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然而, 伴随着“当啷”一声, 作为行凶者的少女却愣住了。
那本应扎进阿芜身体里的锥子,不知为何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砸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阿芜看着自己破掉的和服, 又看了眼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人类少女, 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现在, 非常, 非常,不爽。
“你觉得……那是美梦?”
阿芜歪了歪头,看着脸色渐渐开始发青, 表情也开始变得恐惧的小女孩。
“那你的美梦是什么样的?告诉我啊。”
“咿……啊……你……”
还没等女孩的话说完,看出对方想逃跑的阿芜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将人提了起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
她微微用了点力,那女孩便凌空挣扎了起来,然而现在除了她们二人, 这个车厢的其他人已经进入了深深的睡眠中,没人能够帮助她了。
“是多好的梦,才让你心甘情愿成为那家伙的帮凶,连死都不怕了?”
“啊……嘎……”
然而就在女孩挣扎的时候, 透过对面漆黑的车窗, 阿芜看到了自己的脸。
梦中那个女人的面孔再度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她阿爹满是伤痕的脸,和那只独角。
对了, 其实她的阿爹最后连右边的角也被打断了。而那个角,现在还在她办公室的置物柜上摆着。
这个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憎恶与杀意在少女的胸中翻滚。看着车窗中若隐若现的女人的脸,阿芜伸出空着的右手,狠狠地从额头挠向了自己的脸颊。
“啊……啊……!”
伴随着手中那个女孩发出的惨叫,脸上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刺痛感。有液体顺着阿芜的眼睛缓缓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视野,打湿了她的领口。车窗上,那模模糊糊的女人的面孔,也彻底消失了。
手中的脖子纤细而脆弱,她知道,只要微微一使劲儿,人类那脆弱的颈骨就会被咔吧一下掰断。
“……哼。”
在胸口那股恶意就要喷薄而出的瞬间,阿芜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掐着女孩的左手。
“你很幸运。我发过誓,不杀人类。”
看着重重跌倒在地,因缺氧而失去意识的人类女孩,少女脸上的那丝笑容消失了。
她转过身,看向了同样中了招的几名鬼杀队成员。
和其他乘客不同,他们每个人手上都被绑了绳子,另一端分别绑在了几个普通人手上,感觉就像是连接着什么一般。
这时,坐在炭治郎身边的炼狱忽然动了起来。他一把掐住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与他连在一起的女孩子的脖子。
阿芜叫了他一声,发现男人其实并没有醒,这个举动类似为了自保的条件反射。
阿芜猜测这几个年轻人通过绳子,进入了炭治郎他们的梦中。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既然是鬼的计划,八成会对几人造成伤害,不然身为炎柱的炼狱也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条件反射暴起掐人。
但她也不敢贸然弄断麻绳,毕竟精神系的攻击通常都很复杂,强行破坏媒介很可能也会让中招的人陷入危险。
“……伊之助,嘴平伊之助!!”
略微思考了一下,阿芜还是选择率先将唯一一个还没来得及被连接上的少年叫醒。
“嗯……唔……嗯?!”
没有被连接上的少年虽然睡得沉,但在她的呼唤下,仍旧是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呜哇——!!”
然而他一看到阿芜,就惊得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有鬼袭击吗?!鬼在哪!”
“那家伙不在这,不过我们确实中招了。”阿芜指了指仍然睡得天昏地暗的金发少年,“大家现在都陷在梦里。”
“哈?喂!恩逸!喂!炭五郎!”
对方明显不信邪,还叫了两名同伴的名字,叫的还是错的。
然而其他人仍旧沉沉地睡着,并没有苏醒过来。
“可恶……”伊之助叫完人发现没用,又把矛头调转到了阿芜身上。“喂!刹那!这些绳子是什么?”
“……我是铃菜。”阿芜现在心情不好,没空和伊之助开玩笑。“应该就是导致他们无法醒来的元凶……别动!”说着,她一把拉开了拔出了日轮刀的男孩。
“干什么啊!那把这些绳子砍断不就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砍了绳子他们就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阿芜一句话问住了向来猪突猛进直来直去的伊之助,让他原本举起的日轮刀也放了下去。
“那……那我去把鬼打败!”
但阿芜抓着伊之助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我去。”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虽然被野猪头套盖住了脸,不过少年的声音已经把他现在暴躁的心情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一脸血啊!而且没有日轮刀你根本……”
“伊之助。”
阿芜板起了脸,猛地将脸凑到了少年面前。无法克制泄露而出的一丝杀气,成功让某个原本还在大喊大叫的男孩住了嘴。
“我现在没心情细说,那家伙把我惹毛了,至于杀不杀得掉他,用不着你管。”
她盯着少年野猪头套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指了指地上那个还在昏迷的小姑娘,一字一顿地说:“这车上有人是鬼的同伙,不想让你朋友被人类偷袭死得不明不白,就呆在这,保护好他们,懂了吗?”
说完,她松开握着男孩胳膊的手,转身绕开他,想前往下一个车厢。
“你……你知道那个鬼躲在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姑且能猜到。”
需要避开猎鬼人与普通人类的视线,同时对自己手下的帮凶下达指令。再加上检票员也是他的部下之一,那个家伙所在的地方简直昭然若揭。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不在车头的驾驶控制室,只要她意图将车停下,鬼自会现身。
“……还是抄近道吧。”
说着,少女打开了窗户,灵巧地翻上了车顶。
“喂!津津奈!”
阿芜没理又叫错自己名字的伊之助,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把那个杀千刀的恶心家伙找到这一件事。
车厢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只有远处闪烁着城市中星星点点的光芒。无限号列车就好像是黑夜中的唯一一抹路灯,发出着轰鸣声不断前进着。
强风吹拂着阿芜的脸颊,刚刚被抓出来的伤口微微地有些刺痛。她一言不发地朝着不断冒出浓烟的火车车头前进着,不多时,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毕竟正常人类不会在大半夜放着明亮舒适的车厢不待,专门跑到车顶吹夜风。
“哦呀,早上好可爱的小姐。”
男人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和阿芜在净琉璃镜中所听到的相差无二。
“为什么会醒来呢?就这样继续沉浸在美梦中不好吗?”
他就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下弦之一——魇梦。
“很简单啊。”阿芜冷漠地看着男人:“因为那个梦太假了。”
高贵的出身,和睦的兄弟姐妹,完好无损的父亲,美丽又慈祥的……爱着他们的母亲。
“假得我差点在梦里吐出来,自然就醒了。”
“这样吗?”男人的脸上一根根血管清晰可见,表情有些疑惑。“可我明明让你做了个好梦哦,是哪里不对?哥哥?还是父亲?或者是母亲?”说着说着,他笑了起来。“下回让你做个家人互相残杀的噩梦也可以哦。”
“哦,这个可以。”阿芜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生气,“你应该直接让我做这个所谓的噩梦。”她勾起嘴角,脸上已经有些紧绷的皮肤被扯得愈发疼痛,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这样我沉睡的时间可能还会更长一些。”
比起那个父母双全的,虚假到令她犯恶心的“美梦”,阿芜说不定会选择这个噩梦。因为在没有阿爹的梦里,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那女人挫骨扬灰一万遍了。
这不就是从前的她,每晚每晚都在试图梦到的好事吗?
话音刚落的瞬间,少女脚下猛然发力,将坚硬的车顶踩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她犹如鬼魅般地闪现在了下弦之一的背后,对男人轻声说道。
“不过很可惜,你拖延时间的目的还是失败。”
“……啊。”
同时,阿芜就好像摘水果一般地,把男人的头从他的脖子上取了下来。
“你看,现在你就失败了。”
魇梦的身体失去了头部后瘫软地倒在车顶,他本人的头则被少女提在手中。虽然表情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不过身为下弦之一的他没过多久便又恢复了那游刃有余的笑容。
“你不是人类吧?难道是脱离了那位大人控制的鬼?”
没等少女回答,男人继续道:“鬼之间的战斗得不出结果,就算你现在摘掉我的头,也不会破坏我的计划呢。”
“首先,别把我和鬼舞辻无惨那个垃圾相提并论。”
阿芜提着魇梦的头发,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着。
“其次,摘掉你的头只是因为你让我不爽了而已,至于杀了你……”
她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我可是很期待坐在列车顶上看到日出的那一刻哦。”
作者有话要说:猪猪跳起来是因为看到了阿芜一脸血肉模糊地看着自己,本来还昏昏沉沉的,直接给惊醒了。
另外“刹那”和“津津奈”都是伊之助叫错铃菜而导致的奇怪变种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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