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现世把事都办完了?”
鬼灯看上去并没有对她的事产生怀疑, 只是隔着门板问了问她关于这次现世之行的结果如何。
“呃……是啊, 都办完了,也没啥事……就回来了。”
“没遇到鬼?”
“……遇到了。”阿芜顿了一下, “不过鬼已经被猎鬼人打败, 亡魂则被火车小姐回收了。”想了想, 她隐去了自己战斗的部分,向鬼灯如实反映了一下结果。
“是么?”
隔着一道门, 阿芜看不到鬼灯的表情, 只是觉得他的声音非常平静且正常。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心虚。
这种风平浪静并不像是真正的平静,总觉得像是暴风雨前般的宁静一般, 随时都有可能化为电闪雷鸣。
“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回阎魔厅跟我和大王汇报情况。”
你看,你看!她刚说完就来了!
“就……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刚好又有点累了……”阿芜心里紧张,满脑子急着想出一个比较合适的借口,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累?你?”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东西一般, 连音调都向上扬了几分。
“心……心累啊。所以我准备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听到这个回答,男人沉默了下来。
“阿芜小姐,恕我直言,你现在给人感觉非常可疑。”
几秒钟后, 他的语气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觉得我们最好面对面详细谈谈你今天遇到的事。”
“我有什么可疑的。”隔着门板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阿芜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总之拖过今天,一切都好说。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大不了直接请几天假,不出去见人不就行了。
“今天就算了吧……我真的有点……”
“现在, 给我把门打开。”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男人那低沉而不容置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不会说第二次,阿芜。”
……完蛋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鬼灯听出问题来了,阿芜能感觉到,对方现在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而且是非常不高兴那种。
心底已经凉成一片,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少女只能放弃自己的垂死挣扎,彻底认命。
没事,开门就开门呗,除了扣工资被骂,还能咋地么对吧!
抱着阿Q一般的乐观(也可以说是自暴自弃)的想法,阿芜不情不愿地挪着小碎步,缓缓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拧开门锁,转动门把手,一点点地将门打开了。
门前,她的青梅竹马一如既往地身穿黑衣,手上还拿着他最心仪的狼牙棒。
一看就是一副去地狱巡逻的样子。
阿芜估摸着如果自己刚才拼死反抗,这个门板的结局大概……不会比自己的镜子好多少。
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到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缩。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谁也没说话。
鬼灯那狭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芜,把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连带着脸上的的伤也变得有些火辣辣地疼。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少女垂下眼帘,侧过脸藏起了有伤的那一面。“事先声明,伤不是对方搞得,是我自己抓的。”阿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你没有其他要问的就快回去上班吧。”
说着,少女下意识伸手,就想把门关上。
结果下个瞬间,巨大的狼牙棒“咣当”一声直接卡在了房间的门与门框之间,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动作。
男人一声不吭地将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搭在门板上。
握着门把手的阿芜感到,有一股非常大的力量正在阻止她将门关上,明显是不想让她躲进去。
自己宿舍的门没做过特别订制,在他俩这个怪力下估计也撑不过几秒钟。一想到这个,阿芜下意识放松了力道。
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也没办法。毕竟比起被其他人看到,她更不想敞着大门睡大觉让众人围观。
“……你进来吧。”
所以她干脆地松开了一直抓着门把的手,没理会仍然站在外面的青年,转身离开大门坐回了床边,给对方让出了一个通道。
“为什么把脸抓烂了?”
鬼灯进屋,也没找地方坐,就拄着自己的狼牙棒居高临下地站在那,看着阿芜。
“没什么,就是自己抓了。”
她满不在意地撇过头,扫视着自己桌子上为数不多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绘本。
“中了敌人的精神系陷阱,醒过来气不过就抓了。”
“哦?”
男人并没有回话,阿芜也没看他,所以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表情。
“对方是可以操控梦境的食人鬼,就是那个下弦之一。”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总之他们的血鬼术不仅仅对人类起效,不过对我来说影响不是很大……对其他鬼族的影响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
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并没有多大的情感波动。
“我倒是很好奇,他到底造了个什么样的噩梦,以至于让你心累到醒过来直接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阿芜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心情还很糟糕,但和鬼灯说话的时候,她心里那满溢的负面情绪都像夏日里的泡沫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了。
“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噩梦……”
想到魇梦那个时候不解的表情,她笑了起来,顺势将话题岔开。
“不过人家当时可是把这个当成美梦给我看的。那家伙给的美梦,甚至能让人类沉迷其中,不惜做他的帮凶去谋害同类呢。”
无限列车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失踪那么多人,被派去的队士下落不明却没有死亡,和这些帮凶都脱不开关系。
不过那些失去联系的队士,恐怕就没有炭治郎他们那么幸运了。
青年没接话,阿芜看着他将手中的狼牙棒靠在了一旁的桌子边,拉过座椅,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怎么不上药?我记得那只四足害兽给你送过不少药膏吧。”
“……”少女抿了抿唇,躲开了男人的视线。“屋里没镜子。”
“所有员工宿舍都会配备镜子,而且你屋子里的镜子已经换过好几次了”
阿芜下意识朝垃圾桶看了一眼,又迅速地收回了目光,暗恼自己这个藏不住心事的性子。
“就……之前不小心打坏了,然后一直没买。”
鬼灯也朝离他并不远的垃圾桶看了一眼。
“……也是。连碎掉的镜子都没来得及扔,你确实是挺忙的。”
虽然对方没追根究底,更没当面戳破她的谎言。但阿芜就是能从鬼灯那非常官方的敬语里,硬生生地听出一股子嘲讽她的意味。
但一想到自己干的事儿,刚冒出的怒火就又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唉,行吧,这次是自己理亏,他怎么说都无所谓了。
“我没去阎魔厅不就是怕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啰嗦嘛……还有阿八也是。”
觉得自己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阿芜开始光明正大地为自己找理由。
“药涂不涂也无所谓啊,反正过段时间伤自己就好了。”
“鉴于你的脸会给手下的员工们带来视觉体验美好的工作经历,为了阿鼻地狱员工的就职率,我觉得阿芜小姐还是对自己的脸稍微上心一点比较好。”
阿芜心中顿时狂奔过一群草泥马。
?????靠!这什么意思?这是在说她只有一张脸还算有用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让你担心我们这里的就职率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哦!”
然而正当阿芜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紧接着想下逐客令的时候,鬼灯却转过身去直接把她还放在桌子上的药膏拿了起来。
“……干嘛啊?”
“你不是说镜子碎了没办法上药。”男人看着手中那个明显出自于桃源乡某人之手的伤药,嫌弃地皱起眉,却还是拧开了瓶盖。
这下阿芜有点慌了,因为看这个架势,某人明显没跟她开玩笑。
“我……你放在那我自己之后搞就好了。”
哇靠鬼灯这家伙下手超重的!基本上是上药都能给你搞成上刑的那种力道啊!
连大王平日里肩膀痛都不敢让这人帮着锤两下,生怕他把自己锤地里的好伐!
“让你自己弄不知道又会拖到猴年马月去。”说着,鬼灯转过身熟练地拉开她的书桌抽屉,拿出了一根棉棒。“万一真的留疤了,到时候阿鼻地狱的员工就职率就会降低。”
阿芜因为自己青梅竹马这番务实到极点,已经堪称没心没肺的话瞪圆了眼睛。一时间连拒绝的话都忘了说了。
只见男人将药沾到了棉棒上,站起身走到阿芜的身边。“当然,我可以直接增加昆虫与动物狱卒的数量,到时候抱怨的还是你自己。”
“不想最后变成这样就给我乖乖上药。”
……等等,怎么最后错的又成她了?!
阿芜没吭气,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鬼灯,一张小嘴撅得老高。但她终究还是没选择反唇相讥或者躲开,而是乖乖抬起了头,让对方给自己上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确实也没错。
湿润的药膏接触到皮肤上,令阿芜感到了一丝丝凉意。同时,伤口处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也因为这股凉意消退了不少。
“……啧!”
然而过了不到一分钟,少女就看到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身又回桌前,把抽屉里剩余得棉棒全都拿了出来,还拿着阿芜搁在桌上的空杯子去接了点清水。
……不是说上药吗?他这是干嘛呢?
干完这一系列事,男人又折回床前。
“闭眼。”
这次他的表情明显严肃多了,连语气都变得有些像刚才门前听到的那个样子。
被鬼灯少有地带着命令式的口吻喝得愣了一下,阿芜下意识乖乖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她感觉到一双带着凉意,触感有些粗糙的手避开伤口,捏住了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昨天留言更少了……大概是我写的没意思吧呜呜呜呜呜。最近真的累,感觉除了虐和过渡情节,根本沙雕不起来orz
阿芜其实也不是说不会撒谎,问题就是……鬼灯太敏锐了。
以及放着她不管,她真的会任由伤口自己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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