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木制的门一下被推开,我探头看了看,除了一个猥琐的男人和一个漂亮小姐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诗诗走到我身边咳了一声,紫女则是冲着女子扬了扬下巴,对方立刻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我扫视一周,一下把门合住。
我进紫兰轩已经有一刻钟了,紫女与诗诗一直跟在我身后,看着我从一楼搜到了二楼。
“好啦,少主,不要坏了紫女姑娘的生意啊。”
我回过头看向二人,只见紫女看了诗诗一眼,微微挑眉,又看向我。
……忽然有种修罗场的感觉。
可能是错觉。
我今天不信这个邪了,非要把卫庄掀出来不可!
我腾腾腾走到走廊尽头,那扇门并未合上,而是留了一条缝,我还可以看到里面的陈设。
案几上摆着一把剑,黑色的剑鞘,静静地躺在架子上,未露半点锋芒,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咬咬牙,转过身看向诗诗和紫女,她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我这样未免有些太显眼了,想必也会给紫女和卫庄带来麻烦,何况诗诗虽然称我“少主”,却从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在她眼中显然就是一个胡闹的小孩子,而且她是否可信还未可知。
都怪我一向不长脑子,事到如今才明白这些。
只是我实在是委屈——委屈被人抛弃,可转念一想,我跟不上别人的脚步,又能怪谁呢?除了我自己,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我垂下头,道:“算了,是我不好,给紫女姐……姑娘添麻烦了,诗诗,我们走吧。”说罢,我率先迈出步子,向楼梯口走去。
诗诗也不多说什么,带着笑意跟在我身后。
我扶着栏杆向下走,直到走出紫兰轩,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房间,除了随着微风微微飘动的红纱外,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失落与怅然。
回了姬府,我立刻就开始着手为姬无夜调配解药,原因就是白亦非快到新郑了,约莫着也就小半个月,他希望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出了解药。
赤/裸/裸的威胁。
毕竟如今寄人篱下,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但愿这位侯爷能够对我好一点,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了,就当作以后在他手下就业,乖乖听老板的话就是了。
下毒容易解毒难,没有试验品,我自己也不愿意为了姬无夜以身试毒,解药的研究一度进入了瓶颈,反正半死不活的又不是我,谁管他姬无夜是死是活啊。
“少主,你这么讨厌姬无夜?”
我点点头。
诗诗掩唇一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也不是……跟着姬无夜又没肉吃,韩国迟早要完,我干嘛对他那么好,日后后人提及他,恐怕也就是一句‘独揽大权,鲁莽无能’,再记一个‘某年,韩国大将军姬无夜卒’之类的。”
诗诗微微挑眉,道:“这样啊……少主倒是很有见解。”
废话,那么多年文科生白当了?别的说不出,装个逼还难?
“那,少主觉得秦国怎么样呢?”
我想了想,道:“前路可期。”
诗诗抿唇一笑,道:“少主,从明天开始,你就要习武了。”
“习武?”我一怂,道:“可是解药还没有……”
诗诗打断我的话,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可以晚上再做,试药的人我也会找到的,当务之急是少主你。我们的时间太少了。”
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明明很不甘,却还不愿意努力吗?”
我微微一愣,任由诗诗尖锐的视线扫向我,只是不断移动着视线。
我不太敢看她。
诗诗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是一把利剑。
“怎、怎么练啊?”我结结巴巴地小声问道。
“秘密。”
我计划好了逃跑的日子,开始收拾我要带走的东西,当然我一穷二白,收拾东西的过程不足五分钟。
——我只有我自己。
我为什么非要做我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原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却不得已受制于人,也许一切都是错误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给姬无夜下毒开始?从给张开地治病开始?从踏出镜湖医庄开始?从拜念端为师开始?
太久以前了,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如果……如果我再强一点呢?
只要比鬼谷子强一点?比张良强一点?比姬无夜强一点?
实在是……异想天开。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是普通人吗?我又有什么自信去妄想比他们强一点?
“你要走?”
我回头看向来人,眼神锐利,带着浓浓的警惕与防备。
白凤似乎是被我这个眼神震到了,迟迟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你怎么来的?”
按理说,诗诗一直在看着我,就算她不看我,也会有别的人,比如说七七和小八,总之,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从来不是一个人。
“有墨鸦在。至于其他人——”白凤回过神,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神色:“我比他们强一点。”
我微微一愣。
——强一点。
“原来如此。”我低下头。
白凤继续话题,问道:“你要离开吗?”
我点点头。
其他不论,我相信白凤不会欺骗我,也不会背叛我。
姬无夜的秘卫竟然是我唯一相信的人,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也太悲哀了。
“需要我帮忙吗?”白凤真诚地问道。
我错愕地看着他,在他眼中,没有任何杂质,只是纯粹的、炙热的情感,这都说明了一件事——他想帮我。
我回避他的视线,道:“不……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眼神会不会骗人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我明白,这个计划只有我自己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白凤垂下眸子,道:“我知道了。”
他的背影似曾相识,我忍不住喊道:“白凤——”
他转过身看向我,眼中有光。
“弱——是一种罪过吗?”我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确定。
有太多人用或言语、或行动的方式告诉我,弱,确实是一种罪过,比如卫庄、张良,甚至是姬无夜,我也是因为弱而沦落到这个地步——身体和心理双重的软弱。
白凤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他转过身,道:“我不知道……”
我嗯了一声,跪坐在桌前,准备装模作样地研制解药。
“墨鸦曾经告诉我,生于乱世,何来无辜,只有强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白凤看着我说道。
我垂着头没有说话。
“但是——”
我看向他。
“无论是成为强者还是成为弱者,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弱,并不是罪过,只是……只是……那样会让我……我们这些身边的人担心你。”白凤缓慢而坚定地说道。
我愣愣地看着他。
我可以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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