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推着君天赐与轮椅, 来到了雅园。
一路进去, 君天赐仍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儿, 面对石子儿路两旁的奇珍异兽,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到了廊外台阶下, 心腹双手略一用力,臂肌奋起, 竟硬生生将轮椅带人给平稳地举了起来, 轻轻放到走廊上。
那引路的女子微微露出惊奇之色, 多看了两眼,又立刻低下头。
她继续领着两人往长廊深处而去, 停在前些日子里洛金玉去过的房门外面, 柔声道:“松子君, 小君大人来了。”
如洛金玉那次来一样,不多久,里面又是那个貌美少年开的门, 却比之上次,态度更加恭敬。
洛金玉还“入园随俗”, 进屋脱鞋,君天赐却一动不动,他心腹就直接推着轮椅进去了。
今日早些时候,下过一场大雨,庭院中虽及时打扫过,难免一路过来仍有些泥泞灰土粘在了轮椅轮子上,在走廊上还好, 走廊地板色深,如今进了屋里,地上铺垫着洁白的毛毯……
那貌美少年伏在地上,偷偷地看被糟蹋的毛毯,两条轮子泥印格外叫人心焦。
这可是从波斯运来的,千金都难求呢……
他正腹诽着,被门外那引路女子轻轻推了一把,回过神来,忙退出屋子,将门关好。
这回,喻长梁亲自从内室出来,迎上君天赐,笑着拱手:“小君大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比起见洛金玉时,就热切许多了。
君天赐这才抬了眼皮子,腰背却仍是佝偻的,有气无力地回:“小喻大人。”
“唉,我听闻了小君大人这几日又病发不适的事儿,本以为如今好些了,怎么,看着还是这么没精神?”喻长梁关切道,“可是吃了药来的?请了宫里的御医看过没?”
“请了,吃了。”君天赐道,“多谢小喻大人关怀,我常年如此,习惯了,若真不行了,也不会应你这场邀约。”
喻长梁笑道:“这就好,否则真是折煞我了。”
他走到君天赐的轮椅后面,对君天赐的心腹打了个手势,自个儿推过君天赐的轮椅往内室走,一边问,“小君大人这身子可真是天妒啊。这么些年来,御医就没个彻底的法子?就这么拖着?人多受罪。”
君天赐轻轻地笑了两声,没说话。
喻长梁将君天赐推到内室桌前,松了手,去墙边柜子上取来两个锦盒,逐一打开,道:“这是我前些时日得来的千年参与灵芝,都是一个樵夫无意中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发现的,极为难得。几经辗转,才叫我高价拍得,今儿就送给小君大人了。”
君天赐瞥了一眼,淡淡道:“多谢小喻大人。”
一旁的心腹便上前去接过锦盒。
君天赐对他道:“你出去吧。”
心腹点点头,抱着锦盒出去了。
喻长梁又问候了一阵,就在君天赐敷衍得要不耐烦时,他终于进入了正题,笑着道:“此次能得沈无疾的那些罪状证据,也多亏了小君大人,还没正式谢过,这里就以茶代酒……”
说着,他便将碗中的茶一饮而尽。
君天赐道:“无外乎同舟共济,小喻大人客气了。”
“说得好。”喻长梁道,“‘同舟共济’。君家与喻家其实就乘同一艘大船,一个在船左侧,一个在右侧,谁也缺不得,缺了哪边,这艘船都禁不得风浪,都随时会倾覆于海中。”
君天赐垂眸,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喻长梁又道:“那沈无疾和洛金玉,却就是那风浪,就想着将这艘船掀了……”
“小喻大人,”君天赐打断他的话,抬眼看着他,“沈无疾是你我公敌,随便你骂。可洛金玉,你不能骂,也不能杀。”
喻长梁一怔:“为何?”
“因为我要娶他。”君天赐淡淡道。
喻长梁:“……”
君天赐眼前又发起黑来,他脸色越发苍白,浑身发冷,无力地靠着椅背,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有些急促地喘了一阵气。
喻长梁:“……”
他其实和君天赐也只见过寥寥数面,只知这人体弱多病,并不知这人总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儿,此刻见了,顿时吓着了,生怕人死在这儿,好容易结成的喻君两家联盟就此覆灭!
喻长梁急忙冲过去,扶着君天赐,问道:“小君大人,你没事吧?你——我立刻去叫人!”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外面叫人,却被君天赐一把拉住了,皱着眉头道:“我没事,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喻长梁:“……”
君天赐抖着手,从自己怀里摸出药壶闻了闻,又倒了几颗药丸吞下,好一会儿,缓过来,道:“吓着小喻大人了。”
喻长梁犹豫道:“是吓着我了……”
“虚话别说了,我这身子,在外久待不得。”君天赐其实是懒得和这等俗人多说,径直道,“沈无疾那些罪状,是曹国忠给的,我也不过是做个中间人。”
他停了停,问,“曹国忠还活着,这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爷爷提过几句。”喻长梁道,“说是曹国忠身怀秘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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