也着实不像是有人的住的样子,苏菀青一时之间拿不准这木屋到底是有没有人。眼下秦修受着伤,也顾不得许多了,先进去便是。
直到此时,苏菀青才有一种死里逃生的不真切感。只是,苏菀青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秦修,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秦修怎么察觉不出来苏菀青的情绪, 他轻咳一声, 使得也肺腑剧痛的震动。
“你怎么样了?”苏菀青虽是不喜欢秦修,但是苏菀青明白若是没有眼前这人, 自己掉下悬崖根本没有机会还生。
“我没...”秦修瞧着苏菀青对自己有些担忧, 话在嘴边转了个方向,颇为不熟练的说道:“肺腑怕是受了点伤。”
“要不要紧?”苏菀青着急:“这里没有药草,可该如何是好?”
秦修嘴角挑起的笑是怎么也压不下去。只是苏菀青低着头关怀秦修,没有看到秦修的笑。
“我一会儿疗伤运动, 应当没有大事。”
“那你快些运功。”苏菀青催促道。
秦修却不着急运功,他想趁着苏菀青心疼他的这会儿子功夫和她说解释前生发生的事情,以及两个人的误会:“卿卿,我想和你解释前世...”
“五皇子。”一提起这件事情苏菀青就像一只刺猬一般,浑身都散发着拒绝的气息,语气也微冷:“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
秦修眼中顿时暗淡,话中带着不可察的恳求:“卿卿,你听我解释好吗?我可以解释的。”
苏菀青凄然一笑,质问:“你想解释什么呢?解释你前世为何纳了苏玉柔,为何骗我父说我父兄已经得救?还是解释你不喜欢我生你的孩子亦或者是你将我禁足至死,使我日日不展笑颜?”
苏菀青越说越激动,她步步紧逼秦修,脸上已经挂了泪珠:“秦修,你解释的了吗?”
秦修有些慌乱,笨拙的抬手想要给苏菀青拭泪,却被苏菀青一个巴掌拍掉。随即他听到苏菀青轻轻对着他说:“秦修,前生的事情何必纠结到今生呢?算了吧。”
算了吧!算了吧!
秦修脑子里便是一直回旋着苏菀青的算了吧,算了吧。
可是怎么能算了呢!苏菀青是他秦修的妻啊,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
秦修脸上灰白。
苏菀青见此内心有些复杂,她偏过头不去看秦修:“你快些运功吧,免得伤势加重。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了。”
“卿卿”还未等苏菀青移步,秦修从后面抱住了苏菀青,男子滚烫的身体紧紧贴住她,秦修的气息也萦绕在苏菀青的耳边。
不等苏菀青反应,秦修锢住她不让她动弹分毫:“我不喜欢苏玉柔只是她想攀附我,我便就计让她挡住众人对你的灼灼目光。我也并非有意瞒着你父兄的事情,当时我怕你太难受才瞒着你.....还有卿卿,我并非有意禁足你,你也看出来了,朝廷动荡不安,那么多眼睛盯着镇国公和我,我是迫不得己。”
秦修声音低沉如轻缓击石的流水,缓慢不落的给苏菀青一一解释。
苏菀青被秦修抱住以后很是平静也没有挣扎,秦修给她解释的时候,苏菀青更是平静。等到秦修说完了以后,苏菀青开口:“上一世,我父兄最后...”
“平平安安。”秦修立马回道。
苏菀青转身,脸上露出笑容,眼睛明亮看着秦修:“秦修,如此说来我前世没有了遗憾。”
秦修听苏菀青说的话,他忍不住笑。秦修以为苏菀青原谅了自己。他倍感珍惜的将苏菀青的发丝撩至耳后,自己的额头贴在苏菀青的额头上,轻轻的蹭着。他感受到怀中苏菀青的温度,声音缱绻深情:“我的卿卿。”
苏菀青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是,秦修。我虽前世没了遗憾,却不代表我今世还愿意与你有瓜葛。”
说着,苏菀青将额头抬起,“秦修,别在纠结前世了。今世,你寻一个温婉妻子,我寻一个温和夫君。”
苏菀青不顾秦修悲恸的眼神,她后退一步:“希望我们余生各自安好。”
秦修摇摇头,从紧咬的牙龈中吐出字眼:“不。”
苏菀青越退越远,秦修再也抑制不住喉间的鲜血,血从嘴角溢出。五脏六腑更是犹如被人拿重锤敲击,可他仍倔强道:“不。”
苏菀青见秦修吐血,眼中闪过莫名。她前世苦求而不得,可是她今世不期而至了,到底是不得不说一句造化弄人。
秦修见苏菀青离自己越远,他沉重移步上前,伸手想摸苏菀青,可还没碰到,直接晕了过去。
木屋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春雨如绵针,针针刺痛人心。
苏菀青坐在木屋门口双手抱着蜷缩的看着淅淅沥沥的雨。
“姑娘,春雨侵身,还是进来吧。”一位穿着简朴至极的老僧人站在苏菀青的身后对她说道。
苏菀青回头:“多谢了尘大师,只是我想在这儿看看景儿。”
是了,这人正是苏菀青先前遍寻而不得的了尘大师。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苏菀青万没有想到这木屋的主人竟是了尘大师。
了尘大师双手合十,面慈目善。他轻轻叹气:“姑娘心中有事,如何能赏的了这春雨呢?”
苏菀青苦笑一声,她不是石头做的,秦修的话终究是在她心中留了痕迹。
了尘大师了然苏菀青的心事,轻念了声阿弥陀佛,“终究是孽缘啊。姑娘可要听贫僧随意说些前尘往事?”
“洗耳恭听。”
前世,苏菀青死在秦修面前以后,秦修再不复先前冷情淡漠的神情。他摸着苏菀青毫无温度的身体,手抖的厉害。苏玉柔自是跑不了的,被秦修挫骨扬灰。
苏菀青葬在了皇陵,又三年,皇上重病,朝中诸皇子夺嫡。秦修这个被国师认定的天煞孤星踩着众兄弟的尸骨称帝。之后他不顾大臣们以死相逼改年号思青,封已故的苏菀青为苏后。当时,北国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苏后,更甚者,秦修下令让全国建庙宇供奉苏菀青。
当时,民间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就是:庙宇三百万,座座供苏后。
“庙宇三百万,座座供苏后。”苏菀青喃喃念道,
在她死后,秦修竟是为了她建了数百万的庙宇吗?
可是,她记得清楚,秦修因着被国师说是天煞孤星,秦修所以生平最讨厌寺庙,最讨厌僧人。
苏菀青心中越发乱了,雨水哪里是下到了地上,分明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可……”苏菀青抬眼,无尽悲伤:“生前不与我片刻欢喜,死后便是与我共享天下又如何?大师,我是一个女子,所求的不是与他共登极位,而是夫妻恩爱,相濡以沫。”
待到苏菀青转身之际却发现秦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料来苏菀青的一番话他都听到了。
秦修他发束散乱。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唇更是白的吓人。
苏菀青连忙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不去看秦修:“下雨天,闷的很。我出去走走。”
说罢,不等秦修和了尘大师反应便撑着油伞迈入了雨中。
秦修见苏菀青有意躲避自己,终是一句话没说看着苏菀青在雨中越走越远。
直到半响,秦修嘴唇翕动。这位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王竟如孩提般蹲在地上,泪如雨下,彷徨又无助:“我年少便对她情深似海,奈不得其法啊!”
秦修想要与苏菀青共享江山万里,苏菀青想要与秦修同平常夫妻一般度日。两人从一开始就背道而驰。
了尘大师一时无言,他看向木屋外的春雨,最终悠悠长叹:“孽缘啊!”
自那场春雨过后,秦修的病越发重,最后竟连起身的力气也没了。
了尘大师见了以后也摇头。
苏菀青见了尘大师摇头,心里一沉:“大师,秦修他会不会……”苏菀青没问出来后半句,或者潜意识里她并不想秦修死。
了尘大师:“姑娘,你也料想到了他得的是心病。贫僧只会医身不会医心啊。”
苏菀青哪里能不知道秦修因何而病,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几日她心里酸甜苦辣百般滋味。
“还没有找到菀青妹妹吗?”郑文贺面呈焦急之色,他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再不复往日温和之色:“快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本以为能收尾……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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