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静谧,苏府石子路上的灯照映着三人步履匆匆。
苏菀青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还未到院子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棍杖声和高嬷嬷的厉喝声。
苏菀青步子未停,走进了院子,甫一入眼便看到院子里跪了一片的丫鬟婆子们,苏高氏和高嬷嬷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人们,还有几个壮实的婆子们将几个丫鬟的嘴堵住用了木杖打。
苏菀青怒火一下子就升腾上来了,苏高氏未免也太过分,竟然一声不吭的就随意打杀她院子里的人。
“今日我这院子到是好生的热闹。”
苏高氏见到苏菀青回来,连忙走向苏菀青。苏高氏今日憔悴的很,身上穿戴着很素净,见到苏菀青后哽咽,“青儿。”
“不知这些丫鬟婆子们犯了什么事,竟惹得婶母这般。”
苏菀青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苏高氏更是拿了帕子拭泪,“是婶母的不是,竟没有管理好着府中的下人。让这些个不识趣的奴才们将话传到了外面去,让你受了委屈。今日柔姐儿早早回来,难色难看。我一问才知原来你今日在宴会上受了委屈。”
苏高氏这贼喊捉贼,先下手为强的本事果真是不弱。既解释了苏玉柔的一反常态,又告诉苏菀青散播消息的事情与她苏高氏无关。
苏菀青沉吟一下,缓缓说道:“婶母先让婆子们停下吧,等到查明白到底是谁碎嘴传了消息出去再惩罚也不迟。”
苏高氏与高嬷嬷对视一眼,于是按照苏菀青的话做了。
“都是婶母的疏忽,你这院子里没有个得力的人手也不行。今日婶母挑选了几个管事的婆子帮你照料着院子,青姐儿你过来挑选挑选。”苏高氏一招手,几个婆子都上前对苏菀青行礼。
苏高氏原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苏菀青安排管事婆子,但是今日苏玉柔回来说苏菀青竟然会作诗作画。苏高氏这下有些坐不住了,她本以为自己彻底掌控住了苏菀青,却不成想自己连苏菀青何时会作诗作画的都不知道。
苏高氏心里暗自盘算着,苏菀青难不成一直以来都在扮猪吃老虎?亦或者是早就对她起了疑心?
还有后院庄姨娘那个小贱人,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那苏玉若的脸治好了,苏玉若竟然也出现在了赏梅宴会上。等她先弄明白了苏菀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定要抽出时间好好磋磨磋磨庄氏这个小贱人。
正是因为苏高氏心中的不确定,这才有了今晚这院子中的一幕。
苏菀青连看都没有看苏高氏安排的婆子,“婶母选的这些婆子确实是不错,只不过菀青已经有了管事婆子人选了。”
说罢,苏菀青便指着奶娘刘氏给苏高氏说:“这是刘氏。”
“奴婢刘氏给二夫人请安。”刘氏上前对二夫人福身。
“这是?”
时间隔得太久,苏高氏并没有认出来这就是当年苏菀青的奶娘。
“二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奴婢是青姐儿的乳母。”刘氏冷笑一声,开口解释。
苏高氏这才观察起刘氏,可不就是苏菀青幼时的乳母嘛!苏高氏脸色难看,“青姐儿,你怎么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带进了府中?”
“奴婢手脚干不干净,二夫人应当是最明白。”刘氏不软不硬的回了苏高氏。
月光初上,灯笼的火芯跳跃,映着苏菀青神色不明的容颜。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苏高氏觉得站在她面前的苏菀青前所未有的陌生。
“青姐儿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婶母的安排不满意吗?”苏高氏旧事重提:“婶母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苏菀青眼波流转,指着院子中的一片狼藉,最后将视线落在已经有几根白发的苏高氏身上,她淡淡:“青儿对婶母很失望。”
苏高氏一愣,随后眼泪又溺出,她欲要上前拉住苏菀青的手,却被奶娘刘氏拦住。
“今日是婶母管家不严,才致使菀青今日这般田地,千错万错都是婶母的错。但是青儿,婶母看着你长大,视你为亲女,你万万不能说这般诛心的话啊,你说这话让婶母如何自处啊!”
苏高氏心悸,捶着胸口后退几步,若不是高嬷嬷眼疾手快的拦着怕是就要晕了过去。
苏菀青就站在那里,看着苏高氏做足了戏。
可惜,苏菀青这次不愿在配合苏高氏了。
她是镇国公的嫡女啊,父兄手中的明珠,她为何要和日日与一个区区四品小官的官夫人虚与委蛇,受尽委屈。
“诛心?我眼瞧着婶母所作所为才真真是诛心呢!”
苏菀青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扔在地上,“不知婶母可知道苏大?”
苏高氏听见苏大二字,心中咯噔一下。
高嬷嬷从地上捡起纸条递给苏高氏,苏高氏一目十行看完后,拿着纸的手微微颤。
苏菀青也不着急将催她,任由她仔细看完。
“这....”苏高氏唇色尽失,此刻是真心有点站不住了。
“这就是婶母所谓的视若亲女?”苏菀青直视苏高氏,平日里的柳眉横立,全无平日小女儿姿态,更遑论今日板起脸来,生起气来更添几分威严。若有人细细看就会发现,此刻苏菀青生气得模样竟和秦修十成十的像,“婶母真是好手段,分明就是你将消息散播出去却让一众奴才成了替罪羊!”
“菀青,菀青你听婶母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够了,证据都已经在这里,婶母还是狡辩什么!”苏菀青不想在和苏高氏纠缠,将华盛狠狠掷在地上。
苏高氏看见华盛止了声,唇色发白没有说话。
“待父亲今晚回来,我自会将这件事情交由父亲处置。”
苏菀青看见摊坐在地上的苏高氏轻声说道,随即绕过苏高氏进了屋子里。
自打进屋以后,苏菀青坐在小轩窗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院子中的苏高氏也不知道走了,奶娘刘氏还要忙着安置受伤的下人,接过院子中的事务此刻忙的不行。安若怕苏菀青出事坐在屋子里侍候着她。
其实自从苏菀青一醒过来便知道苏高氏多半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她先前让安若注意着,但是安若只是一个女子多有不便,于是她和庄姨娘约定好,在未参加赏梅宴会之前,真正苏玉若一直藏在苏菀青的院子里。而庄姨娘需要让她家胞兄注意着苏府的出去的人。这才将苏大抓住报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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