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宁半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死死的盯着她,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何不与我说?”
顾婉婉被她看得不舒服, 却没有躲闪她的目光, “楚世子确实是病了,我上回让你去看大夫,你到底去看了没有?”
顾清宁摇头。
“如果你听我的,去看了大夫, 今日就不会跑来问我这些了。你脸上长的那些红点, 和楚世子有关系,去看大夫吧,别惦记着他了。”
顾清宁手抚上自己的脸,昨日开始,她脸上出现了这些红点,身上也有不少,虽然暂时不痛不痒,可突然长出来的红点让她有些心慌, 她也没想着去看大夫, 只是想到顾婉婉上次对她说的话, 就想再来问一问她。
可顾婉婉看她那怜悯的眼神, 才真正让她感到惧怕,她看她时,就像是在看一个濒死之人。
到底是什么病能有这么厉害,还能传染给她?
顾清宁从楚府离开,直接往医馆走去。
*
晚饭时, 楚添霖没有按时回来,出门时还说也许会回府吃晚饭,她特意让厨房推迟半个时辰上菜,这菜都上齐了,楚添霖人影都不见。
府上毕竟还有太子殿下,总不好叫他跟着一块饿肚子,顾婉婉见菜上齐,人也到齐,便招呼大家先吃。
林家兄弟等到梁浩玉先动筷子,他们才拿起筷子跟着吃起来。
这原本是顾婉婉和弟弟们一块吃饭,可梁浩玉和弟弟们同一屋子住着,吃饭总不好单独避开他,她就干脆把他们一起叫过来吃饭。
梁浩玉从小在宫里,吃饭都在自己的寝宫,除了个别节日,家宴上会和父皇和各位娘娘们一块吃饭,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人单独吃的。自从来了楚府,每顿饭都能够一大桌子人一起吃,吃到最后几个少年还会争菜争饭,生怕不够吃似的,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是以感觉特别新鲜。
顾婉婉心不在焉的吃过饭,在府里散散步,回去院子时,红玉他们也都收铺回来,正等着向她报告今日的收益,她没有心情,摆摆手让红玉先回房去休息,过两日再一起与她详细说明。
红玉欣然应下,拿着账本先回了自己房间。
顾婉婉在厅里坐了一阵子,楚添霖迟迟未归,坐在厅里感觉有些凉,她让丫鬟在厅里留了几盏灯,自己则回房间。
除去外衣,她爬回床上盖好被褥,周身很快温暖起来。
京城的被褥比她以前在青云县睡过的被褥材质要好很多,一睡进去很快暖和,她还记得以前休息时,总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入睡,最重要的就是被褥得睡好一会儿才会暖和,冷冰冰时人就没什么睡意。
她想到以前在青云县的日子,清贫又幸福,她甚至想到自己的童年,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不是林家人,那时的她是林家夫妇宠着的闺女,养父母待她的好,让她这辈子都感恩铭记。
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竟忘了自己在等楚添霖回家。
迷迷糊糊间,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她睡得不是很沉,很快就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向屋子中间,有个人影坐在桌边,背对着她,看不到那人的样子,不过看这背影,她已认出是楚添霖。
“你回来了?”她坐起身,向那人招呼道。
楚添霖回过头,见她已醒来,终于不用再蹑手蹑脚,“刚刚坐下就被你发现了,你这样,我会怀疑我的功夫是不是不够水准。”
原以为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折腾到深夜才进城。
对着那张大夫,楚添霖着实没了脾气。
现在见到顾婉婉,她这心情才好了许多。
“怎么样?事情办的可还顺利?”她随意问道。
顾婉婉想让厨房给他准备些吃的,可一看这个点,厨子们大概早就休息了,她披了件外衣,走到楚添霖身边。
楚添霖静静看了看他,“还行,总算是不负所托。”
虽然用了些小手段,费了些功夫,总算是磨的张大夫拿出了解药。
“等到明日进宫向皇上复命之后,再由皇上决定,要不要给太子殿下服用。”
这解药毕竟是别人给的,究竟是不是对症的解药,还得宫里太医看过之后,再由皇上决定,他将拿回来的药放在桌上。
顾婉婉披着衣服就要往外走去,楚添霖跟了出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
“我给你煮碗面吧。”
他这么晚才赶回京城,想必一路上也没怎么停留,即便是吃过晚饭,他现在也是饿了。
厨房里估计还能剩些吃的,可是冷冰冰的,这种天气又是大半夜,吃着怕是对胃不好。太复杂的菜色她不会,寻思着给他下碗面条,卧两个鸡蛋,再加些葱花,这种简单的吃食她还是会做的。
楚添霖原想拒绝,见她几步并做一步出了院子,他也只好跟在她后头,陪着她一块去的厨房。
厨房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楚添霖找到了烛台,点了两根蜡烛,这才能看清厨房里的东西。
煮面很简单,不消一刻钟的时间,顾婉婉就把面做好了,她双手捧着那汤面递给楚添霖。
怕她烫着,他连忙伸手接过来。
“先回房间吧。小心别着凉了。”
他一手端着面,一手拿着烛台,两人并排着走回房间,顾婉婉被他赶回了被窝,楚添霖等到她躺回去以后,才坐下来吃那碗面。
汤面里面只放了简单的调料,可有着鸡蛋和葱花的搭配,吃起来也很美味。
顾婉婉好些日子没下过厨,出锅前特意尝了口汤的味道,确保不咸不淡才出锅,见他吃得香喷喷,她看着也舒坦。
等他吃好了,把碗放回厅里,顺便打水抹了把脸,洗漱过后,这才回房间。
顾婉婉还没睡着,正等着他。
眼瞧着他爬到床上,她突然开口,“忙活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吧,早些休息。”
说完,她往被窝里一缩,照旧把脑袋给蒙进了被子里。
楚添霖看了不禁摇头苦笑,真不知她是哪里学来的睡法,非要把脑袋给蒙上,这以后他们俩要睡一被窝,这还不得一个往上睡,一个往下挪才行。
借着月色,他默默看着身旁那被被子从头包到脚的‘人’,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安心的睡了。
习惯了她的呼吸声,若是哪天夜里离了这呼吸,会不会失眠睡不着?脑子里存着这么个念头,他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他先醒过来,看她还在睡着,不忍吵醒她,他手撑在床铺上,长腿一迈,从她身上越过。
刚准备抬另一条腿,就见被子里有了动静,顾婉婉摸索着伸出一只胳膊,然后是另一只胳膊,最后整个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一睁眼,见到他趴在自己上方,虽然中间隔着半尺左右的距离,她仍是楞住了。
“我就是……想起来,怕吵醒你,就……”他隔空与她对望许久,终于开口解释。
顾婉婉反应过来,她都是睡在外侧,他要起来就得越过她才行。
她脸一红,把脑袋再次埋进被子里,“我知道啦,你走吧,我再睡一会儿。”
感觉到上方的人再次动了,然后是穿鞋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到房门开和关的声音。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婉婉才重新探出脑袋,大呼了口气。
没习惯,终究还是没有习惯两人目前的相处。
什么时候才能像她和弟弟们一样亲密无间,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有距离感。
她爬起来,换了衣服,也往厅堂走去。
楚添霖拿着费尽心思要来的解药进了宫,将解药交给梁君越,梁君越自然问起那张大夫的解药是否给得顺畅,具体情况如何等等,楚添霖耐着性子,把他和张大夫之间的‘沟通过程’说给梁君越听。
听完他的描述,梁君越不禁捧腹大笑,“没想到啊,朕真是没想到,那个暴脾气竟会因为你的谩骂而就范。给他钱银报酬他不要,好声好气与他说话他不领情,非要别人指着他鼻子骂才行?”
楚添霖对张大夫这人不好如何去评价,他倒觉得张大夫只是个没耐性的,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吵吵起来,他若不是想到隔壁那大娘是怎么把他人从屋里叫出来的,举一反三,他也在他院子里叫嚷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是烦得他把解药扔出来,轰他离开。
尽管他没有要收钱,他临走之前还是留下了一些银子当作是谢礼。
“这趟辛苦你了,朕先让太医看看,确认这解药没什么害处,你便带着解药回府,让太子服下此药,看看是否能够药到病除。”
“是。皇上,那太子殿下是否服药过后就让他回宫里来?”
梁浩玉在他府上住了这么些天,压根没有人对他下手,想来是已经猜到他身边设有埋伏,不敢轻易再对他下手,又或是对自己所下之毒很有信心,相信他们找不到解药医治太子殿下,所以想慢慢等到太子殿下一命呜呼,他们再光明正大的出现?
在他看来,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大。
“不,太子还是暂时住在你府上,朕今日会放出风声,就说太子殿下身中之毒已解,这几日你多加留意,看他们是否会露出狐狸尾巴。”
楚添霖不动声色的瞅了皇帝一眼,这虎毒还不识子呢,皇上老把太子殿下推出去做饵,偏也舍得下。
在宫里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太医把解药送回来,经他们查验过,这药对人没有危害,可是否对症,就要服过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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