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徐氏和张沅芷都过来了,找出画像,看着这人的生平。
“哟!年纪也不大,才十九岁,算得上年少有为了!”
史氏笑着道:“风评也不错呢!”
不是她说, 这一堆人人家中, 若说谁能不介意这大姑娘的庶出身份,也只有这家了。
庶子配庶女不说, 自家还压了他们家一头,最好不过了!
若是这事儿一直捏在她手中, 搁她的性子, 随意找一户合适的人家打发出了门子,陪送些嫁妆也就完了, 不会为她们多费一丝心思。
老太太既然上了心,她看着老太太的面子也得多注意几分。
日后又能多挣一份贤良的名声, 何乐不为?
且这些年,别的不说, 这母女两个还安分的很, 不时便来立规矩, 可比那几个消停多了。
为着这个, 她也得抬举这对儿母女, 给那几个看看。
今儿若是她们二人女儿要及笄了,她可是要全程看顾的。
“还有这晋宁伯府,这家主母性子温和, 她有三个嫡子,还有一个庶子,乃是她陪嫁丫鬟所出,自幼养在她身边,与几个嫡出的兄长关系也还不错,晋宁侯府家大业大,日后不会亏了他。”
“这个一等男爵之家,姓贺,有个嫡次子,性子温和,现今已是秀才,家中唯有他和兄长二子,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将看中的几人都用朱砂笔圈了出来,折上,将画像也挑了出来。
一共是八人,在家世和品行上较为合适。
“唉,这个文清伯家的公子,身子孱弱,只看面容,非长寿之相啊!”史氏指着一张纸道。
徐氏抻过头看了眼,点头赞同道:“确实,过于消瘦了,上面也写着他先天不足,这个不好!”
史氏慢慢地在他那页的空白处打了个叉。
三人挑了一个下午才算完,比对一番,只留下了最开始的那三家。
红豆为徐氏锤着肩膀,此时她已作妇人发髻,只听徐氏道:“原本想为她选一个耕读之家的子弟,就是这一届进士科,也有不少未曾婚配的俊杰,可后来,还是熄了心思。”
张沅芷将那几人的信息都整理出来,附和道:“祖母所虑有理,进士科来自五湖四海,有世家大族出身,亦有寒门子弟,更有耕读之家出身,少有京城本地子弟。”
“又不像咱们这些老亲家,或是京中官宦之家那样知根知底,面上是个人,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万一他风流韵事一大堆,家乡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或是未婚妻,日后择定了,人家有找上门来,这该如何自处?”
“之前我便听说过,一高门的姑娘,家里为她选了一个探花郎做夫婿,结果那人没说实话,家中有未婚妻,带着老父老母和婚书上了门,将那户人家气得半死。”
“高门之女,自来高傲,当即便与那人和离了,不然难不成要给人做妾或是平妻不成?亦或是将那未婚妻抬进来做个二房?没得如此折辱人!”
“太远的,咱们家还不熟悉的地儿来的,咱们家也别选了,轻易打探不到什么东西,路途太远,消息迟滞,不好。”
史氏微微蹙眉,摇头叹息道:“你说这事儿,我也听过,那姑娘倒是个烈性子,可那家人糊涂的很!也不知去当地官府查一查!这种东西,官府是有记录的!”
“这儿有个平安州来的年轻人,中了进士,我依稀记得,咱们家发迹于平安州,有许多熟人,倒是可以派人打探一下。”
徐氏看了眼,“这个生的也好,身高八尺有余,身姿颀长,只看真人如何了!放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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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院,秋霜等人早已为自己备好了午饭,只待她回来。
端上一盆清水,托盘上放着香胰子和毛巾,“怎的今儿这般晚才回?往常最多不过坐半个时辰,便也回来了。”
张沅芷洗了手,擦干净,一扔,坐下了才道:“祖母她老人家速度奇快,才多久,就搜罗了全京城的青年才俊来,甚至托金陵的姻亲故旧也找了不少,看了一上午,眼睛都花了。”
秋霜问道:“那挑出来了几个合适的公子?”
她揉揉眉心,“约莫,四五个罢,也尽够了!四五个,难道还不能找到一个最合适的?”
秋霜连忙给她捏着肩膀,“可见真是给您累坏了!一会儿用了饭,您赶快去歇着罢!”
“说到底,这大姑娘的婚事,最该操心的是太太,不是您。”
张沅芷点点头,“今儿忽然想要用些辣的,叫他们给我做一份水煮肉片出来!还有凉皮,这个每日也是备着的罢?”
秋霜应道:“是,我这就去,这些东西快,一会儿便得了,我先叫人去将其他的备上。”
“对了,咱们小厨房不是有个吊炉?整日整日开着,叫他们给我串上几串嫩羊肉,去膻,撒上安息茴香和辣椒面,去罢!”
不多时,便有人拎着食盒走了进来,为她上了六菜一汤,而后没多久,便呈上了凉皮和水煮肉片。
一个半透明的凉皮上上放着浓稠的芝麻酱,还有碧绿碧绿的黄瓜丝,黄澄澄的汤水,看着便令人食欲大增。
水煮肉片麻辣鲜香,整个屋子弥漫的都是这个味道。
张沅芷今儿吃的格外豪迈,许是在荣庆堂耗费了太多脑力,饿的格外早,吃得格外多。
“这个红烧肉做的不错,酱汁浓郁入味,就算拿去拌面都是十分可口的,赏!”
饭毕,张沅芷摊在椅子上,胃里撑得饱饱的,感觉动一下都不愿意,还是叫人将自己扶了起来,准备去小花园儿那头逛逛。
尚是午间,天儿热得很,她走了几步,便觉着胃里舒坦了,脑门上沁出了汗珠儿,带着人便要去坐到凉亭中。
“这儿的景致倒是不错,以后若是闲着了,倒是可以常来,放松一把,赏赏花,弄弄草,好地儿!”
张沅芷指点着,“那几株茉莉倒是开的不错,香气扑鼻的!等明儿你们把它上面的花儿一株采一点儿,我拿去熏香!”
说罢她走了出去,回雪连忙跟上,只见她手指轻轻扫过那些盛烈开放的西府海棠,一大簇一大簇的,红的似火,不由惋惜道:“海棠娇艳,只恨无香。”
回雪笑道:“这天下间的好事情,哪儿能叫它一个占全了?开得长久,又名四季海棠,又招眼又长久,牡丹还有花期呢!”
张沅芷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说的是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是我强求了。”
“可带着小金剪刀了?剪两朵,这么一看,一朵一朵簇在一起,未免拥挤了些,瞧着也不雅观。”
回雪摸摸荷包,却是没带出来,连忙招呼还在凉亭为张沅芷斟着酸梅汤的秋霜,向着她走去,“秋霜姐姐,你可将小金剪带出来了?大奶奶要用呢!”
秋霜听了,走了出来,拽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了出来一把金剪,递给她,“快拿去!来花园子散心不知道拿着金剪!”
回雪嘿嘿笑着,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小跑回了张沅芷那儿,将剪子递给她。
身后又有人拿了个小笸箩来,供张沅芷放花。
她一回身,见笸箩里面海棠花都不少了,心念一动,笑道:“既然都这样儿了,还不如将茉莉花也一并收拾了,我还能给修修枝叶,看着不那么杂乱。”
回雪捧着笸箩笑道:“那可得把那些个打理花园子的乐死!不用他们干活儿了!轻松不少呢!”
张沅芷抿抿唇,唇畔笑容浅浅,但也足以看出她的好心情。
吩咐道:“你先将这些海棠放到凉亭里,被剪下来了,一会儿便被太阳晒得蔫儿了,我想着拿这个做胭脂唇脂和蔻丹呢!”
“去叫人再拿个笸箩来,不需太大,茉莉花就这么大,剪不了几朵,用不上还浪费了!”
立时便有人应声,迈着快步走了回去,行走间,不时抬起胳膊擦擦面上的汗珠,可见天气之热。
回雪劝道:“大奶奶,等着她们将东西取回来还得一会儿呢!您在这儿站着作甚?中暍了怎么办?还要喝解暑汤药,苦的很,快进凉亭里面,先乘凉罢!”
看着天上的大太阳,晃得人眼晕,她点点头,拽出丝帕擦了擦鼻尖儿、额头还有脖颈处的汗,进到凉亭,坐了下来。
等人送来了笸箩,她又剪了一会儿,歇了一阵儿,满载而归。
屋子里正在打闹的琏哥儿和玫姐儿见她回来了,一把就扑到了她身上,“妈!妈!妹妹打人!”
玫姐儿一把 把他扒开,厉害威严得很,扯着嗓子喊道:“我才没有!就是你,是你!你先扯我辫辫!”
被妹妹扒出来了自己做得不地道,琏哥儿小嘴抿了起来,站在那儿,盯着张沅芷,包子脸一鼓一鼓的,对着手指。
张沅芷严肃的看着他,弹弹他的额头,“好啊你,先欺负妹妹,竟然还恶人先告状了?你倒是长本事了!”
“你说,这样做对吗?”
琏哥儿低着头,委屈巴巴的,张沅芷刚说完,就拽着她大哭起来,吓了玫姐儿一跳。
抽抽噎噎的,脸都憋得通红,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嫩白胖乎的小脸上俱是泪水,“妈,我不敢了!你别不理我!”
“我不敢说谎了!哇!”
到底是双胞胎,玫姐儿连忙上前哄他。
张沅芷又略哄了几句,琏哥儿才算消停,拉着妹妹就去旁边顽去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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