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沅芷带着瑚哥儿回了府, 到荣庆堂请安,一到那儿,便见到浑身洋溢着喜气的徐氏,看着那些不知是那一府上送来的上巳节节礼,笑的正开怀。
“祖母这是得了什么宝贝?竟如此开心?可否叫我和瑚哥儿也一道瞧一瞧, 开开眼?”
徐氏见两人来了, 忙叫他们母子坐下,“也没什么, 就是你外嫁的姑母一家,昨儿回京了, 偏生还悄悄的, 今早才打发人告诉了我,又送来了上巳节的节礼。”
又问:“太子妃是留你们母子俩用饭了?我看都过了午饭的时间了, 还没出来,就猜到了。”
“是啊, 姐姐定要留我,还有皇孙, 舍不得小表弟, 推辞不得, 我原本担心太子殿下回来, 我在那儿不合适, 他也拘束,没想到太子殿下到我出宫之时,都未曾回东宫, 一直与圣人议事。”
徐氏听了便道:“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自然要日日在圣人身边,学习军国大事,倒也正常。”
“只是——”
“听你刚刚的意思,皇孙好似十分喜爱咱们瑚哥儿?”
张沅芷笑笑:“咱们瑚哥儿生的喜人,皇孙就爱戳戳他的肉,瑚哥儿话都说不全,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聊得那般欢实的?”
徐氏道:“到底是表兄弟,此前除了你娘家那头的晖哥儿,倒再没听说皇孙对哪家青眼有加。”
张沅芷听了,笑而不语。
徐氏也没有要继续下去这个话题的意思,又道:“过几日可能你姑母一家就要上门了,她虽性子轴,与你母亲不大相合,但是对赦儿那是没的说的!你也不必在她面前拘束。”
“好在他们回来了,虽姑爷贵为山东巡抚,可称得上是朝中大员了,可家里人,却是几年都见不着一次,骨肉分离,我年年都盼着他们回来啊!还有我那两个外孙子,都不知道是何模样了!”
“人都在京城了,祖母也不必伤怀了,届时姑母到了,不知又该如何愧疚呢!”
“这次回京,估计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京都定下了,可有消息说是平调回京还是往上升一升?”
徐氏摇头,“这倒没有传话,但八成是平调了,朝中三品以上的职位,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何况是京官了!更是如此,就算圣人有心想要提拔他,可上哪儿为他寻出位置来呢?”
张沅芷笑道:“平调也好,秩正二品,多是实职,且姑父还未及不惑之年,已是称得上大有能为了,任谁听了,都要称赞的!寻常夫人,哪有姑母这样的光彩?夫荣妻贵,这是姑父自己打拼出来的,为姑母挣来了脸面。”
徐氏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畅快非常,便道:“这倒是!都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是嫁出去的,我怎能不担心?夫君上进了,去了外任,骨肉分离,我想得慌,若她夫君不上进,我这当娘的,又恐她被人耻笑,当真是矛盾的很哪!”
张沅芷长叹,“祖母果真一派慈母心肠!姑母若是知道了您一番苦心,怕也会十分的动容。”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将瑚哥儿放到椅子上,自己站起身,俯首到徐氏耳边,将她今日见太子妃的猜测都尽数告知。
徐氏登时面色铁青,一拍桌子道:“我还当他们家同咱们一样呢!都是为——”她瞬间止住,“没想到啊!人家早都做了打算了!我说为何一定要是薛家,便是要捞钱,也不该在如此风口浪尖上!原来薛家本就是为他打掩护的!好降低咱们的戒心!”
“咱们拿着他家当亲家!想着共同进退,人家却待着咱们做个傻子!以为可以由着他们糊弄利用!”
张沅芷摇头,“若非姐姐提了一嘴,我压根就想不到这一层,王家虽和咱们有亲,可兜兜转转才能扯到东宫身上,关系远得很,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将金陵老亲都一并利用起来,他们何其狠毒!”
微微揉着眉心,徐氏叹道:“是咱们家有眼无珠,结了这么一门亲,王家早该知道,咱们家早已是铁板钉钉,再无更改的余地,却这般暗算咱们家!”
长舒一口气,“也罢,成王败寇,端看谁棋高一着,若他王家强于我贾氏一族,又何须用这等手段?”
“他们不敢在明面上撕破脸,也是顾忌我贾家的反扑!可既然都这样了,也无须对他客气了!”
她轻嗤一声,饱含不屑。
徐氏又抬头,拍着张沅芷的手,“好孩子,难为你还能想到了,等你父亲归家了,我便将这事儿告知他,他会出面摆平,洗脱太子的嫌疑,彻底掀了这口黑锅。”
张沅芷点头,笑了笑,按下此事不再提。
徐氏瞧着自娱自乐胖乎乎的瑚哥儿,心中喜欢的很,站起身,抱起他,坐在榻上,“来,曾祖母抱抱!”
瑚哥儿笑着,乖乖地任由徐氏抱着。
她稀罕地摸着他的头顶,“瞧我们瑚哥儿长得多好!这眉这眼,以后定然是个俊秀的小伙子!越长开,除了眼睛,其余的倒是越发像他大舅舅了!”
“外甥肖舅,此话诚不欺我!”
张沅芷听了,也细细打量着,半晌后才道:“还是祖母眼神好,我这段日子总觉得他长开了,反倒不像我和夫君二人,但看这五官,却隐隐有熟悉之感,但回味半日,都想不起究竟是像了谁,没成想,是像了我那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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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荣庆堂出来,便见到了在那儿带着珠哥儿遛弯的王氏。
想是从荣禧堂刚刚出来。
两人互相见了礼,而后谁也不理谁,各走各路。
张沅芷又带着瑚哥儿在史氏那里一番耍宝儿,史氏开怀不已。
她临走了,还殷殷叮嘱道:“最近天儿也暖了,该叫瑚哥儿出来散散步了,他也一周岁多了,孩子大了,就不该整日拘着了!而且府上比东院儿大多了,足够他撒欢儿的!”
“来来往往又那么多人跟着,不会有问题的!”
张沅芷笑的无奈,连连应下。
只听史氏又道:“你这孩子,倒是不显我们这些老的晦气,时常带着孩子来,那政儿媳妇……”
一点不愿孩子与他们这些长辈亲近,叫带着孩子来一次,和要了她的命一样!真是的!
他们也不能把孩子抢了!
久而久之,就连国公爷都颇有微辞。
说到这儿也不说了,只摇头叹息,“好了,你们回罢,奔波一整日,想也累了!回去好生歇息!”
坐上马车,回了东院,乘着软轿进了仪门,将已经昏昏欲睡的儿子放入摇篮中,将身上的衣裳都换了,而后坐在桌前,洗了手,慢慢用银叉插着糕点。
略用了两块儿便放下了,因为再有一个时辰便到了晚饭时间了 。
没甚么事情做,她不由心烦意乱,拿起笸箩里想绣绷子就是一顿乱刺,最后一派五彩斑斓,各色丝线缠绕其中,都不知是个甚么。
回雪进来了,一瞧便乐了,看了眼内室中熟睡的瑚哥儿,便笑道:“您又怎么了?又来折腾这绣绷子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张沅芷将东西扔回了远处,靠在大迎枕上,“没甚么,无所事事,心浮气躁,烦乱不已,乱刺一通,果真心中舒泰不少。”
“这心里有火,一通发泄出来才好呢!就是可怜了这绣绷子!”
拿起那个惨不忍睹的绣绷子,她又笑道:“您琴棋书画样样都有涉猎,且造诣不浅,如此灵慧之人,为何在这针黹一道,却是一窍不通呢?我到现在也未能想通!”
张沅芷听了,懒懒道:“这天分一事,谁说的准呢?我就在这一道不开窍,我也无奈啊!”
“而且,就算不开窍,我也不喜欢成日摆弄这些针线,绕的我眼晕!我宁愿去厨房做做糕点,或是去蒸个花露,烟熏火燎都比这个强。”
“有道是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针黹一途,我了解一番也就罢了,至于爱好,大可不必!”
回雪笑笑,也不多言,左右她们大奶奶也不需自己亲手做针线活,这针黹精不精通,都没有意义。
“我再去绷上两个来,您若是不开心了,顺手就刺两针。”
张沅芷听了,笑骂道:“臭丫头,还敢打趣我!你们这些人,可是没少借着这个打趣我!还要几次?”
回雪抿唇一笑,回身便跑了。
屋内只剩下她和瑚哥儿,又下了炕,给他掖了掖被子,而后就在屋子里来回转悠。
见外头天色还算亮堂,便拿出一本手札来看,读到兴致处,竟是忘了时辰。
待到秋霜前来掌灯,她才恍然惊觉已是天黑了。
“大奶奶这是又看得入迷了!”她和身后人笑着道:“连天黑了,字迹越来越模糊都没发觉!”
张沅芷下炕,就着她们端来的温水和香胰子洗了把手,“去看看瑚哥儿醒了没?他的辅食现在做好了么?今儿在宫中吃了糖蒸酥酪,可开心呢!和喂过他的豫儿都亲近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明天见!
我明明选的是这一周的营养液和霸王,看了好几遍呢,结果还是给我抽回去了,醉了。
重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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