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小说:帐中娇妾 作者:六喜桃
    这半年身在内宫, 陆茗庭没少花心思打点人脉,小凌子一路畅通无阻, 出了禁廷,直奔辅国将军府。

    顾湛听闻陆茗庭晕过去的事情, 脸色登时一沉, 二话不说,立刻披上衣袍, 纵马潜入禁廷。

    单枪匹马躲开禁军们简单,但是陆茗庭无法骑马, 只能乘坐马车,好在京畿戍卫使是顾湛的心腹, 调开宫门外驻守的禁军,放二人的马车出宫。

    脑海中一片混沌, 眼前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陆茗庭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怀里,车厢内光线昏暗, 她视线模糊, 勉强能认出他轮廓挺拔的侧脸。

    发觉怀中人醒了, 顾湛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嗓音微哑, “不怕,我带你回家。”

    环着她的手臂很有力, 让人觉得安心, 陆茗庭听着“回家”二字, 眼眶一热,泪珠儿掉下来,渗入衣襟,偏头蹭了蹭他的胸膛。

    马车径直驶入顾府,稳稳停在主院之前,顾湛抱着她一路进了卧房,把人轻轻放在床榻上。

    千金圣手早已经等候多时,在床帏间给陆茗庭把了脉,道“姑娘先前喝了大剂量的避子汤,才会导致腹痛晕厥。”

    顾湛脸色冷凝,垂眸瞧了她一眼。

    陆茗庭垂着眸子,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血色全无,一双泛着波光的桃花目我见犹怜。

    “避子汤药寒凉,极其损害阴气,老身为姑娘开一副暖宫的药方,再泡上半个时辰的药浴,便能舒缓一二。”

    女医者挥笔写下药方,顾湛立刻令人去煎药。

    这位女医者正是半年前为陆茗庭诊治过的那位,因陆茗庭生的容貌昳丽出众,千金圣手一眼便将她认出来了。

    女医者收拾好药箱,望了眼弱不禁风的陆茗庭,欲言又止,引顾湛到外间说话。

    “老身有一言,或许唐突,还请贵人莫怪。这是老身第二回到府上为姑娘诊治了,上回姑娘初经人事,身上伤痕累累,这回又因服用避子汤而晕厥,女子本弱,将军要多体谅才是。”

    顾湛应下了,叫人送医者出去,木门开合之间,夜风乘虚而入,吹的人脑仁儿发胀。

    她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他本有些怒火,现如今全化作了懊恼追根溯源,这事儿全怪他。

    顾湛负手而立在轩窗之前,理清了心头思绪,方掀帘子入内,

    陆茗庭拥着锦被坐在床榻上,珍果正俯视她喝药。

    她穿着一袭轻纱寝衣,领口松松散散,前襟坦露出一痕雪脯。修长的天鹅颈微垂,小口小口喝着药。

    见他进来,陆茗庭忙放下瓷勺,主动解释道,“避子汤是我自己要喝的,上回你整整一晚上,我担心珠胎暗结便叫珍果偷偷取了避子汤来。”

    他腰间悬着一柄佩剑,外袍和大氅还未来得及解下,幽深的凤眸里藏着情绪的漩涡,仿佛要把她的魂魄都吸进去。

    他沉默良久,突然说,“以后你莫要再喝这些药。”

    陆茗庭点点头,还以为下一句是“我以后都不碰你了”这种话,没想到他一本肃然道,“明日我去御前请旨娶你。”

    陆茗庭一愣,回过神,忙扯住他的衣袖,“你不要去”

    顾湛顺势握住她纤细秀气的玉手,低头觑着她,“不想嫁给我”

    “不是。”

    陆茗庭连连摇头,“历代驸马无实权,先前父皇赐婚三公主,便是想除去你的军权,你若求娶我,父皇必定让你以权势作为交换。”

    顾湛一旦交出军权,元庆帝便会乘胜追击,除之而后快。

    他有鲲鹏之志,怎能为了她折断羽翼

    她心思澄亮如镜,知道朝局微妙,所以一直不提让他娶她的事情。

    顾湛抚上她的温润如玉的小脸,把几缕乱发绾到耳后,定定注视着她娴静的眉眼,“倘若时至今日,我还要被迫在权利和娶你之间做选择,那这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还有什么意义”

    他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展示狼子野心,陆茗庭怔怔地,一颗心都化成了绵软的蜜。

    “我知道你志不在人臣。”她斟酌着开口。

    顾湛如今权势滔天,倘若高举义旗,天下定会一呼百应。

    之前除去宋,他完全可以带兵直入禁廷,除去昏君,取而代之。

    可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心有大义,要什么东西,绝不会直接抢,而是会堂堂正正的拿。

    如画江山和万古芳名,他全都配得上。

    被猜中心事,顾湛脸色微变,大掌顺着她的脖颈滑至纤弱圆润的肩头。

    他不是没想过取而代之。

    这半年来,元庆帝愈发昏庸,这个念头就越发强烈。

    之所以仍以臣子相称,是因为一切筹谋还未周全,滇王盘踞生事,要先平定西南,才能谋定天下。也因顾忌她夹在中间,没有两全之法,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顾湛摁住她的肩头,手上微微用了力气,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你会恨我吗”

    陆茗庭凄然一笑,“不恨。父皇昏聩,大修宫殿,纵容皇亲国戚买官卖官,赋税徭役异常繁重,百姓早已民不聊生。这半年我在他身边听政,早已经对他失去期望。”

    可是元庆帝是昏君,却是慈父,太子是纨绔,却是亲弟,叫她怎能看着家人惨死

    陆茗庭眸光微颤,咬了咬唇,带了几分祈求“倘若真到那一日,你留他们活口好不好”

    新皇登基,留下前朝余孽在侧,后患无穷。

    可那是她的家人,他终是狠不下心,看着她微红的鼻尖,闪着泪花的眼眸,沉声吐出一个“好。”

    陆茗庭服下了药,便被珍果扶去净房泡药浴。

    浴桶里热气蒸腾,药浴没有颜色,还配了许多干花瓣,别有一种馥郁香甜。

    服过汤药之后,腹中的隐痛渐渐减轻了不少。

    陆茗庭泡在水中,脑海中想起方才卧房中的情形。

    碧纱橱、拔步床、她没来得及带走的裙衫首饰摆设一如从前,连位置都没变过,

    只为她随时回来,随时入住。

    陆茗庭脸颊泛起微红,一颗心仿佛也浸泡在热气里,熏的人如饮蜜糖。

    折腾了大半夜,趁着她泡药浴,顾湛终于得闲,换了外头的衣袍,解了发冠,只穿了身雪白的寝衣,拨开帘子入内。

    珍果躬身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卧房。

    顾湛走到浴桶两步远的地方,眼前的画面艳光逼人她瓷白的两颊被水汽蒸的通红,桃花眼里含着一汪水波,身子隐没在浴桶中,水面上浮着许多干花瓣,现在泡开了,展现出原本的鲜艳颜色,随着水面波动起伏。

    陆茗庭朦朦胧胧一抬眼,便瞧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走进来。

    他亵衣不好好穿,袒露着健硕魁伟的胸膛,长腿行走间,隐约可见一寸劲瘦的腰身。

    全然没有平日里威严肃正、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也许是陆茗庭瞧着他的眼神儿太过惊讶,顾湛轻咳一声,神色如常地冲她摊开大掌,

    “伸手,把脉。”

    陆茗庭乖乖伸出手臂,不料这一动,浴桶的水面突然晃起来,脖颈下的肌肤霎时袒露在他眼前,她耳际一红,忙往下缩了缩身子。

    顾湛将这幅艳色尽收眼底,面上却无波无澜,只探上细腕的脉搏,静静屏息。

    药性已经挥发,压制住了体内的寒气,脉象也恢复平稳,可是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瞧着她,眸光里似浮现戏谑,“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陆茗庭听出来他的明知故问,芙蓉面上泛上羞恼愤意,想要抽回手,不料他攥的紧紧的,竟是没抽动。

    他深邃双目盯着她,声音哑的发干,“那半张桃花笺,我收到了。”

    陆茗庭脸颊更红,他双臂撑在浴桶两侧,俯身下来,目光直直看到她心里去,“桃花笺上的字,我想亲口听你说一遍。”

    她含羞带怯,推拒不得,只好迎着他炙热的目光,缓缓搂住他脖颈,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一遍。

    顾湛心头微动,长臂一伸,将她重重按在怀中,迎头便吻了上去。

    前几次的亲吻带着急切和余怒,如今二人心意相通,酸涩尽消,只剩下柔软甘甜的滋味,叫人沉溺耽恋。

    呼吸错乱交缠,顾湛胸膛起伏,将她禁锢怀里,大掌顺着细腰游移向下,滑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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