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你们要走,走便是,何必非要带上我?”

    一胡子斑白的儒雅老者掸掸衣袖,无奈道:“你看,我这儿草木成荫,水木明瑟,日子不知有多逍遥自在,只有你们羡慕的份儿,何必与你们去那京都受罪?”

    张柳氏无奈,看向柳景氏,“娘,您就这么由着他?”说着,她眼圈便红了,“自打我十八岁出嫁,都二十八年了了,可这二十八年来,我们统共见过几面?”

    “其他夫人太太,父母娘家都在京,想要见一面,不知有多轻易,叫人备了马车,车夫走一圈儿就到了,可我呢?”

    张柳氏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张沅芷头皮发麻,上前安慰,又听她娘道:“莫说三五个月了,便是三五年,咱们见一面都难!”

    “何况你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平日也不爱叫那些下人们伺候,若真出了个好歹,我是你们唯一的女儿,叫我如何自处?又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我?还有绯儿……”

    柳景氏也是连连滴泪,叫柳文卿一个头赛两个大。

    她连忙扯过张沅芷,“她自小跟着你们二老长大,对你们的感情非比寻常,你们难道就不想给她找个好夫家出嫁吗?”

    “绯儿不是已定下了亲事?如何还要找?”柳景氏忙问道。

    张柳氏闻言,恨恨道:“可恨那韩家,不早早说明那韩其臻与其表妹情投意合,依然定下了亲事,我们家老太太三年前过世,结果他们家以此为由退婚,不久后……”

    张柳氏哭得喘不上起来,“不久后才知道,那韩家表妹与韩其臻早已是无媒苟合、珠胎暗结!”

    “若我家老太太好好儿的,说不准绯儿入门后第一日就要对着一个有孕的贵妾!”

    饶是两位老人身体硬朗,此时也是气得身子打晃。

    柳景氏抱着张沅芷就哭道:“我苦命的绯儿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讲究的人家!”

    “怎么会到如此地步啊?”

    柳文卿也拍案怒道:“这韩家未免欺人太甚!竟是没有半点规矩!他们表亲有意,自该将他们心意弄个明白再做打算,明知两人有情,却是直接定下亲事,棒打鸳鸯,若这事传扬出去,还以为是咱们仗势欺人!他们自己不处理干净,凭什么牵连绯儿?”

    张柳氏想着父母迟早也会知道张沅芷退亲的事情,却没想二老如此震怒,连忙柔声道:“我们家也不是吃素的,这点父亲您尽管放心,且张家找人得来了几封两人的书信,话语中的绵绵情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何况,里面还有两人问及小产的事情,板上钉钉,若他们府上敢攀诬我女儿,张家定会让他们身败名裂!”

    柳文卿还是气呼呼的,伸出二指指着张柳氏夫妻颤巍巍道:“你二人这是给绯儿挑的什么婚事?你看看你们子女的亲事,也就老大夫妻琴瑟和鸣,大姐儿入了东宫,见天儿和一群女人打机锋,兜圈子,绯儿遇人不淑,竟是配给了一多情种子!”

    痛心疾首道:“叫我如何说你是好啊!”

    柳张氏却是和张远陪着小心:“父亲,彤儿乃是圣旨赐婚,您这样说不好,不好。”

    “不就是圣旨?何况家中上上下下没有别人,你们怕什么?就算有小人作祟,大不了我去顶上!”

    “老刘,老刘,叫人收拾东西,你啊,和我还有老太太去京城住下!”又恨恨道:“我倒要看看,哪家小子,竟要鱼目弃了明珠!”

    见他松了口,张沅芷欣喜不已,忙安慰道:“他无慧眼,于我来说,那是幸事,若不是这一出,我也只当他是个寻常公子哥儿,好在祖母即便去了,也是怜惜我的,叫家里发现了这厮的真正面目,否则,那韩家就是个火坑,等着我跳进去呢!”

    柳景氏抚着她的头发,老怀欣慰道:“外祖母的绯儿长大了,懂事识礼了,再不是那个擦破了点油皮就哭喊着要糖吃的小女孩了。”

    “老爷,”刘叔侯在外头叫道,“咱们家在京城中宅院众多,不知寻哪一处落脚好呢?”

    “有山有水有竹林就成,别的倒也不挑什么了。”

    “我是哪个铭牌上的人?有个地儿住着,就不错了!”

    刘叔呵呵笑着,“老爷惯会取笑自个儿!”

    又沉吟许久,“有山有水,倒是好办许多,张家后面两条街,有一处四进的大宅子,虽就咱们主仆几人住着,冷清了些,但其他院落,锁上便是,平时洒扫,倒也便宜。”

    别看柳文卿只是书院院长,但柳家也是十几代传承,家大业大,他平日最不喜这些俗务,挥手道:“那就这样吧,不必说了。”

    “那老奴即刻去叫人整理箱笼,不知老爷准备何日出发?”

    “半月后吧,是个好日子。”

    “对了,怎么不见白儿玄儿?他又到哪儿去了?”柳景氏连忙问道,“这孩子当初我记得与绯儿感情极好,走到哪儿都要跟到哪儿,这次怎么没跟着来?”

    张柳氏叹气,“白儿随着老爷子回京打理族务去了,至于玄儿,这孩子前些日子不慎得了风寒,离开前倒也渐渐好转了,可哪敢让他吹风?于是就想着让他多养几日,我们三人先行,他随后跟上,算算日子,再有个六七日,也就能与咱们汇合了。”

    ***

    七日后,张玄到了,先是拜见了外祖,而后就被柳景氏亲亲热热地拉了进去。

    “听你母亲说你得了风寒,我还道一个身子骨强健的男孩子,怎么比你姐姐这个弱质女流还不如?如今见了你方知原委,你如何还没有小时身体康健,能摔能打了?”

    张玄略有些羞赧,“外祖母容禀,这的确是一时不慎,您别看我生的白嫩些,实则君子六艺我一样不落,骑射也是三日练上个把时辰,除这一次,我已是四五年没有染上这等症候了!”

    柳景氏唯一的女儿远嫁,看了自己的这些个外孙,自是欣喜不已,便顺着他的话道:“原是这样,听人说有些人不常生病,但若是生了病,那凶险程度也远非寻常可比,你想来也是如此了。”

    “快进去坐,你病刚刚痊愈,可得少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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