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翠环奈何不了何春桃,不敢惹毛她,只得善罢甘休。
石氏可没有这种自知之明,脑子一热的时候,可是什么样儿的蠢事都干过的,屡错屡犯,得了教训也不知道后怕。
“何春桃,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翠环对你咋了,说话这么难听,咋就说她听不懂人话了!”
“我俩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咋地就说我俩不厚道,挑拨人家关系了,慧娘妹子她那表嫂瞒着这样儿的事情不说,可不就是不怀好意嘛!”
“我俩可没说错,哪就有你说得那么龌蹉。”
汪翠环都没来得及拉住石氏,就见她噼里啪啦地对何春桃说了一大堆话,眉头都皱得能夹起苍蝇了。
也不知石氏此举会不会惹怒何春桃这个不按条理出牌的怪人,到时连带自己也得招殃,石冬梅这蠢货!
见石氏为汪翠环出头,何春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撇轻蔑的笑意,抬起眼斜瞄着石氏,十分不屑。
“哟,人家正主都没放在心上,你这小喽啰就忍不住为主子出头了,她汪翠环可真是养了一条忠心护主的好狗啊。”
何春桃这话可是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十分嚣张了,汪氏和石氏都被气得浑身发抖,面色涨红。
其余的妇人都面面相觑,看着事态的发展脱离原本的轨道,本来只是汪氏联合石氏挑衅李慧娘罢了,怎的无端端地就惹起了何春桃处的硝烟了呢。
连李慧娘也觉得这事儿变得有点诡异,当然没有自恋到认为何氏这是为自己出头来着,她没有多言出声,只是静观其变。
“咋地,激动个啥劲儿呢,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我这也可是实话实说呢。”
看着汪氏和石氏气得面色涨红的模样儿,何春桃嗤笑出声,面上笑意盈盈,似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究竟说了多侮辱人的话。
“你!何春桃你简直欺人太甚!我俩哪儿得罪你了,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用得着说这样的话侮辱人吗!”
汪翠环是个识时务的人,见何春桃有了跟她们杠上的势头,根本不敢再吱一声,生怕跟她纠缠上,那就糟糕了。
见石氏还在跟何春桃讨理儿,恨不得连忙上前把石氏的嘴给缝上,好让她再不要说些蠢话,又继续和何春桃掰扯上。
汪翠环用手大力地扯了扯石氏的衣角,自以为隐晦地摇了摇头,示意石氏不要再跟何春桃搅和下去。
素来知道汪翠环欺软怕硬的为人,亲眼目睹又是另一番景象,对此,何春桃面露鄙夷,对她的行为十分看不上眼,都懒得搭理。
汪翠环这人,还比不上那蠢笨的石冬梅呢,简直是个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的人,肚里的心肠黑着呢。
无趣。
石氏被扯住衣角,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汪氏在对自己暗暗摇头,心里十分不忿,却也按照汪氏的意思,止住了嘴。
恰在这时,李慧娘看见二表嫂王氏和大表嫂林氏的身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王氏一瞧见一堆妇人似是有所争执,又在其中看到了李慧娘,定睛一看,还发现了汪翠环这个搅事精也在,立马脚步匆忙地赶了过来。
王氏一走过来,就先到了李慧娘跟前,面露担忧,“慧娘,这是咋了,瞧这气氛就不对劲,你没事吧?”
听到王氏关心的话语,李慧娘心内感动,知道王氏担心自己受人欺负,连忙摇了摇头。
“嫂子,我没事儿,汪嫂子和石嫂子原先是特意过来找我说话的,不知怎的,就和何嫂子有了些口角,不是什么大事儿。”
李慧娘稍微压低了声音,对着王氏说道,咬重“特意”二字,又用眼睛示意王氏看着人群中间,成对峙状态的汪氏三人。
在李慧娘和王氏说话的间隙,何春桃瞄了瞄刚过来的王氏和林氏,目光在王氏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又转开。
“哎呀,王秀萍,我跟你说,汪翠环和石冬梅想挑拨你跟你那表妯娌的关系呢,幸亏你那表弟妹不是个傻的,这才没上这两个坏了心肠的婆娘的当。”
“我劝大家往后见着这两婆娘可得当心了,免得不明不白的就被她俩给坑了,这人的心肠坏透了,可真是啥样儿的事都干得出来的。”
何春桃突然间对王氏说了一番话,转头又对着在场的妇人继续说教,而后才施施然地潇洒离去。
李慧娘和王氏面面相觑,不明了为何何春桃要故意提醒她俩,明明大家都没有过多的交情,况且众所周知,她何春桃可不是个乐于助人的。
不过多想无益,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后,无解,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王氏自然没有忘记刚才李慧娘对她说的话,尤其是李慧娘说了,汪氏和石氏是特意来找她说的话,实在想不明白汪氏这两人能有什么好事儿,要特意在这个时候跟李慧娘说的。
但凡有汪翠环这个搅事精出现的地方,就准没好事儿,又有何春桃刚才的话在先,似是联想到了什么,王氏的眼睛微眯起来。
“汪翠环,石冬梅,你们刚才跟我慧娘妹子说了啥来着,也给我说说呗,怎么何春桃说你挑拨我们的关系来着,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何春桃一走,汪氏的心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没想到又遇上了王氏这么个难缠的家伙儿,今天当真倒霉。
汪氏心里后悔极了,恨不得立马遁地离开,避开王氏这只易暴易怒的母老虎,出门前真该看看黄历!
“哼,你王秀萍做过什么样儿的事自己心知肚明,明明知道人家那口子的消息,却按下不提,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我们可没污蔑你!”
汪氏没敢开口回答王氏的话,石氏就抢先反问王氏,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石氏是个头脑简单一根筋的人,愚昧无知,不然也不会被汪翠环牵着鼻子走,被她当出头鸟使唤,自己却丝毫无觉。
王氏平日里都懒得搭理像石氏这样儿的蠢货,蠢到极致,每天乐呵呵地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说的就是石氏这种人。
这不,始作俑者都没开口呢,就迫不及待地抢在人前头卖蠢了,王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王氏自然知道石氏说的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关于宋大郎的花边绯闻透露出来了呗,虽说对着李慧娘有些许理亏,瞒住这样儿的消息确实不妥当。
可是她王秀萍做事,哪儿轮得到汪翠环、石冬梅这起子不怀好意的婆娘来置喙,再怎么着儿,也没这两婆娘的半点破事儿,竟还敢来挑拨离间。
什么玩意儿,哪儿凉快哪儿去!
“那你仔细说说,我王秀萍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呢,用得着你俩在这儿替天行道了?”
王氏一向信奉输人不输阵,不管怎样,得先摆出一副霸气的架势来唬唬人,就算知道自己理亏,也不能在人前漏了馅儿,免得那起子欺软怕弱的得寸进尺。
再说了,她王秀萍觉得理亏气弱的人是李慧娘,要赔礼道歉也该是对着李慧娘,她石冬梅算什么东西,在她面前装什么相呢。
“你王秀萍别想狡辩,宋大郎在外养了小的,这消息可是从你娘家那边传出来的,明明自己知道这样儿的消息,妯娌亲戚的,却偏偏不告诉当事人,还说不是没安好心谁信啊?”
“慧娘妹子,嫂子说的可都是真事儿,可不是随口胡诌的,大伙儿都知道呢!”
石氏幸灾乐祸地说道,连面上的得意都忘了收敛,明显的不怀好意。
王氏简直懒得跟石氏这种蠢货扯嘴皮子,连表情管理都不到位的傻婆娘,真是让人惨不忍睹,跟这种人打交道多了,恐怕都会不由自主地怀疑自个儿的智商。
“你都说是传出来的流言了,没个真凭实据的,就到处搅风搅雨,说的就是你这种长舌妇,大郎人儿都没回来呢,你这坏婆娘就在村里败坏他的名声,可不就是不怀好意嘛?”
“我不跟我慧娘妹子提这不明不白的糟心事儿,免得坏了她心情,你们这起子没安好心的就跳出来胡说八道,还想学人挑拨离间呢,放你娘的狗屁!”
“汪翠环,石冬梅,我王秀萍今天话就放这儿,要是哪天再让我瞧见你俩嘴里不清不楚地来找我慧娘妹子的麻烦,可就别怪我找你俩的晦气呵!”
王氏一通话下来说得明明白白,不想再跟石氏这蠢婆娘瞎掰扯,简直是浪费生命,眼神锐利地瞪向主使的汪翠环,示意她管束石冬梅。
王氏的眼神杀伤力极强,得了凶恶眼神暗示的汪氏,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想起多年前王氏整治李春花的威水史,内心生不起反驳的欲望。
偏生石冬梅不知怎的,就倔上了,似是非要见到李慧娘不痛快一般,对她说道:“慧娘妹子,你才是当事人儿,你说,你嫂子这事儿做得厚不厚道,就算是流言又咋了,自己知晓了也不跟你通个气,哪是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李慧娘也是无语了,这石氏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路,非要跟她过不去似的,硬要跟她掰扯上,甩都甩不掉。
“石嫂子,我嫂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一个不知来路的流言罢了,没必要放在心上,我俩的关系好着呢,用不着石嫂子操心。”
“石嫂子有这闲心,还不如多思量思量自己身边人的心思呢,免得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当个糊涂人。”
听了李慧娘的话,王氏也附和道:“可不是,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就胆敢来管别人的事儿,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这空当你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家的事儿罢,蠢货一个!”
石氏挑拨离间不成,又被李慧娘和王氏转弯抹角地合伙儿骂了一顿,气得嘴唇发抖,面色涨红。
可没了汪翠环这个能说善辩的助力,石氏哪里敌得过王氏的嘴皮子,就算加上汪氏,也是比不上的。
趁着这空当,石氏还在呆愣着呢,汪氏赶紧拉了她就走人,简直是落荒而逃。
虽然内心无比嫌弃石氏蠢笨丢人又不识时务,可是不管她的话,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使唤的人了,想了想,还是不能丢下她。
见着汪翠环和石冬梅这幅落荒而逃的怂样,不仅是王氏不屑,连在场的其他妇人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汪翠环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只敢挑软柿子捏,遇上强硬的,声都不敢吭几下,没劲儿。
众人都各自散去了,王氏和林氏两人本来就打算来寻李慧娘一起家去的,是以三人就一起结伴归家了。
三人中林氏的家离得最近,林氏到家后,就只余李慧娘和王氏两个人,在略显尴尬的沉默中慢慢地走着路。
一路来,王氏都在暗中琢磨,该怎么说起宋大郎的风流韵事,别看王氏在汪翠环和石冬梅面前显得理直气壮,但对着李慧娘,心里就有种诡异的心虚。
王氏的心里在想什么,李慧娘不清楚,她正思虑着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呢,要是宋大郎真如谣言中所言,李慧娘总该做好准备的。
“咳咳,慧娘啊……”
王氏陡一出言,这才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李慧娘拉了出来,转头看向身旁有些不自在的王氏。
“嗯,嫂子,怎么了?”
李慧娘刚才在想,无论宋大郎是否还活着,有没有发达,又或是有没有在外边有了人,这都与她无多大的关系,换句话说,她不在乎宋大郎这个人。
至关紧要的就是,自己得先有了立身之本,得手里有银钱,这才有底气,不管发生怎样的变故,都不会过得太差。
看来自己还是得从事自己的老本行,饮食行业,有一句老话说得没错,“民以食为天”,口腹之欲,是常人无法摆脱的欲望,不论古今,这一行业都是紧俏得很。
自己的赚钱计划得赶紧提上日程了,李慧娘心中暗想。
“其实嫂子的兄弟之前就跟我说过大郎那事儿了,只我觉得,大郎根本不是那样儿的人,况且流言不可信,就没跟慧娘你提了,免得听了污耳不止,还坏了心情。”
“我想着,反正玉娇丈夫和董锐兄弟很快就要去府城寻大郎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郎的消息了,是真是假到时就能一探究竟了,这才没说的罢。”
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慧娘,你不会因此怪罪嫂子吧?”
王氏觉得自己理亏有些心虚,说话也失了平日的豪爽,显得有点子扭扭捏捏的。
李慧娘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儿,关于王氏瞒下宋大郎的消息这事儿,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王氏的想法很好猜,不过是怕她知道了心里不舒爽,故而压下不提罢了,原意也是为了自己好,况且李慧娘又不是原身那性子,又怎么会跟王氏闹别扭呢?
李慧娘“噗呲”一笑,“嫂子,瞧你这模样儿,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呢,我知道嫂子原意是为我好,好叫我不用操心记挂着,又哪会怪罪嫂子呢?”
“要是大郎正在外有了小的,我又能咋办,横竖我有珠珠和元宝,能看着他们好好长大成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况且大郎的行踪都还没有个准信儿,操心这么多也没用,还不如好好看着家里呢。”
李慧娘口里说得轻松,心里却在暗自筹谋,要是宋大郎真是流言中所说的那样儿的话,那就各自过各自的生活罢了。
反正本来就孑然一身,被人说守活寡也无所谓,也没打算指望宋大郎过活,只要照顾好一双龙凤胎,手里有点小钱,也能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当然,李慧娘没敢把心里的真正想法告诉任何人,就算是开明如王氏,也难保她不会觉得自己离经叛道。
听李慧娘这么说,又细细打量她眉眼间的神色,王氏这才相信了李慧娘所说不假,确实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你能这样想就好,日子什么样儿都是人过出来的,甭管发生什么事儿,最不能垮的是自个儿的信念,一旦信念崩塌了,人也就跟着垮了。”
“这世道对妇人是苛刻些,但也不能凡事都隐忍着委屈自己,要是大郎真做出了过分出格的事儿,你也没别只把满腹委屈往下吞,不说别的,嫂子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对王氏的好意,李慧娘心存感激,不过现在事情都还没弄清楚,谁也不知道实情究竟如何,多说无益。
李慧娘眼含感激,真诚地看着王氏,“谢谢嫂子,我晓得的。”
在回宋家的路上,李慧娘一直在思量着自己的赚钱大计,寻摸着自己该做什么样儿的小生意合适。
李慧娘的所有私己钱不多,多年来的储蓄统共还不到二两银子,只能做些不太费本钱的小本生意。
虽然记忆中有这个时代的大致物价水平,可是还是有许多不清晰的地方,想要做生意,这样的消息还远远不够,得尽快找时间去市集上了解更多的行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的不正是这个理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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