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 您也认识如意公子吗?”安达海一愣, 接着便喜道:“我也认识他!”
看他那副“原来大家都是熟人”的兴奋表情,丝毫没有被人拆穿的慌乱, 温老太妃心中咯噔一声,难道, 他也只是其中一环而已吗?她按捺住和盘托出的冲动,循循引导道:“哦?你可否说一说, 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啊?”
安达海不疑有他,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在下与如意公子相识于京城之中,他来光顾我的生意,一来二去的, 就混熟了。后来他还为我介绍了几笔好买卖呢!”
“什么?”温老太妃听到这儿, 不免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儿来, 不由追问道:“你说他去你的店里买东西?他是如何装扮?可否戴着面具?”
“面具?”安达海疑惑地摇了摇头:“又不是上元佳节,戴什么面具啊?您老人家所说的, 难道不是那位严首辅家的二公子, 严祥严如意公子吗?京城之中, 难道还有别的名为‘如意’的公子?”
靖王听到这里,才知道这两人各说各话, 全是牛头不对马嘴,他越发觉得安达海无辜,不由得心急起来,拼命朝祖母使眼色。
温老太妃却是没有理会他, 只是深深地看了安达海一眼,继续道:“那,你又是否认识钱瑾——原来的临安府承县知县呢?”
安达海皱着眉头,似乎在拼命回忆,半晌才道:“哦!您是说那个买了许多日产榧子的知县吗?倒是有些印象!老太妃莫笑在下轻狂,家中的生意做的大了,难免有几分顾及不到的地方,有次出海,那领队的掌柜竟是自作主张买了这些无用的果子回来,原本一路上就坏掉不少,经过炒制后,剩下的数量不算太多,又卖不上什么价钱,我本想着索性就不再往外卖,用作年节时走礼也就罢了!刚巧我就收到了一封书信,说那钱知县急需这批榧子,我便送了过去,竟意外卖了个好价钱!也算是一桩趣事啊!”
“哦?却不知是哪位好心人为你牵的线啊?可是你那位好友‘如意公子’吗?”温老太妃似乎也被这个小故事吸引住了,笑眯眯地问道。
“这倒不是!”安达海摆了摆手,苦笑道:“不怕您见笑,我们这些行商之人,常常四处漂泊,说好听点是‘故友遍天下’,实际上真正知心之人又有几个呢?
何况,说起来这也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那信究竟是谁寄来的,我实在是记不清楚了!
毕竟,这天江南北大大小小多少掮客,除了常来往的或许还有一些印象,其他的嘛……嘿,说句托大的话,在下还真记不了那么多啊!尤其是像这样的小买卖,那牵线搭桥的人只是寄封信提点一下罢了,又不曾登门,我如何能够记得啊?”
“原来如此。”温老太妃点了点头,却是不置可否。
安达海却是低头想了想,接着,他正色道:“老太妃,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事来?难道,是那钱知县做了什么违法之事吗?如果这事十分重要,那在下这便回去好好查找一番,看看能否找回那封书信。只不过,那宝母之事,还请您为在下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倘若能够事成,在下一定寻些难得的宝物来孝敬您老人家!”
“那就劳烦你了,等你的信儿吧!宝母之事,我自会告诉皇帝的!”温老太妃客气了一句,接着,便端起了茶杯。
安达海闻弦音知雅意,立刻站起身来,告辞而去。靖王看了看祖母,见她没有表示,便站起了身来,亲自将他送出了门去。
见安达海走了,温老太妃却是招过了赤霄,给她交代了一番,令她派人跟上那安达海,看他有什么秘密。
靖王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进了门内,见了温老太妃便嚷嚷道:“祖母,您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事果然与他无关吧?等他找到那封书信,咱们便又有一件证物了!早晚能找出那个藏在暗处的如意阁!”
温老太妃斜瞥他一眼,却是冷笑了一声,没有回话。
靖王一屁股坐到了桌旁,见小黑米从旁边跑过,一个弯身将它捞到了怀中,一边撸毛一边假装对它说道:“哎呀呀,小黑米,你瞧瞧咱家这位老祖宗,斜着眼瞧人也是气度不凡的很咧!就是总爱有话不明说,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憋不憋的慌?”
“你这皮猴儿的胆子还真是越发的肥了!连你家老祖母也敢编排起来!”温老太妃嗔怒着骂了他一句,接着道:“我瞧你是猪油蒙了眼了,还真把那安达海当作了知己啊!还敢跟你说什么话?”
“祖母,”靖王有点懵了,不解道:“您不是放他离开了吗?怎么,难道你还怀疑他?可我听他说的话句句情真意切,不像是在撒谎啊?况且,我也没听出他这话里有什么破绽啊?”
“你这个榆木脑袋,也不知是随了谁了!”温老太妃叹了一句,继续道:“他那话里哪里没有破绽?明明处处都是破绽!首先一点,他这突然的出现,原本就来的蹊跷,仿佛就是为了撇清自己而来!你瞧他说了这么多话,却是句句都是在为自己开脱!你知道什么人才需要开脱吗?只有自知自己有罪之人,才会这样的表现!
再说那买卖榧子之事,他既然说自己家大业大、一副日理万机的模样,那么这样一桩小生意,他又何必亲手将这批榧子送到那钱瑾手上呢?自然是因为事关重大,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啊!如果当真不知道那榧子的用途,一桩小买卖,又怎么劳动的了他这样一个大老板呢?”
靖王一僵,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却是泄了口气,但犹自不甘心地辩道:“或许,他只是顺便来送榧子的呢?对了,他不是说那个宝母对他十分重要吗?他往日最常呆在京城,若从京城去楚越府,从陆上走这条路,再乘船去最为方便!兴许,他就是因为刚好在这里,便顺手去送了送货呢?”
听着靖王的强行辩解,温老太妃皱了皱眉头:“空口无凭,你硬是要诡辩,我也懒得说你!不过,咱们且等着看吧!他虽然真真假假说了这么多,但有一点,我倒是相信他是真心的——那宝母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是志在必得啊!”
正在此时,外面却传来一个焦急的呼声:“不好了!孟姑娘不见了!”
“孟姑娘不见了?”靖王立刻站起身来,开门一看,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瞧见是靖王,匆匆躬身行了个礼,便汇报道:“殿下,孟姑娘她们不见了!”
“那么大两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四处都去找过了吗?”靖王皱着鼻子,不解道。
“奴婢全都找过了!她们的确是不见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们不见的?”温老太妃听到了他们的话,也开口问道。
丫鬟峨眉急的眼圈通红,见老太妃问话,连忙答道:“回老太妃的话,就是在早饭后,当时,奴婢将餐盒拿去了厨房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厨房为那个孟姑娘熬药。可等奴婢端了药回去,那两位孟姑娘就都不见了!”
早饭后,那不就是安达海来拜访的时候吗?难道,他来此处,并不只是仅仅为了替自己洗白吗?温老太妃的心往下一沉,一个猜测不由地浮上心头,她连忙转头朝承影道:“那宝母放到了何处?速速前去查看!”
温老太妃对承影十分信任,所有的贵重物品也都放心交于她负责,此时,明白了温老太妃为何紧张,承影也紧张了起来。
出门在外,承影为了保险,其实并没将那宝母放在老太妃身边,而是别出心裁地将那宝母交由了湛卢保管,毕竟,湛卢的武力值在此处随行的众人之中乃是翘楚!
而她也考虑到,倘若有人真的打了歪主意,那么这种宝物不放在老太妃身边,其实更具有迷惑性,关键时刻,可以让人将贼人用宝物引开,这样就能保得老太妃平安无虞,毕竟,任它是什么珍奇异宝,也比不上老太妃金贵不是?
听到老太妃询问,她立刻将目光射向了湛卢。湛卢立刻向外走去——她怎么能想到竟有人敢大胆的偷上门来?只是随手将那锁着宝母的盒子放在了自己的房中!
很快,众人就知道了那糟糕的结果——不出意外,就是那孟氏姐妹两人偷走了宝母,带着宝母一起逃跑了!
“我早就看出来那两个人不是好人!”靖王此时当起了事后诸葛亮,他愤愤不平地说着,想起初见那孟玉竹时,她那脱口而出的脏话,心道:果然只有贼窝里长大的贼婆娘才会张口就骂!那种街头痞子的习气,哪里是普通女儿家会有的?
温老太妃虽然也有些感到意外,但她却并未浪费时间在恼火上,而是说道:“稍安勿躁,我们且等一等吧!”
靖王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在屋中踱步,此事真是打了他的脸,如果说这贼姐妹跟那安达海没有关系,打死他也不会信!可想起他刚刚还在为那安达海辩护,他就觉得自己的面皮开始发热!
这一等就是一天,然而,赤霄传来的消息更加令人失望——那个安达海身边有高人相伴,去追查的人唯恐暴露行踪,不敢靠得太近,结果,就在蓬州城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蓬州城外就是码头,安达海若是一路走水路出海,那咱们可就真是永远都别想找到他了!”靖王越发悲观失望,推测道。
温老太妃也是如此猜想,只是,她却不大相信,那个安达海会为了那一件小小的宝贝,就放弃了他在大周这偌大的家业!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线索呢?难道,真的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湛卢垂着头站在一旁,她心中满是懊悔,只是看守一件死物,她都如此失职,这次她再也无法替自己找借口了。她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她一定要去找回那件宝物!想到这儿,她抬头看向了温老太妃:“老太妃,让奴婢去追查她们的行踪吧!找不回那件宝母,我誓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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