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沅芷摆弄着儿子, 给他戴上了虎头帽,可能是他觉得不舒坦,发着脾气拽了下来。
又给他穿上小袜子,这个他倒不排斥,只是爬着爬着, 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小手拎着一只小巧的袜子, 一双脚丫又白又胖,俱是奶香, 瑚哥儿在那儿啊啊啊地叫着。
张沅芷又笑又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你这臭孩子, 怎的这般不老实?和你爹一个样子!”
瑚哥儿仰起头,张着小嘴, 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眼睛清澈, 包子脸鼓鼓的,像个小肉球一样, 看得人母性大发。
见张沅芷一直不接着他的小袜子, 小屁孩又开始耍驴, 啊啊大叫着不说, 还一直在毯子上来回打滚。
“别滚了, 别滚了,给你穿上,再戴上帽子好不好?”说罢将她抱起, 又翻了翻,找到另一只小袜,给他穿上,把毛茸茸的帽子安在他脑袋上。
见他又甩头,爪子碰上了帽子,张沅芷按住,“不准!不准摘下来!戴着!”
瑚哥儿早已能听懂大人的只言片语,闻言瘪了瘪嘴,继续晃着手上的红色小木马,一会儿又扔下,去滚毯子上的小球。
顽得累了,他坐在毯子上哼哧哼哧喘气,朝着张沅芷张手。
“啊啊啊!泡!泡!麻!”
张沅芷又将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一看脑门上都是汗,里衣也湿了,叹气一番,拿着干棉布给他擦擦身子,又是费力将他的衣裳换了下来,抱着他在大床上睡下了。
许是看着他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喘息不畅,强力从睡眠中清醒过来,大口呼吸,向下一看。
却是瑚哥儿这臭小子,整个儿趴在了她身上。
快二十斤的孩子,养得都出来双下巴了,身上的肉和莲藕似得,一段一段儿的,压在她身上这么长时间,好受才怪了!
出声将人叫了进来,秋霜慢慢将瑚哥儿翻了下来,放到摇篮里,给他盖好小被子,张沅芷慢慢起身。
到了外间,锤锤肩膀,坠露拿来美人锤,轻轻敲着。
“这臭小孩,快二十斤了,整个儿压我身上,午睡一会儿,像和人家打了一仗一样累!”
坠露笑道:“这是咱们哥儿和您亲近,知道哪个是亲娘。”
看着摇篮里随着呼吸,小肚子一沉一浮的瑚哥儿,张沅芷会心一笑,又道:“倒也是!只是他有些过于胖了,好在现今又入了冬,要是搁在夏日里,他那胳膊腿都和藕节似得,成了肉褶子,有的地方非得捂出来痱子来,日日都要为他擦痱子粉!”
“便是现在,都要隔三差五地擦一回呢!”
“那金氏倒真是尽职尽责,是个好的,至今瑚哥儿也未出现什么不妥,足见她细心妥帖。”
“她说过什么时候离开了么?我总觉得后找来的那两个,尹氏还好,那个毛氏,一瞧便不是个堪大用的,整日就在那儿闲坐着和人说笑嗑瓜子儿,除非轮班,否则万事都丢给金氏或尹氏。”
秋霜便道:“大奶奶说的不错,那个乳母,实是懒到家了,也不知怎的进来的。”
“倒是金氏,她说想着咱们哥儿大约再有半年便可断奶了,想着那时候就请辞家去,照顾自己的儿女。”
“可那尹氏……我瞧着这样子,是想要长久留在哥儿身边儿啊!自然,那毛氏更是不必多说,自然想要赖在府上,借着哥儿奶母的名声,便可横着走了。”
张沅芷听罢,思忖片刻,才道:“既是如此,我瞧着瑚哥儿对奶水的需求也不是很大了,现在,辅食用的比奶水多,依金氏所言,再有半年,便可断奶了,剩下两个,也都一道打发出去罢。”
“若这金氏留在瑚哥儿身边,给他打理上下,我倒还放心,”说着她轻嗤一声,“但那两个,我就怕她们日后把持他房中上下,仗着奶母的名头逞威风,动辄寻衅滋事,弄得一团糟。”
坠露庆幸道:“好在是外头寻来的,都是良民,与府上无甚牵扯。”
“打发出去倒也容易,我着人打听了,当初咱们大爷和二爷的奶母,俱都被打发走了,给了一笔银子,叫她们儿子自个儿奉养去了,但是像她们这般好待遇,是跟着大爷二爷六七年才给的呢!”
“咱们家这几个,除了金嫂子,其余二人与这府上的普通仆役没甚么两样,顶多她们算是自由之身,是长工,多给一些赏钱也就是了。”
张沅芷垂眸,刮了刮茶沫,“这些你们就看着办罢!也不必过分求全责备,对她们过于苛责,至少大面上不能叫她们挑出来错。”
张沅芷刚刚用完了一盏茶,那头的摇篮里,瑚哥儿就揉着眼睛,打了个小哈欠,可爱得令人心都化了。
他坐起身,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啊啊叫着,张开手,想要叫张沅芷抱着他。
坠露眼尖,一下就看到他衣服颜色不对,“大奶奶,我瞧着哥儿又尿了,衣裳都湿了,先给他换一身衣裳再说。”
张沅芷连忙上前,一看果真!
直接把他裤子扒了下来,白嫩嫩的一身,触感好极了,给他用清水擦拭,她还趁势吃了几口嫩豆腐,摸了几次。
瑚哥儿回头,皱着颜色浅淡的眉头,小爪子指着母亲的手,“噗!啊啊啊!噗!”
张沅芷笑道:“臭小子,不想被人看光,那有本事矢溺自理啊?我保证我占不到一丝便宜!”
“还得人家伺候呢!事情还不少!”
悠悠站着被母亲和丫鬟伺候好了,瑚哥儿就一下倒在了张沅芷怀里,脖子一个劲儿往外伸,想要母亲带着自己出去撒欢儿。
金氏这厢上前来,仍旧是一副少言寡语的模样,“大奶奶,我来罢,您臂力不足,怕是难以维系,我自来是粗活儿做惯了的,抱着哥儿轻轻松松。”
闻言,张沅芷便把儿子放到了她怀里,“那成,你好生看着他。”
又拿出小帽子,为他带上,外头天冷,可不能冻着。
小孩子最是没定性,出去了就知道厉害了,也不知道是谁昨儿出去一趟,嫌弃冷,一直在软轿里发脾气,还没长出几粒米牙,就开始咬他爹发泄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瑚哥儿便闹开了,隔着房子都能听到动静,金氏亦是熟知他秉性,连忙带着他回屋子烤火了。
张沅芷逗他戳他道:“还出不出去了?出不出去了?日后若是再这样,自己闹妖要出去,出去了耍驴的也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瑚哥儿受不住母亲念叨,撇过头去,趴在乳母怀里,皱着眉,神色蔫蔫儿的,一串晶莹的口水流了下来。
朝兰见了,忙拿着棉布帕子给他擦嘴,并道:“自打哥儿长牙了,这口水见天儿地流,脾气也暴躁不少,还爱咬人了!关键我皮糙肉厚的,咬两下也就咬了,我倒是怕一身粗皮把哥儿的小米牙给崩了!”
屋里人都笑了出来,指着朝兰笑。
小孩子对情绪极为敏感,几乎是瞬间,就转过了头,朝着到了一边儿洗帕子的朝兰啊啊啊地叫着。
“泥,煤,坏!坏!”似是开发了新字,一直在叫着,“坏!”
张沅芷将儿子接过来,“好好好,我们坏,坏,不该笑话你!”
说罢,又在儿子的小嫩脸上亲了一口,感觉好极了。
瑚哥儿咯咯笑了,留着一嘴的口水,也亲上了母亲的脸。
弄了她一脸口水,神色复杂。
朝兰又笑着使人打了一盆温水来,张沅芷就着洗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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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瑚哥儿的抓周礼办得低调,太子妃因着知道这事儿,特意早早就散了朝贺,还与启和帝那头打了招呼。
瑚哥儿现在能稳稳地走上几步了,而后扑通坐下,嗖嗖地爬了起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拿起一块儿颜色鲜艳地鸡血石印章,死死攥在手中,还有一把红木小弓,上面还有牛筋,他伸手拉了下,来回伸缩,他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开,又咯咯地笑着,露出几粒小米牙。
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张沅芷走来。
点点他的鼻尖,“你个臭小子,倒是会挑好东西,这两个可是圣人和太子殿下今儿分别赐下的!”
见瑚哥儿拿了好物,周围一片庆贺之声。
史氏喜气盈腮,连忙招呼着,“还请诸位入席就座,今儿请了有名的戏班子,大伙儿尽兴啊!”
这头儿,贾瑚却是将手中的印章与小弓都放在了张沅芷怀中,见人快干净了,又把毯子上的东西划拉到自己怀里,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麻,都嘚你!”
喜得张沅芷当即就抱着他的脸亲了两口,“我儿子真乖真孝顺!”
瑚哥儿也是搂着她的脖子就不肯撒手了。
贾赦在一边捻酸,“就没见过他何曾与我这般亲近过,生了个儿子,倒不如生个叉烧,叉烧还能填肚子呢!”
张沅芷听了,回嘴道:“和你也不差了,你整日在东书房呆着,他哪得的机会同你,你们父子俩个亲香?可别说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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