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轻拍着额头, 细声细气道:“险些忘了!玄儿今岁二十又一,只比妹妹三妹妹小了三岁,妹妹已是出嫁第五年了,孩子都有了三个,他呢?又当如何?”
柳氏叹气道:“我倒是想给他定下来, 可这孩子执意要下一次-会试后再订亲, 还和我嚷嚷着先立业再成家,好饭不怕晚, 差点没给我气得心口疼!”
“不过好在是应下了我,不论下次会试中没中, 他都会接受家里安排的。”
张碧笑道:“他有志气是好事, 黎儿何尝不是如此?他比玄儿还大了三岁,成就却远远不如, 去岁中了举人,这才订亲, 你们也知道的,今年七月才成亲。”
“他现在的年岁, 可是和玄儿三年后一个年龄!”
张沅芷也道:“若母亲实在担心, 可以先寻摸着, 找那些十六七岁的姑娘, 看中了一个, 容貌不必非要绝色,只要品行、手腕没有问题,等几年便迎娶过门, 不也是极好的?倒省了忙乱了!”
除了柳氏,其余几人皆是附和着。
这时青禾又送来了一个攒盒,里面摆着满满当当的糕点,她笑道:“太子妃,夫人,二姑奶奶,三姑奶奶,尝尝这糕点,是东宫小厨房刚做出来的,太子亲自从圣人那里求来的厨子,做糕点,味道一绝,太子妃也少用些。”
几人笑着颔首,太子妃问道:“皇孙那边,可送去了?”
“送去了的,不过和这里面的略有不同,皇孙他们那儿的,糕点样式精巧可爱,比较讨小孩子欢心。”
太子妃微微点头,将手中的银叉扔在翡翠碟子中,“叫人把他们看好了,如此顽闹,定是出了一身的汗,不准叫他们出门!免得风一吹,受了凉,小孩子可受不住!”
青禾微微屈膝,“是,太子妃。”
待她走了,才又重新拾起话题,柳氏道:“可不敢叫人家姑娘等三年!我应当在他会试前一年,开始寻摸,”
太子妃拊掌赞道:“这个好!但就怕年龄差太多了!”
柳氏叹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会专挑着那些因守制,或家里一贯晚嫁的女孩子家,筛选一番。”
说罢又气道:“这臭小子,我说他也该有妻室,生儿育女了!结果他竟和我说,他不成婚也成,左右还有三个侄子,一样为他养老送终!”柳氏抚着胸口,“气得我抽了鸡毛掸子就给他一顿抽!”
张沅芷笑道:“这有什么好气的?您不心疼呐?”
几人又是说了一会子话,而后用了午膳,便都告辞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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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东院换了身衣裳,后又坐着马车,出了黑油大门,进了荣庆堂,便与众人说笑着。
被问及瑚哥儿怎的没来,她只笑道:“今儿在东宫闹了半日,都累得洗了手,换了衣裳,兄妹三人一道睡的,在一张床上,琏哥儿和玫姐儿的脚一个搭在瑚哥儿肚子上,一个和瑚哥儿头碰着头,叫人看着便心喜不已!”
光听着张沅芷的描述,徐氏和史氏便已想想出了画面,心中乐呵。
突然想到了什么,史氏面上有些不自然,轻咳两声,道:“对了,今儿你政兄弟,新纳了一门妾室,是藏书阁的一个丫鬟,昨儿他去藏书阁找书,偏就遇上了,而后……”
她有些难以启齿,偏是藏书阁这样的清静地方!也不怕辱没圣贤!且这人还是当初赦儿媳妇打发出去的!
都那样偏僻的地儿了,还能勾搭上家里爷们,当初就该发卖了才是,当真是不安分!
不禁道:“你啊,性子还是太良善了,这样不安分的主儿,当时就该把她打发出去配了人,看她还敢做出这等事?”
张沅芷只是笑笑,这是怨上她了?
不必说出身份,她也猜到了,这纳的妾室,定然是当初被自己打发出去的那个青环。
整个藏书阁,虽人也不少,可她打听过了,年轻又略有姿色的丫鬟,不过就一个青环而已。
人家好好儿的在藏书阁,专门保管登记书籍,这两人,不过是有心算有心罢了,关她何事?
就这样,两人都能勾搭上,这不是天意吗?
真要是端方君子,还能在藏书阁做出这等事情来?
真是笑死个人!
好个诗酒放诞之人!了不起!了不起!
“二弟纳妾,也算是小喜一桩了,既是二弟妹已经吃了茶,她进了门,那就是正式的通房了,一会儿我便命人收拾出来一份礼,送到二房,算是道贺了!”
史氏面色微僵,点点头道:“那成!不过一个通房,什么时候送不是送?天儿也晚了,来回那些仆役也折腾,不如明早再说!”
张沅芷点头道:“母亲说的也是,这都傍晚了,送礼也不大好,等等明早罢!”
等回了东院,张沅芷便打发人去收拾一份贺礼出来。
“比照着当日周姨娘,收拾出一份礼来,明儿一早,给那位青环姨娘送去!可记着点,别忘了!”
秋霜便在一边叮嘱着谷雨,“上次二爷纳了周姨娘,咱们送去了一对儿金镶宝石镯子,一对儿金钗子,和两匹缎子,这次也照着她来,多一点子少一点子都无所谓,别相差太大!”
“挑喜庆的来,喜鹊登枝,瓜瓞绵绵,葡萄,葫芦!”
谷雨忙记了下来,接过钥匙,便跑去了库房。
秋霜走到张沅芷跟前,叫人开始摆膳,等人都退出去了,张沅芷在那儿坐着等贾赦,便笑道:“那青环,还真是个人物,都到藏书阁的地步了,竟也能被她挣出来一条路!跟着二爷,虽说日后,不会有大房这边的姨娘体面,可她至少也不必做个整个儿的奴才了!”
“可后宅的主母们,又哪是容易相与的?虽说我没嫁人的心思,但若我是她,我宁愿选个草民,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张沅芷摸摸盘子,还烫着,倒也不急了,叹道:“人各有志,她有青云梦,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也幸亏她啊,没个好出身,又被人纳了,她若是在宫里,哪怕只是个宫女,但性子能屈能伸,未必不会有一席之地!”
“这种人,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说罢,又轻笑道:“但是,这种人往往也有克星,便是你们二奶奶这等人了!”
“你们二奶奶啊,是个直肠子,最会打直球,这青环呢!做个事情,遮遮掩掩,肠子都要拐十八个弯,她便是弯弯绕绕再多,你们二奶奶一个巴掌就叫她哑火了!”
回雪和秋霜忍俊不禁,便道:“说得对,说得对,当真是克星!”
“偏二爷还自诩谦恭厚道,守圣贤之言,尊重发妻,那么二奶奶身为正房,便有着天然的优势,又生下一儿一女,能死死压住她!”
看着贾赦等人来了,张沅芷命人将盖子掀开道:“快把盖子打开罢!夫君来了!”
又道:“所以啊,就看你们二奶奶,能不能想通这些关窍了!便是她直肠子,可她身边可有小智囊呢!”
“那周瑞家的,最会看人下菜碟,也最会看人眼色,她啊,早都把你们二爷的性子摸透了!保管能叫那青环姨娘有苦说不出!”
贾赦进了门,逡巡一圈,问道:“瑚哥儿他们呢?怎的不出来?”
张沅芷将牙箸摆好,坐在那儿,给他舀了一碗筒骨山药汤,“今儿累着了,还在那儿睡着呢!我没叫人叫他们,至于晚饭,届时现做便十分赶趟了!留出来的不新鲜!”
她将汤水递给了坐下的贾赦,又道:“对了,今儿二弟又收了一个房里人,你听到消息了吗?”
贾赦手中还端着小碗,闻言一惊一乍的,手没稳住,不小心洒了出来,泼在了手上,登时便被烫着了。
丫鬟忙拿来手巾和清水,给他净手。
贾赦胡乱擦干了手,皱眉道:“不是!他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妾室?还纳?他自诩端方君子,这就撑不住了?”
说着便笑了起来,也不用饭了,“怎么回事?你同我说说!”
张沅芷忽的想起了什么,冷笑道:“你不饿我还饿呢!叫秋霜和你说!”
贾赦一脸懵,挠头,有些不懂她为何一瞬变脸。
秋霜就在旁边笑了,道:“这事儿啊,说来和咱们东院儿也有些渊源,尤其是那位新姨娘。”
怎么又和他们院子扯上了?
这一个故事,内容详实,细节分毫不差,十分精彩,叫贾赦跌足长叹,摇头惋惜道:“当真可惜!早知今儿我就告个假了!还能看一场热闹!”
他将手边晾凉了的骨汤一饮而尽,窃笑道:“不过今儿父亲回来了,藏书阁……嘿嘿,亏他想得出来,不被家法伺候,那是今儿心情好!我该去荣禧堂看看的!”
满满一大桌子菜,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张沅芷给他个白眼,“你可省省!小心父亲见了你,知道你毫无孝悌之心,连你一道抽了,那才得不偿失!”
而后放缓语气,笑道:“你若想知道二弟受训没有,明早你且看他脸色,或是看他去不去荣庆堂!”
众人心想,贾政这一手,当真是恶心人!
不过是东院逐出去的仆役,他巴巴捡回去,收了房,恶心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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