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村长很想硬气的说一声不管, 但他怕昭昭砸进柱子里的那两把剁骨刀不长眼, 只能长叹一口气道:“花儿娘,你讲点道理行不行?现在被捉奸在床的可不是李秀才, 而是你家小姑。”
昭昭冷笑一声,“叔, 您说这话也不觉亏心,我小姑是您看着长大的, 她是个什么性格您还不知道?您觉得就凭她那个软面团性子, 敢做出在婆家与奸夫苟且的事吗?”
牛家老俩口连连点头,一副冤屈总算得到伸张的表情。
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
牛家老俩口打死也不相信自己那老实懦弱到骨子里的女儿会背着女婿偷人, 还把奸夫都直接扒拉到家里去了。
牛村长则是面色微变。
他何尝不知这其中必有猫腻。
可李家二郎已经中了秀才, 前途不可限量。
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村官, 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和对方斗?
怪只怪小妹命数不好,嫁了个一爬起来就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叔,我记得您老的闺女也嫁了个读书人,您说您这样漠视村里的出嫁女去死, 倘若您的女婿将来考上秀才, 也抛妻弃子, 您觉得咱们村里还会不会有人跟您一起,去您女婿那里,给您闺女讨一个公道?”
昭昭一看牛村长的表情,就猜到他是想他们认命,就这么看着牛小妹被沉塘, 顿时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花儿娘!我闺女哪得罪你啦!她和我家女婿好好的,你凭甚这样咒她!”牛村长的婆娘李氏大怒。
昭昭直接冲她呸了一口。
“就凭她老子当了村长却不干实事!”
昭昭轻描淡写地把剁骨刀从村长家的柱子上拔下来,相互刮擦了两下。
那刺耳的吱嘎声音,震得牛村长和他婆娘差点没抱到一起去瑟瑟发抖。
“叔,您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您是咱们牛家村的村长,如今我们受了委屈,不指望您还能指望谁?就连傻子都知道唱一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花儿娘,这刀枪无眼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牛村长困难的咽唾沫,“不是我不想帮小妹,实在是我没法子帮啊,李秀、咳咳咳咳,李家那个王八羔子既然敢这样往小妹脑袋上泼脏水,肯定做足了准备,我、我就算过去,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啊!”
“叔,实话跟您说吧,我今儿来找您,只是想您带几个人过去给我撑场面,顺便也让那狗东西掂量着点,我家大头虽没了,但我牛家村还多得是自己人护着呢。”
牛村长羞愧地干咳一声。
紧接着,他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昭昭问,“你、你不用我们……我们……”
“对,这本就是我们家的事,”昭昭毫不犹豫地说,“那李三保虽极为不堪,但到底成了秀才,我怎好意思让叔为我们得罪人。”
“呃……这个……那个……”牛村长脸上火辣辣的。
为昭昭的识时务,也为自己的明哲保身。
“当然,我此番请叔过去,也还是有点小忙需要叔的帮助的。”昭昭话锋一转,在牛村长瞬间又变得紧张的眼神中,愤愤道:“尽管我小姑嫁妆不多,但我也不想便宜了李家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所以还得麻烦叔你带着几个兄弟,帮我把东西给弄回来。”
起初牛村长还纳闷这平日向来不把小姑放眼里的花儿娘怎会突然这么好心的为小姑子张目。
如今听她这样一说,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了小姑子的嫁妆。
唉,牛小妹也是个可怜的。
就算真被花儿娘从李家湾带回,只怕也是个刚出狼窝又进虎穴的命。
至于她爹娘,自己都在仰儿媳的鼻息过日子呢,哪还顾得上她。
昭昭可不知道牛村长已经脑补到这上面去了。
她见牛村长一副踌躇不决的模样,直接又加了一把火。
“叔,这忙对你而言,简直就是举手之劳。况且你现在帮了我小姑子,以后你那女婿就算真中了秀才,也不敢对你闺女有什么坏念头。因为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牛家村的人有多不好惹,这就叫杀鸡给猴看!”
村长婆娘李氏顿时意动。
她也是从李家湾嫁过来的,知道李三保家有多难缠,如果花儿娘真能把李三保全家收拾的服服帖帖,对她女婿确实是个很大的震慑。
她生了四个儿子,才好不容易得个闺女,自然希望闺女在夫家过得越舒心越好。
“孩他爹,你也为苗儿和你两个外孙子想想。”她小小声地撺掇丈夫,再没了听说牛小妹要先自己女儿一步做秀才娘子,又马上要沉塘的幸灾乐祸。
“我……花儿娘……”牛村长犹豫着说,“我可以带人跟你去一趟,但是你别忘了自己的承诺——”
“您放心我向您保证,甭管李家湾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都不会把叔您和其他人拉下水!”昭昭连忙立誓。
牛村长越发理亏,“花儿娘,你也别怪叔,这人人都有私心,叔总不能为了顶没啥屁用的小官帽,把自己的闺女给害了。”
整个昌德县就这么点大,李家那条白眼狼哪怕再恶毒,为了一心科举的童生女婿,自己也得捧着他。
对牛村长的辩白,昭昭不置可否。
她向来瞧不起尸位素餐之人。
不过,就像对方说的,是人都有私心,他为了自己的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并非不能理解。
反正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别看牛村长被昭昭的剁骨刀吓得一愣愣的,实际上,他在村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村民听说他要带他们去李家湾给牛小妹张目,顿时纷纷响应。
“其实我们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其中一个正巧看到昭昭拎着两把剁骨刀在路上飞奔的村民边跟着大家伙往村外走,边还义愤填膺地说,“李三保那狗东西没本事的时候,小妹都对他不离不弃,怎么他中了秀才,她反倒想不开跑去偷人?”
“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和你们说,怕传到县令老爷耳朵里,吃不了兜着走。现在看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另一个常年去县城里卖猎物的猎户也摇着头说。
暂将女儿托给熟人照看的昭昭眉头一动,“牛三伯,您平日里连大虫都敢斗一斗,罕有像现在这般畏首畏尾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事让您如此顾虑?”
还明显和她小姑子有关。
牛三伯深吸口气,环顾四周,压低嗓门道:“你们也知道我一直给城里的如意酒楼送猎物,前段时间,我去送猎物的时候,听到有人在那说话,县令老爷家的千金看上了个有夫之妇,想让他休了家里面的婆娘,娶她自个儿进门呢。”
“县令老爷家的千金?”牛村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如果那李三保真和县令老爷家扯上关系,这李家湾他是万万不敢去了。
牛老爹也是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模样。
县令家的千金小姐要抢他女儿的丈夫?
那他女儿岂不是死路一条?!
昭昭连忙翻着原主的记忆道:“县令老爷家的三个嫡女好像几年前就陆续嫁了吧,您说的这个应该是庶出,而且还是坏了名声的那个。”
“没错、没错,就是她。”牛三伯赞赏地看了昭昭一眼,“花儿娘,看样子你这几年在三岔口的肉铺子也没白开,消息灵通着呢。”
他旧话重提。
“如今我仔细想啊,她要不是坏了名声,也不会瞧上李三保。李三保家穷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小妹熬的一手的好辣酱,他别说是中秀才了,就是考童生都没那个银钱。”
昭昭和牛三伯说的这个坏了名声的县令女儿在县令家排行第四,原主对她可谓印象深刻。
因为她是原主活了这么多年来,唯一听说和男人私奔了整整三日,被家里抓回来,却没被打死,还活得异常滋润的小姐。
原主很羡慕她。
既羡慕她有个当官的爹,也羡慕她犯了那么大的错事,她的家人还愿意包容她。
哪像自己,不过是欺负了几回新进门的大弟媳妇,就被老爹变相赶出了娘家。
牛村长听说想嫁给李三保的是县令家那个差点没把县令给气死的庶出女儿后,顿时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了。
县令老爷定是受够了这个败坏门风的女儿,所以才会甩包袱似的把她甩给未来夫家。
要不然,李三保一个已经有了婆娘还做了爹的穷秀才凭什么娶县令家的女儿!
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牛村长的昭昭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她别的不怕,就怕前者反悔。
正所谓,孤掌难鸣。
没有村里人的支持,她就算强行把小姑子带走,也是后患无穷。
在大家的交谈中,李家湾终于到了。
此时的牛小妹已经被李家湾的村民五花大绑着塞进猪笼,用扁担往池塘那边抬。
牛老娘惨叫一声,“我苦命的女儿!”
就疯也似的往牛小妹所在的方向奔。
牛老爹紧随其后。
本来已经对生还不抱任何希望的牛小妹听到母亲的嘶喊,下意识将视线从儿子身上挪开,就看到爹、娘、嫂子还有村长等人正步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又用力眨巴了好几下,以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
她儿子,从出生起,反应就总是比别家孩子慢半拍,至今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的噜噜见到外公外婆后,也难得机灵了点,大哭着扑上去,“外公!外婆!救我娘!快救我娘!”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人不知道吃野味的危害,咱们知道,拒绝野味,从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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