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难得露出一个笑脸, 拍拍贾赦的肩膀,“难得给你老子我出息一次!”
“都道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我只等着这一日呢!叫我在外面,因为你, 同僚们高看我一眼!”
闻言, 贾赦更是心中瑟瑟发抖,却还是勉强一笑, “父亲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能耐?我还怕有这样的严师教导着,最后也没混出个名堂来, 教人更是笑话!”
张沅芷笑道:“最起码, 一个秀才是跑不了的,放眼望去, 与咱们家一道起来的勋贵子弟,除了敬大哥哥现今已是举人, 已是拔得头筹,还有几家有了秀才, 至今还未听说其余子弟有科举的音信呢!”
“你若是中了, 便只是个秀才, 那也是整个贾氏宗族的荣耀!”
贾代善赞道:“赦儿媳妇说的很是!你就算只得个秀才, 那也令咱们家面上增光添彩!”
“我祖父外祖父有了年岁, 虽精力不济,只能隔三差五地为你讲解功课,举人不保准, 进士不想,可一个秀才之位,还是有那个信心的,你按着他们的法子,仔细苦读两年,也就够了了。”
徐氏笑着,眼神微微闪烁,赦儿媳妇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家两位老人,教一个贾赦已是勉强支应了,断不可能再收下一个人,便是贾政都不可以。
“我夫君不比政兄弟,政兄弟读书有天分自小被人称道,如今在国子监读书,更是直接跨过秀才与举人两道,直接能参加春闱,这国子监的名额,给了我夫君也是有些浪费的,毕竟他基础不牢靠,勉力去了,也是落榜,叫他如此一步步打好基础,日后才有起来的可能。”
众人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个理,阴差阳错的,两人竟都有了最适合他们的好去处。
贾政笑笑,心中仍是不忿。
史氏回头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怨愤毕露无疑,忙低下头。
史氏心中有些失望,又笑着对贾赦道:“你啊,既然回了头,就好好儿走下去,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可别白费了你媳妇和亲家的一番苦心。”
贾赦连连答应着,“母亲放心,儿绝不敢轻言放弃,定会全力以赴,博个功名回来!”
徐氏激动道:“好好好!这才是我们贾家的好儿郞!”
“你只管听两位亲家的,多读书,多理解,多做文章,闷在家里两年,两年后,只管去参加院试!”
“你在家潜心读书,也不要出去和那些朋友什么的胡闹着顽耍了!三五个月,读书累了,倒是可以出去放松一番。”
贾赦的心和泡在了黄连水里一样,一拧一捏都能出来一滩滩的苦汁子,却也只能点头。
史氏嘱咐道:“明儿你就开始罢,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我和你祖母和你媳妇也得筛筛将哪些个懒货赶出去。”
听得张沅芷眉心一跳,软软笑着道:“这事儿,祖母和母亲二人做主便是了,我一个刚嫁进来的年轻媳妇,懂什么呀?没得没帮上忙,还给你们二位添乱!”
“且我这身子,越发重了,怕也是支应不来。”
这种事情,她现在怎么能掺和?
至少也得等到这孩子生下来,她才敢慢慢儿插手后宅的事情。
她敢保证,若是她明儿趟了这趟浑水,后儿就敢有人闹到她头上。
这件事儿虽然是她引出来的,她自己也有私心在内,说她装模作样也好,临时甩锅也罢,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事儿,对荣国府来说,是一件影响家族的好事。
她出了主意,本就该享受它带来的红利,为什么叫她一个没有实权的,上前大包大揽呢?
这不是自找麻烦?
徐氏也道:“你这身子越发重了,不去也好,明儿那些人,不知会有多少,乌泱泱的,就怕把你冲撞了!”
“我和你母亲也不是老的不能动了,这点小事儿,还是轻轻松松的,哪用得上你一个双身子的孕妇帮衬?说出去了,我们两个的老脸都丢个干净!”
张沅芷笑笑,“祖母还是这般促狭,不过,我还是要多谢祖母,和母亲体恤,身为新妇,我该在两位身边学着这些掌家之道的。”
徐氏摇头,点着她笑道:“你啊,只安心养着身子,待到来日,叫我抱上一个白白胖胖的重孙子便是大好事!”
“至于这掌家理事,何时学不得?再者,你那东院儿,不是打理地井井有条,令行禁止?虽荣府更大,但以你现在尚有余力的模样,那也是差不离的。”
“日后有你历练的,你婆婆忙的时候,府里就不大顾得上了,就能撒手给你拿去练手了。”
史氏闻言,面色淡淡,张沅芷也是笑而不语。
徐氏见状,又是开口道:“难得人如此全乎,不若就在我这儿用晚饭罢!”
接着吩咐红豆,“去荣禧堂,将几位姑娘也叫来,咱们一家子,一道用个饭,热热闹闹的,多好!”
红豆听了,连忙行礼,放轻脚步走了出去,叫了个小丫鬟出去。
又叫了个小丫鬟,去大厨房,将几位主子的饭菜都送到荣庆堂来。
主子都在这儿,她也不可能如往常一般,与徐氏调笑了,进了屋子,便侍立在其身后。
少顷,大厨房的饭菜与贾家四姊妹一同到了。
几人连忙净手,又略说了一小会儿话,便有人来报说是饭菜摆好了,一行人便一同去了堂厅。
史氏指着那小盅道:“赦儿媳妇,快尝尝这燕窝汤,是我叫大厨房特意给你熬的,最是滋补了,是上好的官燕呢!”
张沅芷有些受宠若惊,笑着道谢:“多谢母亲挂怀。”
说罢,就接过红豆递来的小碗,慢慢地用了起来,一时室内寂然,直到开始撤桌,方才热闹起来。
贾敏依偎在徐氏身边,睁大了眼睛,看着面有赧色的贾赦,“大哥哥要去考科举了?”
她虽然年纪尚小,可也知道科举是要读书的,以往最是不愿接触书本的人,竟然破天荒地改了性子,着实叫她疑惑。
徐氏轻轻拍拍孙女的肩膀,笑道:“是呢!他自己想明白了,这事儿自然没人拦着他。”
贾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低头摆弄着手上的响铃镯。
见此,贾曼溪贾曼颖的眼中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一丝羡慕,而贾曼青,则是嫉羡交加。
她日日都来老太太和太太的面前讨好卖乖,太太也就罢了,那是贾敏的亲娘,可老太太呢?
孙女儿都是一样的,都是她儿子的女儿,还要分个三六九等!
她是在老太太心目中比贾曼颖和贾曼溪两人强些,可和贾敏一比,那不如远矣。
更遑论赦大哥哥了!
与他比,那是自讨苦吃!
赶忙低下头,若是叫太太见了这副样子,又要罚抄孝经了。
偏有理有据,老爷都甚是赞同,有可能还要加上几十遍。
张沅芷笑笑,问贾敏道:“最近教你们的女先生,教给你们什么了?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
贾敏想想,皱着眉,而后舒展开,“最开始教了我和三姐姐几日的三百千,而后是女训女诫,也就撇下了,诗词歌赋,倒是没有,她说我们现在尚小,未免移了性情,就暂且放放。”
“一直叫我们每人一天写十张大字,说日后还要练习卫夫人的簪花小楷,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
“还是插花品香最有意思了!”
一众人见她如此机灵活泼,都是会心一笑。
“四妹妹可真是厉害,你们既然说到香了,我就想起,前一段日子,我制的香,已经窨干了,届时叫人一个院子都送点,你们也品一品我这香制的如何。”
贾敏双手交握,放在胸口处,赞美道:“大嫂好厉害啊!都会制香呢!想想就是极雅致的事情!”
史氏笑看着女儿打趣道:“小丫头一个,还知道雅致不雅致?说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
贾敏果不其然地撅起了嘴,对母亲的说辞不满,一头扎进了徐氏的怀里,被她哄着,心肝肉儿地叫唤着。
“你母亲同你说笑呢!你母亲,最疼爱的便是你了,你要什么她不给你寻了来?她刚刚,就是故意拿你寻开心呢!谁让你是她的宝贝?快别撅着小嘴了,都不好看了!”
贾敏闻言,这才从徐氏怀里出来。
史氏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这闺女,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口里怕化了,养的性子越发娇了。
一家子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就散了。
坐着马车回了东院,张沅芷便叫人开始收拾。
秋霜还惋惜道:“大奶奶,不留一些吗?这些就算是等出了月子,那也是可以用的呀!珍贵不珍贵的倒在其次,主要是多费功夫?”
张沅芷笑道:“送出去罢!想用了,再制便是,且日后孩子出生,我也很长时间不能熏香,白白放着做什么?不如送出去,叫大家伙儿赏鉴一番,还能提提意见,下次我再稍稍改进几分。”
她指了指桌上,两个匣子,“小一点的送去外祖父那里,大一点儿的,送去家里,里面用小瓷盒装着,上头贴了笺子,花样儿也都不一样,好分辨的很!”
“至于家里人的,明早也派人一样都送去一些,老太太那里,多送一些安神的,太太那里,送香气馥郁但不呛人的,姑娘们那里,要清淡雅致的,父亲和政兄弟那里,多送香气清冽的。”
又问秋霜,“你可记下了?可别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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