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切身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浑身凉透。
是不是老天爷看她逍遥的日子太过自在，准备动手收拾她。
“大爷的……”白夜在心里碎骂一句，要知道是老天爷瞧她不爽，她早就麻溜地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哪用得着别人来动手。
现在好了，她的一世英名……
“有病啊……”排在白夜车后的私家车耐不住性子从一旁超过去，还不忘放下车窗骂咧几句。
咻——
一个空易拉罐顺着私家车车窗缝隙砸了进去。
白夜摸出墨镜挂在脸上，脚下猛踩油门，仗着车子性能甩了私家车一脸尾气。
她就这两个忌讳，撞她枪口上，天王老子来了她都不会忍。
卫瑾曦似乎是回忆起什么，也偏头看向窗外。
车里的氛围变得异常诡异。
白夜憋了一肚子疑问，又不敢问。
卫瑾曦知道白夜有一肚子疑问，却笃定她没胆子问。
“Dance mon E□□eralda……”
白夜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瞧来电姓名就下意识插上耳机，避开卫瑾曦。
“什么事？”白夜声线压得极其冷静，却忘了掩饰她捏紧方向盘的手指。
卫瑾曦不经意间撩人的视线一寸寸掠过白夜指节分明的手指，很修长，很好。
再落向白夜微微抿住的薄唇，舌尖不时下意识地在唇边掠动，很灵动，更好。
白夜皱着眉头分辨电话里聒噪的声音，来电话的就是害得她断片的罪魁祸首，她的大学损友胡允恒。
她为数不多排得上号的男性朋友，也是弯的不能再弯的类型。
两人能成为损友，也得亏是大家不会为了同一目标大打出手。一个专挑小帅哥，一个只爱好姐姐。
胡允恒不过也才刚刚飞机落地，拎着行李箱站在另一座城市的机场里。
胡允恒：“老夜，晨子说你今早从卫瑾曦房间出来的？”
白夜：“我挂了。”
她就不该接电话。
胡允恒：“别啊，你这两瓶的量赶原来可差远了……”胡允恒在内心啧啧称奇，想当年白夜靠着这一手酒量，直进直出多少场子，没想到这回栽了。
白夜：“有正事没？”
胡允恒：“露水情缘，哥聊两句八卦开心一下嘛。算了，不跟你闲扯，先前的电影剧本死线提前，导演组后天晚上落地你那里。”
白夜：“去他娘的。”
没忍住，白夜顾不得卫瑾曦直接骂出了声。
胡允恒大学时就搞电影摄影，等英国硕士毕业后就靠着家里老爷子混进剧组，当上了摄影助理。而她，在英国博一时闲得想不开，摸了一个犯罪心理向的电影剧本送给胡允恒当作毕业作品。
从此，胡允恒就开始缠着白夜不放。
按照他的原话说：“白老师，犯罪的剧本那是不少，可有您这么专业这么变态的，一千个本子也挑不出一个。兄弟再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这不，从胡允恒入行到现在，三年时间，白夜前前后后经过他的手，卖出去了快一手数的剧本版权。
价格也从小十数涨到了三倍左右。
作为副业收入，白夜看着自己不断上涨的余额，渐渐地也就认了这个码字的命。
胡允恒：“老夜，给我兜个底，你还差多少？”
白夜眯着眼想了会儿，“三十场，第三幕我就摸了个开头。”
站在首都机场里，胡允恒恨不得一巴掌拍晕自己。两天时间，还差将近四十分钟的戏份，是个人都写不完。
好在，白夜在手速方面算不得人。
她就是个变态。
“您老能搞定不？不能我就给你想想办法。”胡允恒咬了咬牙。
白夜不露痕迹地看向卫瑾曦，沉声道：“差不多吧，四十八个小时呢。”
胡允恒眼里顿时憋出假泪，“小夜，我感动。”他明白，白夜是准备不眠不休帮自己搞定。
“得了，到时候来请我吃饭就行。”
挂掉电话，白夜有些烦躁地揉上自己的太阳穴，准备把身边露水情缘的卫瑾曦甩掉。她和卫瑾曦不过就是差着三年忽然萍水相逢的学姐学妹关系，胡允恒损友的分量自然要重许多。
这个戏对胡允恒挺重要的，胡允恒进组当主摄影师，耽误事胡允恒要欠下很大一个人情。
在他那个圈子，为了还人情，什么荒唐事都能发生。
她不想欠着。
一路风驰电掣，白夜几乎是压着超速线驶到酒店门口，中间也没和卫瑾曦搭话。
“到了。”见卫瑾曦迟迟没有动作，白夜忍不住催促。
卫瑾曦不明意味地瞥了一眼希尔顿酒店辉煌的大堂，扭头看向白夜，轻声道：“我的钱包落飞机上了。”
白夜脑袋里嗡得一响，她明白这是老天爷在收拾她了。
“不是有微信和支付宝吗？晚一点通知机场把钱包给你送过来就行。”白夜拧眉道，“实在不行我给你去开房，你先住着。”
卫瑾曦失笑，看来白夜是铁了心要摆脱她，她又怎么会令白夜如愿呢……
“我没有国内银行卡，只有回国前找朋友转的三千块零花，已经差不多了。”
余额界面被送到白夜眼前，小数点前只有两位数，卫瑾曦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你要是就这样把我扔下去，她转眼就能流落街头。
死线当头，白夜本来就糟糕的心情快要触到谷底，没时间没心情和卫瑾曦耗。
白夜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那、学、姐、打、算、住、在、哪、里？”
卫瑾曦莞尔一笑：“不如学妹收留一下我。”
直到白夜拎着两人的行李站在自家玄关时，她才终于想明白卫瑾曦那一笑，格外像某种阴险狡诈的动物。
狐狸。
不对，是狐狸精。
白夜的家有些出乎卫瑾曦的意料，餐厅和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不是无人问津的冷清气息，有烟火气的味道。
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铺了一块巨大的羊毛地毯，地毯上四散着各式各样的资料，白色的纸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备注。
“你准备在这边呆多久？”白夜没有在家里穿拖鞋的习惯，却还是礼貌性地找出一双弯腰放在卫瑾曦身前。“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两天我可能要连夜赶工，一直到周四才结束，可能做不了地陪。”
卫瑾曦瞥了眼白夜只穿着袜子的双脚，对白夜不经意间的体贴很是满意。
“这次把所有年假都休了，周六夜里回多伦多。”
白夜皱着的眉头这才算松开一星半点，“你就把这当成民宿，吃的喝的冰箱里都有，要想出去就开我的车。我估计要闭关到周三中午，顾不上你。”
交代完卫瑾曦的问题，白夜不敢再拖下去，拎着行李冲进卧室，光速冲洗完满身的灰尘，一头扎进书房开始闭关。
没急着参观白夜的房间，卫瑾曦赤脚走上毛毯，收拢裙子小心翼翼跪坐下去。拿起一叠资料，满目的英文，一半是熟悉的学术单词，另一半是全然不认识的学术单词。
卫瑾曦只知道这些都和犯罪学有关，再多她也看不懂。
看向紧闭的书房门，卫瑾曦挑了挑眉。要是她没看错，这两室一厅的屋子里，只有白夜住的那一间卧室而已。
一间卧室一张床，倒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书房里。
待到白夜起身活动自己僵直的脊背时，窗外黄昏的光晕只余下最后斜斜的一抹弧光。揉了揉自己空瘪的肚子，白夜打算给自己点份外卖。
“学姐？”
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白夜才发现卫瑾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门，只有行李箱孤零零地留在客厅中央。
白夜莫名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开始想自己把人拉回来又晾在那里，是不是太不是个东西了。
更不要提她昨晚是怎么糊里糊涂地睡在卫瑾曦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断片的脑子里是半点记忆都没有。
“搞什么……”白夜喃喃道。
“你要搞什么？”
耳旁忽然传来声响，惊得白夜一个哆嗦，警惕地看向玄关。
卫瑾曦正拎着寿司外卖站在玄关，发梢上还挂着没有完全隐没的雨珠，一脸逗弄地凝视着自己。
“你出去了？”白夜明知故问。
卫瑾曦笑着摇头，踢掉脚下的高跟鞋，“我看你一直不出来，冰箱里除了冷冻的肉就是冷冻的肉，没有什么可以即时吃的，就出去买个外卖，饿了~”
不知是不是白夜的错觉，卫瑾曦说饿了两个字时，有种受了委屈撒娇的小情绪在其中。
“你应该要熬夜吧，给你带了一杯咖啡。”卫瑾曦扬起手里另一个纸袋，“寿司我多买了些，你吃完再继续。”
白夜压下心头悸动，看着卫瑾曦。冒雨穿高跟给你买咖啡打包晚饭，不打扰自己分毫，她露水情缘的这位学姐段位不是一般的高啊。
要人命的体贴温柔，白夜单身时间太久，受不起这种撩拨。
“谢了，我不喝咖啡，喝咖啡熬夜心脏一抽一抽，不舒服。”强行板着脸拒绝卫瑾曦几乎要递到她怀里的咖啡，白夜接过寿司外卖走向厨房，“我帮你把寿司装出来，你要是吃不下就留给我，我现在还不饿，宵夜来吃。”
凝视着白夜忙碌的背影，卫瑾曦嘴角扬起一抹笑，察觉不出分毫被人拂面的不满。
正觉身后怎么没了动静，白夜就听见卫瑾曦好听的嗓音在屋内响起。
“学妹，我今晚睡哪儿？”
“只有一张床呢……”
白夜大脑彻底宕机，完蛋，最要命的问题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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