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沅芷站起身, 走到这丫鬟面前,“来信儿了?这么急?怎么了?我知道你来得急,你慢慢说!说明白才是正理!”
叫谷雨的丫鬟喘了喘气,才放缓了语气,笑着道:“今儿宫中传出消息, 太子妃有孕两月了!圣人龙颜大悦!”
紧接着, 空气静了一瞬,众人面上都迸发出巨大的喜意, 连番对着张沅芷说吉利话儿,更有秋霜等人, 直念阿弥陀佛。
太子妃再度有孕, 临近腊月,京城平静的表面下, 更是暗潮汹涌。
宫里宫外,许多人都盯着她这一胎呢!
因着圣人心喜自己又将有嫡孙出世, 大手一挥,准许太子妃家人入宫探视, 并赐宴留膳。
太子妃谢恩后, 欣喜不已, 拉着徒豫便是一阵说道。
得知张沅芷要去东宫探视太子妃, 徐氏和史氏面上春风得意, 同来了家里打听情况的吴氏和刘氏不经心地炫耀着。
“太子妃有孕,乃是大喜之事,圣人开怀, 隆恩浩荡,便准太子妃家人入宫探视,以慰太子妃思家之苦,还叮嘱了赦儿媳妇一定要带着她几个孩子一起去,张家那头也是一样。”
“皇孙喜欢自己的表兄妹们,听赦儿媳妇说,他时常问起瑚哥儿和晖哥儿曜哥儿何时进宫呢!每次瑚哥儿去了东宫,皇孙便会赏赐下来不少的顽器!”
“对了,还有赦儿媳妇外嫁出去的堂姐,也一并要去呢!”
王氏听此,手中的帕子攥地越发紧了,面上笑意不变。
刘氏乃是建安侯府的嫡长女,是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女,家中这兄弟姊妹,以她为最长,所以,她自小被教养的宽厚大度,面对如此炫耀,也是面不改色。
温和地笑道:“皇孙尚小,便知道友爱弟妹,谦恭识礼,不愧是圣人亲自教养的!礼数规矩,无不出挑。”
张沅芷觉着尴尬,一堆人在这儿吹捧,便主动岔开话题道:“敬大嫂子这肚子看起来有些大,是双胎?我记得这也才四个月多一点儿罢?怎么看着像五个月大的?”
刘氏摸着肚子,叹气道:“说是养的太好了,我也胖了,最近嬷嬷们在为我控制饮食,列着菜单子呢!把我吓得,都不敢一日不停地吃东西了!”
徐氏便道:“该吃也得吃,你现在是两个人,但不要多吃,觉得够自己和孩子的所需,便停下嘴!孩子养得太大,日后遭罪的是母亲,孩子只要足月了,平常身体也健康,便是身体小一点儿,生下来多数也是个健康的孩子!”
吴氏接话,愁眉苦脸道:“婶子这话可算是说到了我心坎儿里,太医都过来诊脉了,说八成不是双胎,其实想也是,双胎哪是那么容易得的?敬儿媳妇估计就是进补太多,闹得我现下两三日才敢给她送一盅骨头汤,叫她补补。”
史氏道:“也不必矫枉过正,母亲说得对,觉得够了,就别用东西了,趁着身上还松快,多动弹几步,日后对生产有好处。”
刘氏站起身,微微一笑,“多谢婶子挂怀了!”
张沅芷将桌上的枣泥山药糕推了过去,“来这儿也有一会儿了,当年我怀着孩子,也是动辄便饿得慌,隔一个时辰,就撑不住了,大嫂子今儿折腾一番,想也耗费了不少体力,用些糕点,垫垫肚子罢!”
刘氏点点头,拿着牙箸挟了一块儿,口感绵软细腻,甜度适中,她很是受用。
又用了几块儿,方才放下,笑道:“还是西府厨房做的这个好吃。”
史氏笑道:“你若是喜欢,一会儿我叫人抄了方子给你们送去,叫人见天儿给你做着吃!”
刘氏摆手推拒道:“这如何好意思?这东西都是人家的手艺,婶子疼我,可我还是要脸的,哪好意思拿着人家的方子?”
“这样的手艺,是他们吃饭用的,若婶子不嫌麻烦,我厚着脸皮说一句,你叫厨房多做几份儿,届时叫人给我送去!”
“这算什么事儿?两家隔了一条私巷,穿过门不就到了!容易得很!你且等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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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二日,张沅芷按品级大妆,前往东宫觐见探视。
太子妃身边仆役无数,将她围绕在中心,密不透风。
张沅芷被这个场面震惊到了,眨眨眼睛,行礼后,低声问道:“姐姐,你这屋子统共就这么大,为何要放如此多的的人?不觉得胸闷吗?本就是冬日,通风不好,屋子里还燃着炭盆,空气不流通,人一多,再新鲜的空气也污浊了!”
柳氏和应氏以及张碧连连点头。
几个小兄弟碰了面儿,豫哥儿开心到飞起,带着小伙伴们,以及两个表妹去自己的顽具房疯闹。
太子妃将数人挥退下去,“你以为我不嫌烦?这怀了孩子,就和那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不,比金丝雀还不自由,活动多少,吃的多少,睡眠多少,喝水多少,看书几个时辰,听曲子几个时辰,皆有规矩,我都想我当时怀着豫儿是怎么撑下来的?”
“姐姐将这一胎养好,无论如何辛苦,便也是值得了!豫儿我瞧着他都没个玩伴,见着表兄弟表姊妹来了,满心欢喜,有个住在一起的弟弟妹妹,他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儿了!”
一时间外面来了人,张沅芷住了口,只见一盏盏杏仁酪呈于桌上。
“尝尝宫中这杏仁酪,你们来得早,现在天冷日短的,怕是在外面冻得不轻罢?快喝一碗暖暖身子!”
张沅芷最爱这一口,当即谢过,端了起来,用一口后,眼神一亮,赞道:“果真香甜!比我东院那位蔡师傅手艺要高出一筹不止!”
太子妃笑了起来,“喜欢就多用一些,别的不说,这个还是尽有的!一次就做不少,还会分给宫人们呢!”
“你已是有孕快三个月了,还差七个月左右,就要生产了,届时,我会递牌子,请命到宫中来陪着你的!”
太子妃听了,便要拒绝,“这东宫,水泄不通的,明里暗里……”
“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一个当娘的,自然是担心我的女儿,再者,太子和圣人安排的再是详尽,终归是男人,太子能进产房吗?但是我可以。”
应氏也在一边附和道:“母亲说的是,你就和太子说一声罢!男人总归是没有女人细心的,母亲来了,生产之际,也多一份保障,至少,能震慑一番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说罢,还目光平淡地扫了眼宫中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们。
听罢,太子妃眼神闪了闪,微笑着点点头。
应氏见她答应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太子妃现下是张家一族的护身符,她的孩子更是,若没了太子妃,日后太子续弦,张家就要靠边站不说,万一太子坏事,照样牵连他们家!她是不如何,可她还有孩子!
且就算不为这个,身为小姑,太子妃对她也是极为友善关怀的,她那样一个好的人,她如何肯看到她折在那群老妖妇手中?
这时,琏哥儿和玫姐儿还有张碧家的茵姐儿被人送了回来,剩下几个男孩子自己在那儿顽了!
张沅芷不由一笑,拉过一双儿女,“怎么这就回来了?不多和你的哥哥们顽一会儿?日后还不知多久又有这样的机会呢!”
琏哥儿和玫姐儿可可爱爱,一人抱着张沅芷一条大腿,奶声奶气道:“想妈了!不想顽了!累了!”
这样一副模样,可把太子妃爱的不行,连忙搂了过来,“嗳哟!家里这几个孩子,我怎么看着就这么喜欢呢!”
玫姐儿抬头,“姨母喜欢我?我也喜欢姨母!还有外祖母!还有舅母!身上香香的!玫姐儿喜欢香香!”
而后她看着太子妃的肚子,“姨母,弟弟妹妹为什么不出来顽?外面好多吃的玩的!多好呀!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琏哥儿也一蹦一跳上前,眨巴着桃花眼,“是啊!妹妹说的对!快叫弟弟和妹妹出来呀!”
张沅芷忙拉过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可真是调皮捣蛋!不准打扰姨母!你姨母若真生下了弟弟或妹妹,定然和你们一起顽,你们再等等!还有六七个月!”
两兄妹高高兴兴地应下了,坐到了榻上,便开始顽着九连环,两孩子都是急性子,额头汗珠直冒,差点气哭了。
宫女见此,连忙又献上了魔方和鲁班锁,才勉强止住两人的哭腔。
柳氏在那瞧着,点着玫姐儿道:“玫姐儿啊,样貌随了太子妃,性格呢,却是像小时候的碧儿!”
张碧摸着女儿的脑门,无奈笑道:“伯母,您可别拿着我开涮了!我知道我年轻时候脾气不好,玫姐儿这性儿,可比我不乖巧的多?可别埋汰人家孩子了!小心和你急了!”
一群人笑出了声,指着她道:“你倒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啊!”
应氏一直与这几个小姑子关系不错,抱起那边儿的玫姐儿便打趣张碧道:“可委屈我们玫姐儿了,多乖呢!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管她是乖巧还是闹腾,我一样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话说你们猜的好准啊,都是福尔摩斯吗?还是我前面暗示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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