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觉再这么和他耗下去, 自己心里这团火怕也难以压制下来。“张大夫, 要怎么样才能医治我家人的病, 你开个条件, 我能做得到的,我尽量满足你,要是真没办法做到,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
张大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想要我给你解药?首先你得诚实。我的药卖给了谁, 我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家人不可能会染上我的毒。说吧,是谁叫你来的?”
见瞒不过去,楚添霖索性就将事情的原委向他说了,“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现在太子殿下情况不太好,他身子原本就不是很硬朗,再加上你这毒的影响, 现在整日卧床不起, 眼瞧着就要不行了, 你以前和宫里那些主子们的纠葛, 到底和这孩子无关呀,他才十岁,你要不救他,他可就真的夭折了。”
这关乎于整个国家的气运,关系到黎明百姓的生活稳定,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眼前这蛮横无理的大夫能够听他一句劝,别再和他绕弯子。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这张大夫都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把毒药卖给人家,让人用来毒害我国太子,你这心里就不会感觉不安吗?”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逼视着他。
张大夫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他停下来,才回答他道,“不安?我在宫中那么些年,做了多少违背良心之事,我若是个有良心的,这会儿早就活不下去啦。况且我卖药给人,哪知道他们会作何用途,难不成每个来买药的人我都去问他一句,他是准备用来毒老鼠的还是毒人的,毒宫里人的还是毒普通百姓的?太子的命是命,普通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我要事事都管着,我这生意岂不是没法做了?”
“满口歪理,你是个大夫,本就该治病救人,谁让你做出那等毒物,让人加以利用。现在明知道捅出了□□烦,你还不想着怎么挽回,你说得对,你还真是个没良心的。”
楚添霖是真气着了,碰上这样软硬不吃的黑心大夫,凭着他一张嘴,想把解药要过来,实在是难之又难。
*
京城
今日学堂夫子休沐,林家两兄弟都不用去学堂,留在楚府那小宅院里,面对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时,难免有些拘谨。
林重景和林重山索性带了书本,一起来到顾婉婉这边温书。
林重水难得等到两位哥哥在家,原想着和他们一块好好说说话,谁知他们躲来了顾婉婉这里,他心里不舒坦,没多久也跟了过来。
“大哥,二哥,你们为何躲着我?”林重水质问他们时,那脸上满是委屈,好像他们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
顾婉婉刚让人拿了茶点进来,由着林重景两兄弟在她这屋里温书,见小弟匆匆忙忙跑进来,对着他们这般质问,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水,说什么呢,他们躲你干嘛?他们只是想要好好看书,在我这屋里安静些。”
“阿姐,也就你信他们,他们日日在学堂念书,难得在家里呆上一天,至于这一天都不放过,非要这么认真温书嘛,我看他们就是不愿意和我说话,故意躲着我。”林重水委屈巴巴的凑到他们二人中间,“咱们可是兄弟,即使我不如你们聪明,上不了陆林学堂,可咱们还是兄弟啊,你们学文,我学武,我也没偷懒,你们咋这么不待见我。”
见林重水这是真伤心了,林重景放下手中书本,“我们不是躲你,是躲太子殿下。也说不上是躲,只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你和太子殿下熟悉,我们却不一样,这回回见着他都要向他行礼问安的,哪里有婉婉这里坐着舒坦。”
林重水听了这般解释,这脸色才略好一些,“那你们也和我说一下嘛。”
“你和太子殿下时常在一块,叫太子殿下听见了,还以为我们对他有什么看法,这种不必要的误会,能免则免吧。”
“哼,你们让我误会就不是误会了,就不免啦?”林重水插起小腰,气鼓鼓道。
林重山终于对他这小弟没了耐性,“大哥和你说这么多,你咋就听不明白呢,你和我们是亲兄弟,你误会咋了,你误会还能把我们俩记恨上了?兄弟之间好说话,这和太子殿下能一样吗?行啦,别在这打扰我俩看书,有那功夫,不如好好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精进一下,别等姐夫回来,看你还退步了,他一准得批评你,惩罚你。”
林重山的话对林重水显然起到了警醒作用,把姐夫一抬出来,林重水是真的在意的,他昨日陪着太子殿下捉蛐蛐儿玩,一整日都没有练功夫,要叫姐夫知道了,还真能罚他。
他嘴一扁,向林重山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回自己院子,准备拉上梁浩玉一块练功。
顾婉婉身边有这四个小子,感觉每日都挺热闹的,比以前在将军府要欢乐多了。
想起将军府,她想起她父亲和大哥,两人一起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边疆的战乱现在平息了没有。往日楚添霖经常进出皇宫,偶尔还能听到一些消息,即使她没有那么关注,他偶尔会向她提上一嘴,让她知道个大概。
然最近为了太子殿下的事,楚添霖日日宅在楚府,很少外出,偶尔进一回宫里,也是皇上召见。
即使她想打听,在这时候似乎也不合时宜。
他离京这一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他们来,心里还有些担心。
这打仗之事,她没经历过,只听说大部分时候都极其凶险,所谓擒贼先擒王,身为主将,是最容易被敌方定为目标,而一旦成了敌方的俘虏,要么被牺牲,要么就处于被动的境地。
她父亲在处理家事上虽然不尽人意,可其他方向也不算太差,真成了别人的俘虏,估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求饶的吧。
想到这些,顾婉婉不禁长叹一口气,被一旁的林重景听着了,“婉婉,姐夫才走半日,你就想他了?”
顾婉婉伸手冲他脑袋拍了一掌,“不许拿我和你姐夫说笑。”
她这动作虽大,力道却是轻的,林重景也没觉得疼,倒也真不说了。“你该多关心下姐夫,姐夫现在虽还年轻,可地位不低,这京城里头,好些姑娘惦记着他呢,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不疼他呀,兴许他就跟着别人跑了。”
她眼睛一瞪,“谁说我不疼他了?”
林重景耸耸肩,撇嘴道,“不好怎么说,你们俩看起来就不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你想想咱爹和咱娘,都生了三个娃,也不见他们和你们这般生疏,你们这……更像是搭伙过日子。”
她心中微动,行吧,他们确实是搭伙过日子,没想到叫他给看出来了。
心疼他么?也是有的,只是他们毕竟不同于一般夫妻,这相处时不如人家亲密,对她来说再正常不过,只是弟弟们不知内情,觉得她对他不上心。
顾婉婉坐在一旁,手托着下巴,望向屋处院子。
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她却很少有闲情去欣赏,自打开了铺子以后,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自不会缠着楚添霖,她甚至觉得他们这样的关系,处得刚刚好。
林重景这么一说,却引发她的深思,嫁都嫁了,以后也不会想要另寻良人,既然认定彼此,她是不是就不必纠结于这半年一年的时间,早些接受他?
顾婉婉的思绪被匆匆赶来的管家给打断了。
“夫人,上回来找您的那位顾姑娘,她又来找您了。我们将她拦在门外,她偏不离开,就在大门外哭着喊着说要见您。这外面围了一大群人在门口看热闹呢,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按理说这种小事是不该劳烦到夫人的,可那顾清宁也是个难缠的,他这费尽了口舌,都没能把她劝走,更可怕的是她戴着面纱,面纱下的脸好像长着不少红点点,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
“让她到前院吧,别让她进厅了,我去见见她。”
“诶,那夫人您可小心些,别离她太近。”管家嘱咐她一声,这便先去安排。
听管家描述的症状,似乎顾清宁也染上了花柳病,听说这消息,顾婉婉倒不觉得意外,花柳病本就能传染,特别是那关系亲密者,长期接触,势必容易染上。只是楚添赐犯病时,侯府已把他拘禁起来,顾清宁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当时瞧她也没什么症状,她以为她可能运气好会逃过一劫。
不想,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那顾清宁可是个坏心肠的女人,你小心着些,别被她给害了。”林重景虽不知顾婉婉上一世和顾清宁之间的纠葛,可光从他们来京城后碰上的那些事,他也知道她那继母和妹妹不是什么好人。
“嗯,府上那么多人护着,她奈何不了我,我想,这也许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她理了理头发,稳稳的向前院走去。
之所以没让她进屋里坐,是不想等她走后还得安排人重新清理桌椅,那病,终究要小心些的。
走到前院,就见顾清宁戴着面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倒不像管家刚刚形容的那般泼辣耍赖。
“顾婉婉,你老实告诉我,世子他到底是怎么了,他是不是病了?”
顾婉婉站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停下,“上回我让你去看大夫,你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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