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冷着脸在安检小姐姐的注视下摘掉帽子，冲着镜头露出吝啬的笑容。
安检姐姐上下打量了一圈，肤色透白小脸俊俏，一副好皮相，可惜端着张臭脸。
白夜捏了捏鼻梁，心中碎骂：该死的狐朋狗友。
她平时真不这样，不说是春风满面，也至少是笑脸迎人。
只怪那群该挨千刀的损友灌起酒来没轻没重，好好的校友聚会，最后搞得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睡在谁的酒店房间里。
活了二十六年，她平生最讨厌两件事情：
一，有人坏她心情；二，断片。
强忍着难受，白夜好不容易挨到登机，也顾不上平日里的闲散风度，把手里头等舱机票干脆地递了出去，在后面大妈叨叨两句前，窜进了登机走廊。
冷风顺着缝隙倒灌进白夜的领口，冻了她一个激灵。
“您的座位在左边第一排靠窗位置，您需要热水吗？”
不得不说川航的空姐颜值是真的不错，比英国许多老乘务长养眼多了。白夜瞟了两眼，礼貌地摇头。她只想一闭眼一睁眼，落地回家躺尸。
她现在的胃还不时一阵猛抽，难受得紧。
把随身行李扔进头顶行李舱，白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不对劲。
靠走廊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没有丝毫要让自己进去的迹象。
“你……”白夜抬起眼眸，迅速地从下到上扫视过身前这人。银色经典款高跟鞋放在一旁，小腿纤细修长，脚踝尤其骨感。
“白小姐……”一旁空姐不失礼貌地提醒，以免白夜挡住后续上机的旅客。
白夜回过神来，身子往里站了站，让出空间。先前被打断的观察接着继续————
“好看吗？”卫瑾曦似笑非笑地盯着失礼的白夜。
白夜宿醉还没完全清醒，视线着实有些费力地向上移着。腰带束着盈盈一握的细腰，V字黑衬领口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银色锁骨链点缀着，迷了白夜的眼。
“不好意思，我……”和卫瑾曦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对上时，白夜终于没忍住，在内心暗赞一声极品。先前宕机的大脑总算是跟上节奏，把昨天的记忆砸进白夜的脑海。
“我叫白夜，是应用心理学系11级的学生。”白夜坐在讲台上的软沙发里，舒服地伸直自己的长腿。这次是母校搞的大型校友日，请了一些还算小有成就的校友回来和未出社会的菜鸟分享他们不那么贫瘠的经历。
“对，你们没理解错。就是那本很有名的小说的前两个字，不过好在我出生的时候这本小说还没出版，算不得学术抄袭。”还没等台下学弟学妹们提问，白夜就自动自觉地解开疑惑。
毕竟当年她老妈当年去漠河的时候，非要脑门一热，给她起了这么个有趣的名字。
含蓄的笑声从耳畔传来，白夜无奈地偏头看向身侧同为分享人的卫瑾曦。
这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她怎么也不会认错。
“卫学姐，这……这么巧？”
尴尬的情绪总算是找到它无良的主人，白夜那宿醉的酒清醒过大半。
为什么非要在她形象最糟糕的时候撞见熟人呢？
卫瑾曦勾起嘴角，示意白夜进来再说。
见对方没有要追究自己失礼的意思，白夜赶紧跨过卫瑾曦交叠的双腿，窝进宽大的座位里。
脱下外衣，扣下帽子，戴上耳机，阖眼睡觉，动作一气呵成。
卫瑾曦瞟了一眼已经陷入熟睡的白夜，眸子开始变得沉冷，盯着白夜攥在手里的机票，呢喃道：“真是太巧了……”
白日的航班，窗外却乌云密布，远处不时还会留下闪电的残影，令得机舱里多出几分凝重的氛围。
又响起一道安全提醒，气流颠得机身格外颤动，惊醒了白夜。
“嘶……”手臂的酸麻令得白夜疼出声来。先前睡觉，睡姿不好，小臂被压在冰冷的窗户上失去知觉，现在食了恶果。
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小臂，白夜四下张望着才发现身旁的卫瑾曦脸色格外苍白，甚至鬓角还渗着汗珠。
“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卫瑾曦带几分幽怨地瞪了白夜一眼，撇开头去。
勉强的几分钟安眠让白夜恢复过来，经过犯罪心理学培养的脑袋也开始转动。
许多人在飞机颠簸时会产生类似焦虑和惊恐的症状。
闭上眼佯装睡觉的卫瑾曦感受到有人从自己身上跨过，走向前舱的服务台。再然后，便是一条滚烫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鬓角。
白夜半跪在卫瑾曦身前，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位漂亮的学姐，不过温柔地赔礼道歉她还是会的。
“我问过乘务长，这是降落前的最后一段气流，之后应该就能平稳飞行了。”把毛巾圈在自己手心里，白夜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笑道：“适量饮用热水有助于缓解焦虑症状。”白夜故作玄虚地顿了顿，“我说的。”
大概是脑海里同样闪过热水的段子，卫瑾曦唇上多了几分血色，注意力也从颠簸不停的飞机上转移开。
“谢谢。”卫瑾曦打量着矮自己一头的白夜，白夜刚睡醒的声线有几分沙哑低沉，和昨天讲台上宛如两人。
“学姐，你也去蓉城？”白夜重新跨回自己的座位，寻了个话头准备唠两句。还差十几分钟就落地，她估摸着也睡不着了。
卫瑾曦有些失落，垂下的眼眸盯着自己的掌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记得学姐你不在蓉城工作吧，去旅游吗？”
卫瑾曦不再搭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合上眼准备睡觉。
氛围有些尴尬，白夜讨了个没趣，也就盯着窗外开始发呆。
后面十几分钟飞机果真飞得平稳，连半点颠簸都没有。
白夜回过头好几次，发现卫瑾曦已经没有拽着扶手紧张地发抖，悬着的心也安然落地。
两人都只拎着登机箱，落地后不必等行李转盘。卫瑾曦长腿迈开，大步走在前面，白夜远远地缀在后面。既然对方不待见自己，她也没必要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蓉城的秋天只有夜里才吹几缕冷风，这不过才下午，白夜索性脱下风衣，露出内里修身的浅蓝色衬衫，袖口卷了三折，衣摆收在黑色紧身牛仔裤里，卷边的裤脚露出白皙的脚踝，格外骨感。
“我这脑子……”走到出租车等候区白夜才一拍脑袋，她明明走之前把车就停在停车场的，咋就一股脑地给忘了。
刚转过身，白夜就瞥见排队等车的洪流里，卫瑾曦正蹙着眉，小心翼翼地避让不断穿行的旅客。
气质这东西说来也玄乎，反正卫瑾曦在她眼里就是不小心染了尘埃的女主角，而周围的都是路人甲乙丙丁。
“活该你是烂好人……”白夜骂了一嘴，对自己的不争气认命，她颜控这辈子都是改不好的。
“跟我走吧，我送你。”伸手截过卫瑾曦的行李箱，白夜摊了摊手，“你穿高跟鞋不方便，这队伍挺长，排起来二十分钟没跑。”
卫瑾曦上下扫视着白夜，咬了咬下唇。白夜穿着一双平底小白鞋，个子竟也和穿着高跟鞋的她相持平。平素里比较冷漠的眸子里多出一丝紧张的情绪，似乎是在怕自己又一次当面拒绝她。
“好。”
车就停在不远处的位置，一辆相对比较低调的蓝色捷豹。白夜任劳任怨地放置好行李箱，回过头才发现卫瑾曦还立在车旁没有坐进去。
白夜绕过去才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上散满了纸张，那是她登机前还在看的文献，没来得及收拾就匆匆跑去登机了，哪知道副驾驶回程还能迎来个主人。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忙不迭地收拾好资料扔到后座，白夜握着方向盘驶出停车位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叹，果然空窗期太久会让春心过于没羞没臊地瞎动个不停。
“去哪儿？”驶上机场高速，白夜问。
卫瑾曦瞟了白夜一眼，片刻后淡然道：“没订酒店，进城随便找地方把我扔下吧。”
白夜笑了，“学姐，你玩儿我？”
没订酒店就直接飞过来，要是上出租车准给她扔下来。
“没玩你，机票我机场临时买的。”卫瑾曦手指卷着自己垂下的发梢，语调平缓道：“一时兴起就过来度个假，没计划没安排。”
白夜原本生疼的脑仁更疼了，“那就城中心希尔顿吧，那里去哪儿都方便。”
她倒是想当这个地陪，可是她最近一个月血忙啊，忙得是天昏地暗，晨昏颠倒。要不然她也不会买校友日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往回赶。
就在白夜趁红绿灯划开手机设置导航时，几条微信窜了进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小夜！】
【你咋退的是卫学姐房间的房卡！！！】
【你这个禽兽昨晚断片干什么了！】
“你确定要送我去酒店吗？”卫瑾曦转动着她黑亮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望着彻底石化的白夜。
白夜被信息炸得魂飞魄散，咽了咽喉，干笑道：“学姐……不会吧……”
卫瑾曦伸手扶正白夜头顶的帽檐，指了指远处的绿灯，“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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