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把地上的落叶扫干净,又把院子里里外外打理一次,恢复到原先买下前的模样。本身只是一个人住,房间也多,他也就懒得打扫,导致灰尘厚的铺了一层,要是让先生瞧见,臊得慌。
清晨出去把肉卖完了,就赶紧回来收拾。
供个人他还是供得起的,何况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仙长,就什么也不做放在院子里,也能镇压个邪祟什么的。
刚刚的功夫,仙长就提着篮子出去了,瞧着模样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屠户可不敢多问,几日前仙长篮子里的花一摘,那阴气森森的蝙蝠妖就头颅落地。
当真是仙人手段!
“我这还有几头猪,你帮我劁了,给你八十文。”墙头冒出个脑袋,是同住在这地方的老头子,屠户杀猪,他养猪,倒是配合得当。
“成!”
老头子问:“对了,前两天你院子咋亮着?”
屠户把扫帚放下,穿上杀猪的衣服,一面磨刀一面说:“猪肉卖的好,这几天城里有仙人来了,城主府那些抠门的也学机灵,好吃好喝招待着,等着过几年能弄到天门的名额,好送给城主那个宝贝孙子。”
“哦,呸!那个老鳖孙,心眼多。”一听屠户提到城主,老头子骂骂咧咧,也就不再关心灯火的问题。
屠户撒点水,不动声色把刀尖磨亮。
这头冷戈没朝城里走,城里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大摇大摆。越往外走人家越稀疏,店铺也少,道路变成泥巴地。
水渠边上有两个姑娘抱着盆子,用皂角搓洗衣服。
其中一个姑娘说:“你知道么……阿柱哥家里这几天怪事多,死了好多只鸡,那血哎,都流到门槛上了。”
另一个姑娘边抡棒槌边说:“说不定是什么人报复,把鸡给杀光了。”
那姑娘又说:“不,死得蹊跷,鸡骨头都没了。”
棒槌姑娘的棒槌掉进水里,被水冲走,她赶紧挽起裤腿下去追,回来没好气地说:“你吓我做什么!”
姑娘瘪瘪嘴:“呸,骗你做什么,都是我听阿柱婶说的。”
她们聊着聊着衣服也洗得七七八八,光着脚要上来,就有人问:“你们说的阿柱是哪家?”
棒槌姑娘努努嘴,“诺,那家。”
她一转头,棒槌又从盆子里掉出来,这次她顾不上捡起来。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呢?这地方偏僻的要死,居然要来?
问她的姑娘素白衣袍,一路上泥泞丝毫不染,身体纤细修长,连眉眼也想是话本里写的一样,正是站在一边的冷戈。
怎、怎么会这样好看呢?
姑娘涨红脸,觉着自己方才态度似乎太冲了些,连带手指也并拢拘谨起来。反倒是另一个不吱声的姑娘和冷戈说起话:“就在前头,门前种槐树的那家。”
槐树啊……
冷戈冲她笑一笑:“多谢了。”也就留着俩姑娘在原地愣神,往那槐树下去了。
“你掐掐我?”棒槌姑娘用手肘捣捣另一个。
“她的衣服真好看,就是太干净了……走路也没脚印,难道是仙长?”姑娘也听说过仙长降临霄州城的事情,只是地处偏僻,得到的消息也不全,自然不知道天门要抓叛徒冷戈,只当这是其中一位仙姑罢了。
“仙长?难道是来捉妖的吗?”
她的猜测准了,冷戈真是来捉妖的。
冷戈在那户人家门口站定,仰头看看那株大槐树。
六七丈高,一人合抱粗细,厚厚密密的树冠压得一片天不漏半点,好似随时要倾轧下来,直让人心里发慌。树枝上还系着陈旧的红绳,远远瞧着,就跟干涸的血迹没什么两样。
一丝血腥味挥之不去。
是鸡血的味道。
百臂在识海里突然发声:“好没出息的妖怪,沦落到这地步,靠吃家禽恢复实力。”
冷戈敲响那户人家的门:“只怕下一次就要吃人。”
百臂冷笑一声:“真是堕了我们的威风,藏头藏脑!”
冷戈觉得有些吵,便道:“尊者不是要去温养魂魄么?怎么连三日都按耐不住?若是吵醒了别的大能,只怕都没有原老那样好说话。”
原老虽说看百臂不顺眼,可手段到底不粗暴,上回那样一巴掌拍下去的事情,还真不是他做的——准是哪尊大能被吵的不耐烦。
百臂听到这话,愤愤闭嘴。
冷戈刚从识海里把注意力挪回来,门就打开,露出张女人的脸来,女人年纪已经不轻,头发花白,脸上细纹遍布,身上又穿着粗布衣衫,显然是两个姑娘说的什么阿柱婶。
阿柱婶捏着门栓,有些慌乱:“姑……姑娘是?”
冷戈说:“我来除妖。”
不知道是她口气不够真诚,还是脸色太冰冷吓人,阿柱婶结结巴巴:“什么妖?只是……只是家里出了黄鼠狼偷鸡,你又除什么妖?”
她似乎想到什么,说话越加利索起来。
“别学着人骗钱!上次才有骗子被抓起来报官府了!你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什么骗人的伎俩?”
冷戈没回,一来她没遇见过这样的妇人,二来她除了练剑也并不擅长说话。花言巧语说再多,也没有本身的本事让人放心。
见她不说话,阿柱婶也没那样害怕了。
登时横鼻竖眼,“你再不走,我们可去见官了!”
她心道个瘦瘦弱弱的姑娘有什么好怕,上次的术士不也让他们打跑了。冷戈一双清冷的眼睛幽幽地望着她,或者说她的背后。
她摘下一枝花,两指一弹,花枝越过阿柱婶肩膀。
噗嗤一道入肉声。
半米多长的蜈蚣从门板上直愣愣掉到地上,痛苦地卷曲身子,花枝刺入的部分流下乌绿的稠液,渗入地面还冒着泡。
“蜈蚣!”阿柱婶吓得一跤跌倒,险些碰到那蜈蚣尸首,又登登登蹭后几步。
冷戈垂下手,垂下眼睑,态度依然平和。
“我来除妖。”
这下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那半米长的蜈蚣要是咬上一口,只怕立刻命丧黄泉。冷戈自然顺理成章进了屋子,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槐树遮挡住一块天井,加上地面潮湿,屋子的器具散发出一股子呛人咽喉的霉味。
很快有东西吸引了冷戈的注意,她垂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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