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友泉的婚礼不出所料被搅黄了。
他当时从台上跌下去有点倒霉,摔断了胁骨住进了医院。
苗欣丢下满堂宾客穿着婚纱爬上了救护车,逃离了令人窒息的婚礼现场。
她跟程友泉在一起的时候只考虑到了钱,至于道德良知一类无用的东西都被丢到了一边。
朱律师一把扯下了他们“爱情”的遮羞布,留下丑陋的真相,面对满堂看戏的宾客,她早已久违的羞耻感忽然作祟,促使她落荒而逃。
这个城市每年总有那么几对足可为市民茶余饭后打发时间提供话题的离奇事件,有时候还会进入社会新闻板块。
程友泉今年有幸上榜,在场宾客将小视频传上本地门户网,没想到引来了一大波闲的蛋疼的看客,传播速度惊人,为他的公司及本人以另外一种方式打开了知名度,算是意料之外。
视频里面的他肥胖油腻,对方请的律师却被看客评为“明明能靠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吃饭的本城最帅律师”,在本地门户网站生活社区引来一群花痴小女生的追捧。
年轻人还没遭受社会的毒打,说起刻薄话都不留余地,尤其对外貌比较关注,议论一个人都先从外貌着手,路过他家公司跟苗欣的美容院都会议论一番“那个抛妻弃子的胖子”,以及“做了胖子小三的女人”,而想象不到也许二十年后他(她)的体重以及污糟的生活都跟程友泉差不多,都是一地鸡毛。
苗欣的美容院营业额急剧下滑,一批愿意花钱的老客户们纷纷要求退费,以此表达自己的原配身份不耻与小三为伍。
本城好几个生活栏目的记者联系朱律师,对方拒绝接受采访,惹不起狠人就专捡软柿子捏,一遍一遍打电话给程友泉夫妇请求采访,还有跑来医院蹲点守候的,令程苗二人烦不胜烦。
程友泉躺在病床上养病的时候接到了法院的传票,不知道有多懊恼。
苗欣眼睛都哭红了,为她的婚礼的,也为自己即将失去的巨额财产——朱律师出手,至今无败绩。
本城其余律所听说朱霄代理这个案子,被苗欣找上门都不肯接受她的请托,还有律师干脆建议他们找原告和解。
他们连律师都请不到,可想而知官司打不赢已成定局。
这种情况之下,苏渤忠前来探病并提起撤资,简直是雪上加霜。
程友泉再三恳求:“苏董,您现在撤资,可就是眼看着到手的钱要飞了,不划算啊!”
苏渤忠心说:我现在不撤资就等着跟你一起玩完?
他温和安慰程友泉:“你好好养病,不要操心别的。”但态度坚决:“不是老哥不帮你,实在是我最近手头紧,周转不开,不得不撤资。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合作。”
程友泉悲愤:落井下石的王八蛋,谁跟你是兄弟?
他拦不住苏渤忠撤资,好好的一个项目眼看着要搞黄,对苗欣的不满都冒了头,捂着伤口狠狠骂了她一顿。
苗欣是做服务行业出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连撒娇带忏悔,勉强安抚住了程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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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友泉跟苗欣的婚礼被搅黄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程赫。
他自己高兴了两天,又跟关系要好的同学分享了小视频,还换着马甲去小视频下面大骂程友泉与苗欣,其活跃程度连收钱的水军都要自愧不如。
尽情发泄了一番,程赫高昂的情绪总算趋于正常。
正常之后,他就发现一桩奇怪的事情。
程友泉的婚礼被搅黄,最该高兴的难道不是黎女士吗?
可是他回想那天从东坡酒楼回来的路上,黎女士一直表现的很淡定,还隐隐有点不高兴,后来也没见过她露出特别高兴的样子。
只除了一件事——朱律师请客。
那天回来的路上,程赫跟程旭坐在朱律师的车后座,黎女士坐在副驾,忽然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她们都说东坡酒楼的菜很好吃,多留一阵子也能尝尝里面的席面。”
都怪朱律师惜字如金,演讲时间太短,没等到开宴。
参加凡人百姓的喜宴,她还是头一次,抛开新郎新娘的尴尬身份不提,也算是长见识的好机会。
凡人的爱恨情仇不过短短百年,只要饮下她一碗迷魂汤,前尘尽忘,没必要纠结。
东坡酒楼的股东之一朱律师:“你听谁说的?”
孟曲满怀了对人间美食的向往与错失了一桌好菜的遗憾,幽怨回答:“同桌的小姑娘告诉我的啊。”
朱律师很懂得适时下饵:“要不……我赔你一桌席面?”
“听说东坡酒楼不便宜啊。”
这是已经有所动摇?
“没事,反正我是股东之一,就跟回自己家吃饭一样,不要钱的。”
“那……我就接受你的赔偿。”
直到母子三人坐在东坡酒楼的包厢里,陪同的朱律师指着菜单上的招牌菜都不看价格的往下点,程赫还有点跟不上黎女士的思维——这是坑了朱律师一顿饭吧?
少年吃的很忐忑,孟曲却吃的极为开怀满足。
天可怜见,她一个地府公职人员,既不收贿赂,又无后人祭拜,除了常年喝点迷魂汤解解馋,哪有机会犒劳肚里的馋虫?
她一边风卷残云的消灭桌上的美食,一边向朱律师笑着致谢,连十二颗牙齿都露了出来,难得还能看出一点千年前狂放不羁的吃相。
朱霄:“……”突然有点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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