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闻言, 顿时心中欢喜起来。
她最不喜那等应制诗,如今三人说了可各自拟题写作,她接了纸笔,略略思索一会子,方才下了笔。
收了纸后, 林黛玉才与身边的探春道:“若说写桂花, 我倒是极爱李易安的那一句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这一句,极是婉转风流, 不落窠臼。”
黛玉身旁的另一个姑娘听了, 笑道:“我也喜欢这一句,白居易的那两句花团夜雪明, 叶翦春云绿。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 我觉着写得也极是形象。”
几人便就着这诗句聊了起来,中间也另有人加入,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便觉着一群人性子极是投契。
且周围人, 家世大都相仿, 多是从公门侯府走出的闺秀。
这一等人交友, 早都已是随心所欲,也不曾看不上几人的庶出身份,很是可亲。
至于黛玉, 林海几年前,早已被当今圣人恢复了文宁侯的爵位,如今,她亦是侯爵之女。
“我家祖籍原在姑苏的,那里嫡出江南,处处皆是水,尤其是竹林,放眼望去,一片苍翠。”
“自打几年前跟着父亲母亲回了族里一次,住了几年,我就再也忘不掉了,时时记挂着我小院里那一处竹屋,屋后一片竹林!”
探春笑道:“我自打出生,就没出过京城的,听林姐姐这般说,倒是向往的很!江南多水,自是一派蓊蔚洇润,美景良多。”
她们这边聊得火热,另一头庆王妃与顺王妃看着一首首诗作,也是目不暇接,如看到了满目的琳琅。
顺王妃拿起一张来,“瞧瞧这字迹,如她的诗一般风流别致,我只推这一首作为魁首,你们二人自便!”
庆王妃夺了过来,笑道:“倒把你显出来了!我自然也是推这首的!还有我亲家,也一样!”
“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
随后又是翻看了所有,到底没找出来能与这一首相提并论的,便命人将这一首诗作传于众人观看,而后将糊上的名字显露出来。
果真,左下角用簪花小楷写着林韫二字。
与黛玉一同的小姐妹都轻呼出声,笑道:“好你个林妹妹,当真是真人不露相!我不管,等过些日子,你要招待我们,咱们再一起作诗的,你看如何?”
这一番话,自是得到了多人认同,黛玉自是带着笑意答应下来。
**
待到桂花宴结束,张沅芷便带着三春与庆王妃辞别。
开心过后,三春心中便有些忐忑,生怕嫡母心中不乐。毕竟便是连二房的长女元春,都甚少能参加此等宴会。
张沅芷自是看了出来,安慰道:“你们二姐姐参加的少,是因为恰好她在你们这般年岁,家中连逢白事,须得按律守制,不得宴饮,不得出门,是以,养在深闺多年,十五六岁了,才正式出现在各家夫人面前。”
“虽说你们还小,但是我也知道,身为庶出,你们颇为不易,自该为自己今后打算,有些事情,想必心中也有了章程。”
“但是,我是你们大伯母,也该适当提醒你们一下,你们三人,还不比元春的出身,纵然现在还能靠着国公府一时,但婚事上,必然也比不过你们二姐姐的,好就好在,又在老太太身边养过一阵儿,又是我带着出门交际,在婚事上,定然会比你们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强一些的。”
“那几个,不是我不想管,而是你们三姐姐性子敦厚,这样的人就适合家风清正的人家,到了高门,也是被人糊弄的份儿,而你们四姐姐,性子精明,她不愿嫁到高门受气,特来和你们祖母说的,你们五姐姐,你们也见了,贪慕虚荣,偏脑子只是个半吊子,人有时候时精时蠢的,所以,你们五姐夫便是个家中略有些产业的举子,但爱好颜色,可你们姐姐的性子,你们也了解的。”
几人当然了解,她们五姐姐回春,是个泼辣性子,且又有国公府在后面撑着,若是五姐夫想要纳妾,怕是也不敢呢。
且回春貌美,除了探春姨娘赵氏,便数她最是貌美,可想而知回春的容色。
几人心中有了数,回去后,又是去见了王氏,被她敲打一番,才回了自己房间。
自打二房的几位姑娘出嫁,家里的房间便宽裕不少。
除了正院及老太太所居的荣庆堂,实则二房的院子已是府上第三大的了,你梨香院还大了不少,奈何他们房大大小小的主子太多。
迎探惜三人都都住在了西厢房,西厢共三间房,一人一间。
这一夜,他们三人皆是苦思良久,看着当初张沅芷送来的衣料首饰等物,轻轻抚摸着,到了床上,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下。
与迎春年纪差不多大的司棋和绣橘便要拉着她上床休息,“姑娘,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明儿一早,还要早起给二太太请安呢!”
迎春生的温柔,性子也温和,只是笑着摇头,“我睡不着,你们两个将蜡烛吹了,陪我在床上说一会儿话罢!”
另外两个房间,亦是此景。
**
秋霜拿来了一小盏酸梅汤,里面放着晶莹剔透的冰块,这七月里,一盏下肚,冰凉沁爽,爽快得很。
“太太,听闻金陵那头,二太太的亲妹妹薛王氏不日即将启程入京,现在正在盘点家里的财物产业呢!三年前,他们家老爷一病没了,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的,在金陵无枝可依,亏得王家尚有些势力,又有那薛二叔一旁帮衬着,保住她们长房一脉的财产不被瓜分,如今,这是弃了尽量,要来京城呢!”
闻言,张沅芷眉头一皱,甄英莲自打五岁那年被她派人救下,到如今也是好好儿的,自然也牵扯不出冯渊被薛蟠打死一事。
既然不是为着避祸,难不成真要令薛宝钗去参选公主、郡主的才人赞善一职?
可她家到现在也未恢复那世袭的官职,连参选的门槛都进不去啊!
想到此处,她揉揉眉心,莫不是金陵那片,又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还是即使甄英莲的命运被蝴蝶掉了,薛蟠这一块儿也依旧如初?按着主线来?
毕竟薛宝钗可是与林黛玉并列金陵十二钗之首,为她入京服务,倒也说得过去。
秋霜笑道:“瞧您,怎么还愁上了?来便来罢!也不能住到咱们家!人家有娘家在呢!”
张沅芷摇头笑道:“你是忘了当初王家如何待这薛王氏了?还有,现在王家又是素来与她交恶的嫂子当家,心里有隔阂不说,王家也日渐没落,能护得住薛家的百万家财?你说他是来投奔谁的?”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现在,你立刻派人去金陵一趟,替我查探一下,最近薛家那儿发生了何事,没道理突然便上了京,再就是,等大老爷回来了,你叫人把他立刻叫来,我有事情嘱咐他!”
至少也得查清贾雨村那人是否如原剧情那般,还是补了金陵那边儿的缺,又是谁举荐的他,都要查清。
毕竟林如海最近这些年虽节节攀升,但按时间来算,刚刚好与贾雨村错开,实在没能力举荐他,贾敏亦是未曾提起,况且也没了王家从旁协助贾政,候缺更是费劲儿,竟然还是这个时间线。
真是让她不得不感叹剧情的强大。
秋霜应了下去,又去匣子里去了一百两银子,用作花销打点,找了两个机灵的小子,打发他们次日一早便随船下了金陵。
八月下旬,金陵之地放了榜,贾琏中了举人,连忙派人将信加急送回了家,连带着的,是薛家的情况,入席详尽,想也知道贾琏在其中插手了。
张沅芷瞧了信件,笑道:“这孩子,在这种事情上,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分出来几分给科举,还愁什么?”
秋霜笑道:“二爷自小如此,观察入微,日后去鸿胪寺倒也不错,接待使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有脸面!”
“罢了,日后为他多多打点便是了,就算日后考不中进士,只凭着这个举人的功名,倒也有官可做,前途无忧。”
“明年正科,叫他下场试试罢!咱们家也不愁生计,五十少进士,他再多考两次也才三十多岁,年轻着呢!日后前途无限!”
秋霜被她打发出去了,张沅芷瞧着上面的应天府知府贾化,包庇当地豪强薛家之子,打死了人——自然不是那个冯渊的。
能将冯渊这个弯的掰直了的,也就一个英莲了。
那小乡绅之子,名为武望,虽纨绔了些,但也不曾做过恶事,顶多好色了些,但对自己身边的女子,极是大方体贴,动辄买一些首饰衣料,寻着她们开心。
这次也是见了那被拐子卖了的姑娘着实可怜,动了恻隐之心,那拐子又将人两头卖,被找上门,两家一见,见那薛蟠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才起了争执,闹将起来,将人险些打死。
只是这次,薛蟠依旧是背上了人命,将那武望打得腿断了不说,还将其贴身小厮打死了 。
那乡绅家虽小,可也不是吃素的,也有几门望亲,这不,与薛家撕扯了大半年。
不过,薛蟠到了今年,已是十七岁了罢?
不过皇帝都换人了,差个一两年实属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晚了,一更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