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区的深处,一扇深棕木质的门掩着,门店招牌上大写着“九客”二字。
三两成群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闲聊了一会儿,等到了朋友,掸了掸手里的烟,说笑着推门走了进去。
“俞九呢?”
一人环视了一圈,没有在拥挤嘈杂的酒吧里找见熟悉的身影,在被引入里面落座后,好奇地向酒保打听。
身旁的人也有些诧异:“店里招牌调酒师不在可还行?”
酒保笑着说:“在呢,说是有位朋友远道而来,去接人了。看,回来了。”
不远处的侧门,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打着藏蓝领结的调酒师带了一位客人进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吧台。
那是“九客”人气最旺的一位调酒师,清秀的脸庞修长的眉睫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升起保护欲。
他带来的那位朋友走路带风,背影高大英俊,将小小只的俞九罩在阴影里。刘海和口罩遮住了整张脸,一条黑色围巾闲散地搭着,可单看那颀长的身段,衣下绝对是完美身材。
“……我要是你爸,知道你在这里工作,肯定会气死。”烛茗放慢步伐,将自己演成和平时判若两样的风格,在后面嘀咕,“这位置还真不好找。”
前面的调酒师回眸看了他一眼:“这店就是我爸开的,他才气不死,可快活了。”
“你这儿有充电的地方吗?我手机导航到这里就没电了。”烛茗把手机放在吧台上。
“有,你先坐,我去那边给你充着。”
远处年轻男生眯起眼睛,视线细细描摹着两人,俞九已经开始忙碌,行云流水的动作宛如一幅画,看得人移不开眼。
意外的是,往日清冷的很少搭理人的俞九居然对着他的朋友言笑晏晏。
几个男生互相看了看,心底叹了口气:这年头连调酒师都有1了,他们居然还无依无靠……这个看脸的世界真的更过分哦!
“劣刀。”俞九完美收工,把一杯色彩漂亮的鸡尾酒推到烛茗面前,“新开发的莫吉托,借用了你新歌的歌名。”
“新歌?”烛茗轻哼一声,端起酒杯认真端详着,小声说,“去年一月的歌了,一点都不新。”
“哎哎哎哎,不是调给你喝的,要不要命了啦?”俞九从烛茗手里一把夺过酒杯,拿到他够不到的位置,给他递了杯矿泉水,“喏,病人只配喝这个。”
烛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个病人的感觉太糟糕了。
“你的歌嘛,新不新不重要,火就够了。”俞九切了一片柠檬,仔细立在杯口,边调整角度,边说道。
在俞九心里,烛茗就是“一年不发歌,发歌火一年”的王者选手,哪怕《劣刀》在12月30号发布,31号也会立刻霸占当日播放榜单之首。
烛茗敛眉:“去年灵感枯竭期太长,写的几首都不算满意。”
“得了吧,你对自己的满意和大家对你的满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俞九摇头,“你眼里的完美可是地狱难度的,也不知道谁能做得到。”
有一个人能做到,烛茗想。
他没有摘下口罩,只是轻轻嗅了嗅寡淡无味的饮品,就将杯子放到一旁。
正巧旁边有人来点单,两人对话暂时停了下来,俞九颔首,熟练地操作,时而随手撩撩碎发。烛茗感受到四周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吐槽。
“俞可爱同学,请停止散发魅力。”等人走后,他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穿男装上瘾了?看到那些可怜孩子的眼神了吗?”
调酒师俞九,实际上是个刚过完21岁生日的大姑娘,本名俞可爱,是烛茗在一次个人旅行中结识的好友。
他一时竟不知道,那些取向为男的男性朋友里。把她当潜在追求对象和被她撩得神魂颠倒的,哪种更可怜一些。
俞可爱端起酒杯轻轻咂了一口:“放心,我是调酒师,又不是感情骗子,他们应该看得出来我是女的……吧?”
烛茗:“……”
卧槽还真难说。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俞可爱两肘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问。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他一个人武装地严严实实、冒着被人拍到的勇气来gay吧找自己!
一定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吧!
“……你都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赶紧给我忘掉。”烛茗翻着白眼,看着俞可爱眼里的金光,“你回国后还有在唱rap吗?”
俞可爱挑眉:“当然,《劣刀》发布的第二天我就拿它的beat写了一段,想听我可以发你。”
“你觉得我大老远跑来,就听一首歌,合适吗?”
“不然呢?”俞可爱愣了一下,“卧槽难道你想买我的版权吗?”
这个声音独特、深得自己喜爱的心仪rapper,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有点莽,有点憨。
烛茗扶额,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还想唱rap吗?”
“想啊,我现在休班的时候就在混地下。”俞可爱扬眉,磁性的低音带着骄傲和得意,“如果能和你合唱就更好了。”
“就你这么闹,你爸没说什么了?”
烛茗认识俞可爱的时候她才16岁,年轻又富有才气。
曾经一度想邀请她来参演自己单曲的说唱部分。只是当时俞可爱的父亲用监护人的权利狠狠拒绝了烛茗。
“我跑去学调酒就是为了反抗我爸,他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那我也不做他想让我做的事。”俞可爱边回想边说,“反正僵了几年,现在已经好多了。他都没辙了,说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了,懒得管我。你几年前还说一定会说服我爸的,到现在也没见你兑现,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突然笑起来,他勾起嘴角,趁俞可爱不注意,拉下口罩,飞快端起一旁的“劣刀”,抿了一口,像只偷腥的猫似的,喝完立刻恢复原状。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都要帮我?”他眼角带着微醺的朦胧,“rapper俞,我这不是来邀请你了吗?久等了。”
*
“蔺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青泉趁着觥筹交错之际悄悄挪到自家艺人身边,悄声问道。
杀青宴的后半程,蔺遥一直心不在焉,筷子对着一盆毛血旺挑来挑去,也不见他吃一口,闷头喝了几杯白的,完全不像平时那般克制。
陈青泉担心,生怕这部戏临到最后一天都结束了再出什么岔子。
蔺遥摇头,眉宇之间凝重而严肃,满脑子都是刚才白偲告诉他的事情。
gay吧,烛茗。
自己好像猝不及防发现了对家的什么秘密。
他从来都是个包容万物的人,也很少带着偏见去看人,在他看来取向从来都不是问题,只有恐惧和回避的人类才是问题。
可偏偏这事落在了对家身上,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他坐在这里沉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比起诧异和震惊,他的情绪里好像混杂了沉甸甸的……担心。
怕他被媒体拍到,怕他的风评一落千丈,尽管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风评,他还是担心他的口碑会受到影响。
人们都说他们是对家,现在他却有些怀疑了。
毕竟他可没有听说过圈内哪个艺人遇上这种撞大运的情况,是会去担心对家的前途,而不是落尽下石的。
人的本质是拉踩,可他竟然想的是怎么拉烛茗一把。
始终没办法完全说服自己的蔺遥在酒桌上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白偲说他给烛茗发了微信也没人回复,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本人。还以为是个靠谱兄弟,一回屋就喝上头,把烛茗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难怪是挚友,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屋内酒气弥漫,令他有些恶心。蔺遥揉了揉太阳穴,放弃思考,拎起外套,转身就走。
侧身的瞬间,匆匆给陈青泉撂下一句话:“泉姐,不管今天会发生什么,公司的公关一定要按我的要求来。”
陈青泉愣在原地:“……?”
哈?你背着我要偷偷干什么去?!
*
烛茗没有开口,把事情的始末打在俞可爱的手机上,极其认真地讲着自己的规划。
俞可爱低着头,读过之后收起了手机,陷入沉默。
半晌,她低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这么信任她?
“不为什么,你的声音最合适。”烛茗看着她,“你是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也必须得是你。”
“我……”俞可爱面露难色,有些犹豫。
“先别急着决定,慢慢考虑。我买了三天后的票,你想好了就来找我签合同。”烛茗说着揉了揉眼睛,眼神有些迷离,“你这酒……后劲怎么这么快……”
“‘一把劣刀插在心上,而我梦到铁锈清香。’”俞可爱抑扬顿挫地哼道,“这股劲是不是挺配你自己的词?”
烛茗无暇体会这酒是怎么配他的歌词,只觉得自己偷摸着喝了一口,现在脑子都要炸了。
他手肘抵着桌子,两手撑在耳侧,泛红的耳尖灼灼燃烧。
突然,室内灯光全灭!
整个酒吧陷入一片漆黑。
隐隐沉醉的烛茗浑身一抖,他两手交扣,死死抵着额头:“停电了?”
俞可爱在黑灯瞎火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里含着笑意:“九客每晚的保留活动,拉灯60秒,是不是觉得挺有趣的?”
草,不是很懂你们的兴趣点!
烛茗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突然看见远处有一道红光闪过,由远及近地飘着。
“那是什么激光?”他问,“红外线吗?”
“哪有光?你喝多了看到幻觉了吧?”
烛茗怔怔地看着,红光的色彩和移动方式都莫名眼熟,
像极了跨年节目那天,蔺遥带着闪烁的耳钉在舞台上穿梭的模样。
卧槽,蔺遥居然会逛gay吧?!
他好像发现了对家的什么惊天大秘密!怎么办,这时候是不是要藏起来,来电的时候才不会让蔺老师太尴尬?
正飞快琢磨着,手腕突然一阵刺痛。
他挽起袖口,发现生命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20%!
与此同时,整个手臂上盘旋的花纹随着远处耳钉的红光,频率一致的闪烁起来。
???
等下,你们这个系统他丫的什么时候还进化出定位功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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