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卫瑾曦的手离开日料店,柔软的触感令白夜食髓知味。分开片刻上车后,白夜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空出的右手又寻了上去,握在膝上,一根根手指把玩着。
白夜感叹着,年幼时学了很长一段时间网球,她的双手依旧干净修长,却再也脱不去那层薄茧。趁着红灯间隙,白夜的视线偷偷垂下,落在卫瑾曦的手上——纤细,白嫩,血管透过皮肤映出漂亮的青色。
忽地,掌心蜷着的那双手动了动,指腹微微划过的触觉,有些痒。
白夜撇过头去,对上卫瑾曦未曾晃动的视线。
白夜蓦地红了双耳,“看我作什么……开车呢。”
卫瑾曦莞尔,曲起的手指继续在白夜掌心轻柔地画圈,“你开车,我看你,不冲突。”
绿灯适时的亮起,白夜顶着右脸上的火烧云踩下油门。
卫瑾曦打量着白夜俊秀的五官,巴掌大的小脸,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轻轻抿着,像白种人似的深邃眼窝,黑色眸子闪着少年人的光亮。她越瞧越觉着,自己的小年下怎么那么漂亮呢。
“别看,我快撞上前面的车了。”白夜求饶道,开车时旁边坐着漂亮姐姐,姐姐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你和姐姐又刚刚确定关系,她怕自己不想当人了。
“撞啊,别伤着人就行……”卫瑾曦欢快道,“学犯罪的人都喜欢走亡命鸳鸯的路线吗?没尝试过,怪新奇的,可以试试看。”
白夜默默地轻点刹车,和前车隔出遥远的距离,要不是有抹闪耀的尾灯时明时暗,前车尾巴的模样早就瞧不见了。
小猎豹在环路上慢悠悠地晃着,半小时过去,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停回它的家,没有被深受美□□惑的主人撞成报废品。
牵手牵了一路,白夜的手跟粘了强力胶似的,片刻都舍不得分离。
“我去洗澡了。”卫瑾曦无奈地瞥向白夜,见她还魂不守舍的模样,舌尖探出舔了舔唇:“还是说你打算和我一起洗?说出来,我不介意的。”
白夜汗毛都竖立起来,闪电般松开卫瑾曦的手,不等卫瑾曦回话,撒丫子跑进书房了。
卫瑾曦不由地笑了。
没醉酒的白夜,似乎是个小怂货,有贼心没贼胆。
坐在书房地上,白夜捧着参宿七的往年数据,怎么也读不进去。
卧室里,潺潺水声沿着门房缝隙传到她耳边,缠绕着脑海中卫瑾曦先前的邀约,幻化成一幅幅虚幻的场景。
水珠顺着滑腻的肌肤缓缓留下,翻过高耸的山峰,淌过一览无余的平原,没入神秘的林园失了踪迹。
白夜幻想地愈发深入了,愈发得寸进尺。她想贴在卫瑾曦身上,想吻着她,想欺负她,想听她求饶。
“啪。”硬壳的部头书砸在地板上,惊醒思绪信马由缰的白夜。
屋外水声仍旧哗啦作响,白夜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心头背诵心经,反复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告诫自己第一天不能变身成禽兽。
不消一会儿,卫瑾曦披散着一头柔软发丝,赤着脚步入书房。
白夜平素里打理屋子很用心,书房卧室客厅都铺满了绒毯,她惯了光脚走动,卫瑾曦住了几天,也不想再趿拉着拖鞋,平添一丝束缚。
沐浴后的潮湿气先一步提醒白夜,白夜察觉到身后来人,赶忙切断脑海中不断循环往复的不宜画面,起身来。
“怎么出来了?”白夜低头盯着白夜光着的脚背,皱了眉。
虽说隔着地毯,秋日里总归是有几分凉意的。
卫瑾曦摇头,“不冷,来看看你。”
环顾四周,她发现书房很有白夜的风格,满地的文章书本围出个圈,一侧立着一块玻璃墙,上面用彩色的马克笔写满了她读不懂的专有名词。
白夜挠挠头,看着满屋狼藉面子上有几分挂不住,“参宿七的资料这几年更新不少,下午的时候怕明天出岔子,临时抱佛脚了。”
“那白老师给我开开小灶,免得明天课堂上听不懂,闹出笑话。”卫瑾曦莞尔,视线在屋子里寻找自己的课桌位置。
除了书柜旁的正经桌案软椅之外,书房里并无别处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她又不是正经学生,自然不用这么生疏,况且她也并非是真心想听课。
卫瑾曦牵着白夜,引着她在温软的地毯上盘腿坐下,自己则是收拢睡裙,坐进白夜怀中。
“讲吧。”
白夜:“……”
她没有成为坐怀不乱柳下惠的想法,最原始的冲动在心头乱转,挣扎叫嚣着想要逃出她的封锁。
卫瑾曦一身轻薄的丝质睡裙,两根细细的吊带挂在精致的肩骨上,因着身子微微蜷缩,本就松垮的领口堆拢在一起,挤出皱褶。头顶灯光笼罩着,透出影影绰绰的沟壑来。
白夜只消微微低头,便能览尽无际春光。强行克制住低头的冲动,她目不斜视地虚虚圈住卫瑾曦,调整身子让她坐得舒坦些,指着玻璃板上画下的星球。
“那是猎户座,远远望去,像是一只张开翅膀飞翔的朱雀,周身燃烧着紫红色的火焰。那颗蓝白色的星,在猎户左膝的位置,就是参宿七。”白夜抛下先前的遐想,语调随着讲述平缓起来,“它很亮,能够照亮围绕的星云,像黑夜里的探照灯一样,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天上的参宿七,耀眼的存在。”白夜察觉怀里的身子渐渐发凉,虚抱的手臂收紧,贴在卫瑾曦的腰身上,又道:“地上的参宿七,照亮的是人心里的黑暗。”
倾听着自己未曾知晓过的天文知识,卫瑾曦觉得白夜的嗓音里蕴藏着令人心安的魅力,比寻常一束花更浪漫。
“起名时老师贪婪,抬头望了一眼星河,指着头顶由东向西连成一条线的三颗亮星说,就用这三颗星的名字命名吧。那时老师没有认出来,缀在星群腰间的三颗星恰巧是猎户座最聚名的亮星,在另外两位老师面前闹了不少笑话……”
夜里浮上一丝沙哑味道的嗓音就在耳边,低吟浅浅地叙述着猎户座的由来,参宿系统的源起,夜渐渐深了。
“……就这样,三个老头在学校讲堂大吵一架,吵到院长出面,才最终拍板,以参宿命名犯罪画像系统……”
怀里人呼吸渐渐平稳,白夜收了声,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稳步走回卧室轻柔地落在床上。凝视着卫瑾曦平静的睡脸,白夜低头在唇上悄悄印下一个吻。
卫瑾曦没醒,白夜嘴角微微一勾,翻找出换洗衣物轻手轻脚洗漱去了。
一夜安眠。
卫瑾曦睁眼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探向身侧的位置,还残余着些许温度,枕头上还留着那人冷冽的气息。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卫瑾曦披了件睡袍,推门走了出去。
厨房里不出意外地传来响动,白夜穿着浅灰色的衬衫长裤,光着脚,身子慵懒地倚靠在冰箱门上,握着木勺在砂锅上轻轻搅动,烹在火上的粥散着米香,在小屋里弥漫开。
白夜回头看她,笑道:“还差点火候,洗漱去吧。”
卫瑾曦恍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了一辈子,而非只一日。
回房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卫瑾曦重新出现在客厅。两人围坐在餐桌前,就着爽口的木耳小菜,小口喝着白粥,度过静谧的清晨时光。
“你喜欢喝粥?”收拾碗筷时,卫瑾曦不经意地问。上次也是,白夜微信里告诉她的,也是门口一家粥店。
白夜凝滞了下,旋即笑道:“早上喝粥,一天身子都暖洋洋的,习惯了。”说着,便回房取出外套,与卫瑾曦并肩出门。
两人准时出现在刑事学院的教室里。
昨日见过的老警察领着五六名与白夜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早早地坐在教室里,老警察腰背挺得笔直,浅蓝色的警服十分熨帖,没有半缕皱褶纹路。
“季老,久等了。”白夜礼貌地笑道。
季平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压得整间教室的氛围颇为严肃,身后坐着的年轻学员们噤若寒蝉,不敢起身和白夜招呼。
白夜心想,这便是下马威了。
她当年遇见过一次,自然不怕再淌一遍水。
“卫小姐,您的工作地点在隔壁。”季平的声音像被砾石摩擦过,沙哑撕裂,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听在耳里令人不寒而栗。
卫瑾曦担忧地望向白夜,没有挪步。
白夜噙着笑握了握卫瑾曦的手,“去吧,这里没事,中午见。”
卫瑾曦蹙着眉。
按照计划,上午时学院信息专家和英方碰面沟通交流,她应该去那边。下午再回到这里,和众人一道听白夜讲解参宿七的具体使用。
“放心。”
卫瑾曦目光担忧地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担忧离去。
教室房门被白夜顺手带上,‘咚’的一声响后,季平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白夜眯起眼,看着冷言冷语的季平,俊俏的脸上泛起冷笑:“您……再说一遍。”
她给你立下马威的机会,不代表她就是软捏的柿子。触了逆鳞,她谁都敢惹。
季平粗糙的脸陡然一僵,杏核大小的双眼蓦地缩起,凝视着白夜。当了几十年刑警,还是第一次有毛都没长全的小娃敢在他头上动土。
一老一少视线相撞,相隔着甚远的距离,展开无声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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