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录音笔

小说:七年,一瞬 作者:言睿
    白夜自认不是一个接受能力低下的人,她淌过黄泉河,见过人间最狰狞的模样,接触恶劣案件就像普通人一日三餐般平常,残忍的屠戮行为只是犯罪人格的现实投射,分析得出结论实施抓捕,她不会被人性的丑陋震撼,亦或是产生常人的厌恶情绪——诸如“生理性反胃”、“憎恶”、“惊恐”等心理情绪。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情再能够冲击她的三观,直到眼下这一刻。

    “小卫啊,初次见面伯母也没什么好拿出手的,这个送给你。要是白夜反应冷淡,你就给她用用,保管有奇效。”

    卫瑾曦接过白夜母亲推给她的一个通体银色的小箱,笔记本大小,侧面有精致的密码锁扣,箱子右下角上还印有病毒研究所的字样图标。

    “伯母,这是什么?”卫瑾曦瞥了石化的白夜一眼。

    白夜僵硬在原地,对自己母亲见儿媳妇第一面送私家配置催|情药的行为实在没眼看,望着天花板,耳根却悄悄红了。

    “助兴药,怕白夜这小崽子床上太木头,你们床事不和谐将来分手。”白夫人倒是没有自家女儿的羞涩,直截了当道:“别人都是窝里横,她是窝里怂。大学谈个恋爱,整个温泉旅行一个星期下来,两个人还分床睡,你说气人不气人。”

    白夜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亲妈,嘴唇上下哆嗦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哪有亲妈当叛徒当得这么耿直的。

    她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能当一阵风吹过了事吗!

    “是吗?”卫瑾曦倪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地上扬。

    白夫人揽过丈夫,一个面容温柔从始至终没有打断自己老婆发挥的男人,见老婆拉自己加入战局,声音舒缓神色坦然道:“我们担心她是性|冷淡的症状,她小时候口|欲期没有得到很好的满足,口|欲期发育迟缓会引起长大后对爱的欲|望降低。”

    白父的目光非常淡然,倚着白夫人的身姿十分优雅,认真的神态像极了一场尖端的学术讨论会。

    卫瑾曦大概也没有想到白父会在这种时候和她讨论弗洛伊德的理论,怔了半晌,“谢……谢谢伯母伯父。”

    白夫人皱了皱眉,“还叫伯母?白夜这崽子不是都打算求婚了吗,不改口?”

    这下轮到卫瑾曦羞红了脸,科学家跳跃的思维从弗洛伊德直奔家庭关系,打得她猝不及防。

    “难道说不该叫妈?不应该啊……老白,你赶紧查查上面那个是不是也该跟着叫妈,不会是叫婆婆吧。”白夫人发号施令,白父当着拿出研究课题的严谨性开始在网络上搜索,究竟是婆婆还是妈。

    白夜——怎么都该叫妈的人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父母丢人到家的行为,赶忙扑上来按住白父的手机,羞愤难当:“妈!”

    “没让你叫,让你媳妇,不对,该是媳妇还是老公……老白你赶紧也查查这个。”白夫人习惯性忽略窝里怂女儿的呼声,下达第二个指令。

    首都医院脑科一把刀完全发挥出自己手术时分心并用的能力,手指精准而迅速,操作两台手机利落的搜索着,眼看就要求索出准确答案——

    白夜脸上彻底挂不住,拎着银色箱子另一手牵住卫瑾曦转身就往楼梯走去,脚下抹了三层油,一溜烟就消失在二老跟前。

    白父放下手机,望着楼梯尽头两人消失的背影,和白夫人相视一笑。

    楼上,白夜卧室。

    房门被羞恼的某人严丝合缝的关上,顺带上了锁,耳根泛的红随着剧烈运动后胸膛起伏的节奏染得更深。

    “春|药?”卫瑾曦回身望着她,嘴边藏着促狭的笑。

    白夜没想到自家父母会这么不靠谱,在第一次见儿媳妇时就能干出送催|情药当见面礼的行为,简直是为老不尊的典范。

    “前女友?”卫瑾曦靠得更近,几乎要把白夜压在门板上,指尖在她衣领唇印上流连。

    白夜死命地摇头,像极了仰躺在草原上无力挣扎的幼狼崽,四肢朝天苦苦嗷呜,无奈尾巴一直都拽在眼前人手里,初遇时干下的混账事注定了她未来的家庭地位。

    “为什么大家都对你攻受身份这么好奇?”卫瑾曦的好奇心早已胀满乃至于溢出来淌了一室,“穆雷也就算了,连伯父伯母都拿着个打赌。”

    一个首席病毒研究员母亲对白夜的上下问题这么好奇。

    “我能不说吗?”白夜捂着脸妄想拒绝袒露自己的黑历史。

    卫瑾曦径直就要拿过白夜手里的银箱,白夜连忙阻止,把箱子塞到书柜最顶层,卫瑾曦刚巧垫脚也取不到的位置。

    仗着几公□□高优势欺负人,卫瑾曦眯了眼,危险地打量白夜。

    白夜浑身不自在,赶忙举手投降,往后踉跄两步,后腰直直地撞在书桌上,震得书桌上的相框‘啪’的一声扣在桌面上。

    卫瑾曦环视一圈,和客厅里同样的巴洛克式高贵奢华装修风格,一看就是幼小的白夜逃脱不掉母亲的魔爪,从了‘良’。

    唯有这方古木色书桌是白夜的风格。

    白夜深深吐了一口气,看来要交代清楚了。

    伸手向身后探去,在熟悉的地方摸到相框捏在手里,指着照片里青涩稚嫩的自己,朝向卫瑾曦,“我……小时候很内向,高中就出柜,我爸妈怀疑我是小时候口|欲期没得到满足造成性冷淡……口|欲期正巧是冬天,他们给我穿了很厚的衣服,我每次想吮吸手指得费很大的力气,没过两秒钟就又没了力气,瘫倒在床上。”

    “后来谈恋爱,他们就问我是上面还是下面,来确定我没有被养育成只会柏拉图的老实人。当时的女朋友……”白夜顿了顿,“她不是很想毕业前就发生行为,所以我尊重她。结果我爸妈就怀疑我是真的性冷淡,还和我爸打了赌,说就算我未来谈恋爱也只可能当下面那个,没能力睡人……”

    “原来是这样……”卫瑾曦笑着摇头,“不过你这性格,人误以为你是受,真的不是他们的错。”

    没接触前冷冷的是个木头,在一起后撩一下动一下还是个木头。

    窝里怂,真没说错。

    白夜涨红了脸,拽住卫瑾曦的两只手腕,羞恼地反驳:“我不是!”

    “嗯,我知道。”卫瑾曦顺着她暴躁的毛往下抚摸,语气温柔到极致。

    白夜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瞪着发亮的眸子又重复一遍,“我真不是。”她怕卫瑾曦误以为她是为了两人属性配合,勉强翻身做1。

    她真的一点都不勉强。

    之所以不和身边人解释这个问题,是因为在她看来辩解没有意义,单身时说这个无从考证,恋爱了自然发生关系就好,也不用对外人解释过多。

    哪知道一个二个都打赌取笑,连她父母都参与进来。

    所以说,谣言在外流传久了,有一天就有危及事实真相的可能。

    “我真的知道。”卫瑾曦忍不住笑了,“不会有人比我更明白的,夜~”

    尾音随着在掌心处勾弄的手指动作上扬,在白夜耳畔盘旋一圈,轻飘飘地落在心上,咚咚的撞击着,舌尖偷偷在莫名干涸的唇瓣上打了个转。

    父母家里会更刺激,她或许明白了卫瑾曦的这个提议。

    “咚咚咚。”房门不合时宜地敲响。

    白夜恼羞的收回快要泛滥春意的眼神,望着地面深深吸了口气,从卫瑾曦身边越过拉开门——没好气地看着扰她好事的亲妈。

    亲妈眼角只有几根细纹,笑得眯缝的眼睛冲着白夜悄悄眨了眨,一个黑色包装的小首饰盒偷偷塞进白夜掌心,嘴上却说:“我和你爸晚上有个突发会诊,这就要出门,你们随意。小卫,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

    卫瑾曦走到白夜身侧,沉稳地点点头,“伯母,你们忙你们的,白夜会照顾我。”

    白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握着首饰盒险些慌张失措的白夜,从心底里打鼓,她女儿有多大能耐自己这个当妈的还是门清,典型的心大不靠谱,“你多照顾下她,这个园区大,保安抓得严,我怕她出去迷路被人当成小偷。”

    白夜小心翼翼地把首饰盒藏进自己裤兜里,眼神直飘,连亲妈的调侃都没留神。

    她在家里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用铅笔画出纸稿扫描拍给她妈,发送后连邮件都删除的干干净净,就是深怕卫瑾曦发现。这下好了,连交接都当着卫瑾曦的面,唯恐敌特组织没留意似的,嚣张到极致。

    “怎么了?”卫瑾曦不知道欣赏了多久白夜精彩变幻的表情秀,轻声问:“手里拿着什么?”

    白夜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还插在裤袋里的手掌烧灼滚烫到至极,垂下头含糊地说了句没什么,扭头往卧室里躲去。

    “木头……”卫瑾曦抬手拎住她后颈,“房间就这么大,你能往哪儿躲。”

    白夜眼珠子拼命在房间里乱转,顾左右而言他:“要不要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特别可爱”

    “要不我们把箱子打开看看,说不定我妈给的药好用……”

    “闷不闷,我去把窗打开……”

    “热不热,洗个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换的床单,要不找套新的出来?”

    白夜不知怎的,就挪到床边去。卫瑾曦倚在书桌边,装作没有瞧见她傻得可爱的小年下故技重施,把东西悄悄藏进枕头下。

    白夜呆愣地坐在床边,堪比头上插了个鲜红的旗帜,上面写着我藏了东西在床上,瑾曦你快来找。

    “你爸妈经常晚上去开会?”卫瑾曦话锋一转,没有继续问她首饰盒的事情。既然白夜想给她个惊喜,还隐瞒得这么卖力,那她不如成全一下。

    白夜顿了顿,摇头:“以前会,不过一般也只出去一个。”

    卫瑾曦危险地眯着眼,眼神警惕地扫过屋内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好不容易瞒过去,宛若苟活下一条命的白夜呼出口气,犯罪心理博士的脑袋咯吱一声开始转动,品出不对来。

    她妈妈是病毒研究所首席,她爸是首都医院脑神经的一把刀。

    两个人不同单位,上哪儿一起开急诊会去!

    “你爸妈之前是怎么知道你没和前女友那啥的?”卫瑾曦走到书架旁,狐疑地观察着。

    白夜着急忙慌地跳了起来,直奔书架而去,伏下身在意料之中的位置摸出一个录音笔。

    卫瑾曦无语凝噎。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

    白夜啪得关掉录音笔,恼怒地卸下电池,拿无辜的录音笔发气,一面又解释:“他们……有时候会在家里谈事情,内容敏感,怕对方翻脸不认人,以前差点出事。从那之后就在每间屋子都放了个录音笔,以免发生意外后,有证据。”

    “不是故意要偷听什么……”白夜挠着头,轻声解释:“就是个自保的手段,习惯了……”

    卫瑾曦心里一疼,她最见不得的,就是白夜这副脆弱黯然的模样,分明是明媚少年的性子,却学会了乱世中不得不保全自己谨小慎微的手段。

    先前护住她受伤强忍着不去医院,如今又是家里用来自保的录音笔。

    怎么就能这么让她心疼呢。

    每疼一分,就更爱一分。

    卫瑾曦反拽过白夜的手腕,主动吻了上去。

    白夜斜坐在书桌边缘,脚边是录音笔零散的配件,怀中揽住卫瑾曦,被动又享受地眯缝了眼,承受着不准备停歇的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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