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阮星忽然想起来：“你的伤好了吗？”
之前邹瑜发给她的那两张照片实在太惨烈，雪白的衬衫领上全是鲜血，脖颈蜿蜒着血迹，好像已经被血色浸透。
不过今天并没有看到他包着纱布，而且瞧上去也不是破相的模样。应该是好了吧？
听到她的问话，向闵停下脚步，很是认真地回答她：“已经好了，但是留了疤。”
还朝阮星的方向偏了偏头，露出自己的右下颌。
听起来像对大人一板一眼陈述自己情况的小孩。
阮星反应了一下，然后装模作样踮起脚，在路灯光下仔细看了看向闵的脸，最后得出结论：“嗯，还是很好看。”
跟在他们俩后面的小文忍不住扶额。
原本阮星想问向闵有没有吃晚饭的，毕竟他好像在外面等了挺久的，不过走了没多少时间，向闵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抱歉。”向闵这样对阮星说，“今天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阮星连忙摆手：“没关系，你自己的事比较重要。”
向闵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但他的手机响个不停，阮星提醒他：“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也不知道是谁打的，看起来向闵有点搞不定的样子。
是他的家人吗？
阮星看着向闵走远去接电话，他低着头，并没有开口，只是听着对方说话，偶尔才应一声。
想起邹瑜说的，向闵的伤就是他爸爸拿东西砸的，还有自己之前在飞机上偶遇他，迷迷糊糊听到他讲的那通电话。
两者的形象慢慢重合。
看来他就算搬出来了，也没有摆脱那个家啊。
阮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直在后面当透明人的小文，看到向闵走远了，于是慢慢吞吞蹭了上来。
“星星，我们要走吗？”
她听到向闵说的话，也看到他到另一边去接电话，就是不知道这个电话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所以过来问一问。
阮星就说：“等他打完电话吧。”
好在向闵的这个电话并不长，他很快回来，脸上维持了之前的平静，看不出来电话里讲了什么。
“抱歉，这次不能陪你。”又说了一遍。
“没事啦，真的。”阮星冲他笑笑，“剧播完之前，我大概都会待在这里。你要是想来，提前说一声就好了。”
跟向闵告别之后，阮星还是像之前一样，和小文回了酒店。
目前剧组的进度还算可以，第一集拍摄完毕后送去后期制作，周日就会播出了。
阮星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一杯果蔬汁，一手拿着剧本，神情很是专注。
小文坐在她对面，虽然已经陪着阮星很长时间，也见多了阮星私底下对待工作认真的模样，不过每次她都还是会忍不住感慨。
专心事业的美人也太容易让人动心了吧。就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都可以盯着看上一整天。
只是阮星很快就破了功。
剧本看着看着，很是自然地举起了手，阮星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果蔬汁，然后“噗”的一声吐出来。
“难喝。”阮星评价。
小文回过神，神色挫败：“算了，以后还是不要给你喝这个了。”
差不多每一次她都喝不下去，成功的概率是五回里有一回吧。
阮星放下杯子：“几点了？”
小文看看手机：“已经过了九点了。要睡了吗？明天还要早起。”
明天要拍的戏份是另外一个主角在剧中正式露面，《四人组》顾名思义有四个主要角色，所以这场戏还是挺重要的。
阮星点点头，准备先睡下。
临睡前她不忘打开微信，点开向闵的头像问了他一句。
阮星：“今天还顺利吗？”
不过向闵并没有回答。
阮星也没所谓，大概是他还在忙。
关了灯，四周陷入黑暗，阮星闭上眼睛，也跟着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就是周六，一大早，片场里还没什么人，阮星坐在椅子里等开工，她弯腰托着腮，盯着地面出神，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怎么了？没有睡够吗？”有人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问她。
阮星抬起头。
是经尔。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精瘦，是勤于锻炼的结果。
阮星垂下眼皮，语气恹恹的：“做了一晚上噩梦。”
“嗤。”
经尔在她身边坐下来，把手里的保温杯拧开递给她：“什么噩梦？”
“不记得了。”阮星摇摇头，又有点犹豫地说，“好像在梦里跑了一晚上。”
接过经尔的杯子，不用打开，她就已经闻到里面咖啡的香味。
阮星小小喝了一口，给出评价：“难喝。”
“什么都难喝，就你的橙汁最好喝。”
经尔把杯子拿回去，站起来对她抬了抬下巴：“去化妆，马上开拍。”
*
周日就是《四人组》开播的日子，阮星拍完夜戏，回到酒店窝在沙发里，和蒋聪视频。
向闵昨天半夜的时候回复了她，说已经没事了。
非常简短的五个字。
但白天阮星根本没有功夫和他联系，到了晚上，她慢吞吞打开手机，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打扰他。
别人的私事，还是不要太关心了。
不过有一段时间没找她的蒋聪倒是找过来了，还非要阮星开视频，说好久没见她，好想她。
阮星搂着抱枕，看着手机里显示的人影有点无语：“我们也才半个月没见吧。”
蒋聪在另一头傻笑：“星星又漂亮了。啊，我好想你。”
屏幕上的光线有点暗，还有舒缓的音乐隐隐流淌，阮星了然：“你又在喝酒？”
“没有。”蒋聪从屏幕外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杯子，里面浅色的液体已经快要见底。
“我就喝了一点点。”他拿手指在杯子外壁比划着，“这么一点点。”
屏幕这边，阮星轻轻笑起来：“现在不怕蒋叔叔知道啦？”
“我都成年那么久了，喝点酒又没什么。”
蒋聪换了个姿势，侧趴在冰凉的桌面上，手机拍摄的角度也变了，只看得到他半张脸。
“星星你是不是又跑去和经尔一起拍戏了？”
阮星点头，意识到这会儿的蒋聪醉眼朦胧看不清，改成开口说道：“对啊，我又跟他一起拍戏了。”
蒋聪不高兴：“怎么又是他啊。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阮星忽然问他。
“我？”蒋聪的眉头蹙了起来，像是很认真地在思考阮星的问题。
“唉，没有。”蒋聪叹了口气，“我最喜欢星星了。”
阮星笑个不停：“知道了知道了。”
“啊？那星星也喜欢哥哥吗？”蒋聪又问，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听起来不怎么清晰。
阮星哄他：“喜欢喜欢。”
蒋聪又开始傻笑：“嘿嘿，那我挂了。”
“早点回家……”
不过阮星没有说完，蒋聪就中止了通话。
算了，不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
阮星放下手机，打开边上的平板，准备看看《四人组》第一集播出的效果如何。
定下来固定更新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这会儿还差几分钟，阮星点开视频网站，第一眼就看到被置顶宣传的概念海报。
网站还专门开了一个专题，里面汇总了《四人组》导演和主要演员的一些作品，在追剧之余也可以浏览观看。
最底下是网友的实时评论，随着开播时间的临近，正在不断刷新。
“瓜子可乐爆米花，哎，这位顾客把脚挪一挪~”
“我准备好了！第一集！第一集你在哪里！”
“经大爷的第一部电视剧，必须留下我的名字！”
“我看到主角有沈沛！姐姐是姬圈天菜啊，有点期待她和阮星的对手戏。”
“妈呀，星崽一看就弱小可欺，沈姐姐可以温柔一点吗？”
“干嘛按形象划分啊？我们星崽就不能反压一次吗？”
阮星：？
八点一过，《四人组》第一集准时更新。
满屏重叠出现的弹幕压得阮星看不到剧集内容，她只好关闭了弹幕，安安静静看起剧。
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长，居然也很快就看完了。
阮星揉揉脖子，伸了个懒腰，没有看那些疯涨几千的评论，直接关了平板去洗漱了。
果然和大荧幕上的感觉很不一样。剧情节奏，细节伏笔，人物张力，还是很有区别的。
阮星对着镜子刷着牙，忽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前几天都没有睡好，今天可要早点睡。
*
医院住院部的长廊里，邹瑜靠墙站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看起来百无聊赖。
偶尔有路过的护士病人，好几个都没忍住回过头来看他。
邹瑜大大方方由她们看，还慢吞吞眨了眨眼睛。
“别眨了。”
邹瑜转头：“打完了？”
向闵收起手机：“嗯。”
“怎么说？”
“不来。”
邹瑜“切”一声：“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跟他们白费口舌。这么多年，你看他们来瞧过一次这个大儿子吗？”
向闵抿唇，不说话。
邹瑜慢悠悠接着说下去：“连你这个二儿子都不想管了。”
向闵没有理他，迈开脚步：“我先进去看看。”
“我也去。”邹瑜立刻站直。
他跟在向闵身后：“这位大哥虽然断了腿，手可没有断，万一像他爹一样把你砸了怎么办？”
“你现在可是我的宝贝。还要靠你赚钱的。”
邹瑜一本正经胡扯，向闵没心情和他辩驳，一路走到病房前，手搭上门把手，轻轻朝里推开。
里面，向祺正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看样子还没有醒。
邹瑜吹了声口哨。
向闵转过来，对着他摇了摇头。
“行行行。”邹瑜压低了声音，“我出去等，有事喊我。”
他退出病房，不忘替里面的两个人把门带上。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向闵和躺着的向祺两个人。没有开窗，房间里有点闷闷的，向闵于是走上前，伸手打开窗户。
“开窗干什么？”
冷不丁地，忽然有人开了口。
向闵转身，向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盯着他看，两个人视线相接。
移开目光，向闵对着这个名义上的大哥解释：“透气换风。”
向祺不说话了，似乎冷哼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他问向闵：“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向闵纠正他：“发现你摔倒的是护士，救你的是医生。都不是我。”
“都不是你？”向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语气都带了笑，“是，都不是你。不是你害我被送进疗养院，不是你占据了向家继承人的位置，也不是你害死了我妈。”
向闵没有答话，半晌，他开口：“她也是我的……”
向祺暴躁地打断他：“你不配！”
又记起什么，向祺似笑非笑：“对了，忘了你这个继承人早就已经失效了。现在得宠的是向逸晨吧？”
“不过他得宠有什么用呢？只要你努努力，也可以把这个弟弟再害死一次的吧？这回可不要像上次那样，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他知道向逸晨周岁宴上的事，也知道向闵被丢回老宅，后来又被送出国，算是被向宗平划清了界限。
“还有吗？”向闵忽然出声。
冷嘲热讽的向祺一顿：“什么？”
向闵平静地望着他：“还有吗？除了这些事，还有其他可以用来挖苦我的话吗？”
向祺反应过来，冷笑道：“怎么？这么多年终于受不了了？有没有，有区别吗？你永远也别想逃得出这些事。”
他嘴唇轻动：“丧门星。”
向闵看着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他说：“这几天，看护会照顾你。等你恢复了，我再去疗养院看你。”
听到“疗养院”三个字，向祺气得浑身发抖：“向闵，你最好让他们看紧了我。不然我一定会出去杀了你。”
向闵扯扯嘴角：“多谢提醒。”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开门的时候把邹瑜吓了一跳，他正弯着腰把耳朵贴在门上。看见向闵出来，邹瑜挺直了脊背，轻咳几声：“隔音好像有点不太好。”
“走吧。”向闵难得露出疲惫的模样，“你不是说还要我给你赚钱吗？”
“那我也不能压榨劳动力啊。”邹瑜嘀咕一声，跟上他的脚步，“先去吃个饭。过几天好像还有个私人宴会，怎么样，跟哥哥去见识见识？”
不同于向闵这里的剑拔弩张，奔波在片场和下榻酒店的阮星，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这会儿在众人看来是第一次接触电视剧拍摄的阮星，没想到居然也如鱼得水，而且似乎和经尔这位导演磨合得更好了，偶尔提出的细节让经尔都忍不住对她侧目。
结束拍摄后，经尔皱着眉站到她跟前：“老实说，你做了多少功课？”
“没有啊。”阮星喝了一口水，“没有。”
就是上辈子吃的亏记得牢了一点。
经尔很是怀疑，又看了阮星一眼，忍不住说：“别喝了，明天起床会水肿。”
阮星撇撇嘴，把水递给他：“我下班了。导演拜拜。”
《四人组》第一集播出后好评如潮，离新的一集播放还有快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有人忍不住在下面催更了。
也有剪辑大触对着里面的素材下手，拼凑出来好几对CP，毕竟“四人组”，两两组合一三组合，单箭头，双箭头，多箭头，可以拉的实在不止一对。
连里面的两个女性角色都被剪了出来，堆出了高高的话题热度。
阮星已经从“软耳朵”里出来了，现在钻进了她和沈沛，也就是另外一位女性主演的CP话题里，每天乐个不停。
就是她的问题实在太多。
“A是什么意思？”
“天菜是——菜吗？”
“弯成蚊香……？”
导致小文见到她都恨不得绕道走。
不过——
“CP热度这么容易就涨高吗？”
阮星看着几个话题的热度都平底起高楼，忽然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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