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旭对郑国公和郑明昌的态度十分满意。
总算这个家还有两个明白人。
要不然他还真没那么大脸,一边求着人家救他母亲,一边看着自己的恩人被血亲奚落。
“阿旭,你和大哥说句实话,那位叶大小姐她真的——”郑明昌眼巴巴的看着郑明旭,眼睛里的紧张和希冀溢于言表。
“大哥,”郑明旭直接打断兄长的话,“我也是娘的儿子,你觉得我会舍得拿她冒险吗?”
郑明昌顿生惭愧。
推己及人,以他们兄弟对娘的尊重和爱戴,确实不可能做这样的混账事。
“既然这样,就让她试试吧。”郑国公直接拍板,“倘若她真能让你们母亲好起来,以后让我这个做家翁的在她面前退一射之地都成。”
郑国公的这个承诺委实太重了。
重得郑明旭三兄弟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爹,长幼有序,不可紊乱,方为人伦正理,你这样做,岂不是折煞了叶大小姐。”郑明昌连忙道。
郑明旭也让父亲收回成命。
他可不希望叶小姐还没嫁进来,就与妯娌起了嫌隙。
大家都是国公府的儿媳妇,偏你高人一等,谁受得了?
郑国公也是一时情绪激动,才脱口而出。
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他就不打算收回。
“当年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是你们母亲不嫌我粗鄙,执意下嫁,才有了你们三个。如今,她在巨大的痛苦中生不如死,别说是让我在儿媳妇面前退一射之地,就是让我为她牵马坠蹬我也心甘情愿。”
郑国公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郑家三兄弟自然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将话题重新转回第一个上面。
许是因为妻子的情况有了转机,郑国公主动将这活计揽了去。
“这件事我会直接捅到陛下跟前去,你们几个千万别画蛇添足。”
郑国公眼神深邃。
“这是陛下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哪怕是为公府未来子孙计,我们也不能在明面上与合德长公主撕破脸。”
像这种长公主意图谋害丈夫给真爱让路且栽赃超品国公夫人的巨大丑闻,是万万不能从他们府里传出去的。
郑明景心有不甘,“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妖妇算计我们?”
若不是叶大小姐瞧出了这里面的猫腻,恐怕他们直到现在还倍觉理亏的任由那王宏杰唾骂。
“怎么,刚才你们还知道和我说长幼有序,现在就把何为君父给忘了个精光?”郑国公似笑非笑的看着次子问。
郑明景黑着脸不再做声。
第二天一大早,郑国公就胡乱吃了点东西,递折子进宫了。
郑明旭压低嗓门给昭昭解释,“合德长公主明显对王驸马动了杀心,我们要是不抓紧时间,很可能这顶又圆又大的黑锅真要扣我们头上了。”
昭昭恍然大悟。
郑国公走后,昭昭开始为治疗郑国公夫人做准备。
除郑明旭以外的郑家人虽然对她的本事半信半疑,但也没有拖后腿,不管她要什么,都在第一时间给她弄来。
然而,配药到底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吃晚膳的时候。
由于郑国公夫人喜欢热闹,郑国公府的一日三餐都是在一起用的,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郑国公夫人虽然没办法坐起来,但是也在丫鬟的服侍下,颈后塞着瓷枕,吃得很欢。
郑明昌等人都很吃惊,因为这样的郑国公夫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像个身受重伤的人。
唯有昭昭和知晓内情的郑明旭深藏功与名。
晚膳用到一半的时候,郑国公被人鸟悄儿的从宫里抬回来了。
见到儿子们的第一眼,他就连忙像只乌龟似的,从厚厚的褥子里抬起头来叮嘱道:“切记别让你们母亲知道。”
郑明旭三兄弟难过的眼睛都红了。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郑国公自己却半点都不以为意,“这才哪到哪,你们几个少给老子做这儿女之态。”
郑明昌用力眨了两下眼睛,“陛下有没有和您说,要怎样处置合德长公主?”
郑明景和郑明旭脸上也面露殷盼。
“没说,”郑国公摇头,“不过,她此番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休想再恢复从前的荣光了。”
当今对自己人确实护犊子的很,但他是个有底线也疑心重的君王。
平时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或许心情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把你放过去了,可要是涉及他的底线,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次合德长公主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丈夫都要杀,谁敢保证,她在将来的某一天,会不会也为了个男人把他这个做父皇的也杀掉?
被男人蛊惑的女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想到自己在宫里上的那些眼药,郑国公幸灾乐祸的笑了。
我郑某人的夫人也是你能随便栽赃的?
郑明旭三兄弟一看郑国公脸上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做了什么,才会在被当今打了板子后,还笑得这么欢。
他们不约而同在心里给合德长公主点了一排蜡。
昭昭手中的方子在末世那是久经考验的,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不到,郑国公夫人就能够坐起来了。
这在京城的杏林圈子里简直就是个奇迹,所有人都在发了疯似的奔向郑国公府,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都被郑家人搪塞了过去。
因为,即便是昭昭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大众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一手,还会得超出了这个世界所有骨科大夫能够达到的最高层次。
郑国公夫人的好转,让郑家人有了新的期盼。
他们问昭昭可不可以也帮助郑明旭治疗一下,至少,让他摆脱轮椅,自由行走。
郑明景更是因此不顾自己二伯子的身份,毕恭毕敬的对着昭昭做了个长揖,即是为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赔不是,也是拜托昭昭救他小弟脱离苦海。
昭昭叹了口长气,满脸苦笑:“我若有这能耐,即便你们不说,我也做了,哪还用得着大家如此郑重相托。”
郑明旭也在旁边给昭昭解释,“叶小姐并不是大夫,她只是知道几个专门针对骨伤的治疗药方罢了。至于我的情况,十分复杂,大家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两人的回答让郑家人满心沮丧。
就连好不容易坐起来的郑国公夫人也难过的再次擦起了眼泪。
——为自己幼子的命运多舛。
虽说昭昭留在郑国公府另有隐情,但这对她和对郑叶两家的名声,依然有着莫大的影响。
为了让昭昭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郑国公府给郑国公夫人治疗,她和郑明旭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
对昭昭满心感激的郑国公更是亲自带着妻儿和官媒去叶府提亲。
一直担心他们会秋后算账的叶家夫妇简直受宠若惊,忙不迭的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半点女方应该有的拿腔作调都不敢表露出来。
没办法,大女儿名不正言不顺的在郑国公府住了这么久,对方要是迟迟不来提亲,他们才着急呢。
然而,外界对于这场婚事却并不怎么看好,还有人说叶同德卖女求荣。
面对这种污蔑,表面一脸荣幸和郑国公夫妇订下婚期的叶同德在他们离去后,对着妻儿以及留下备嫁的昭昭咆哮连连。
“这群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郑国公跑到他们家去求娶他们的女儿,我看他们有没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反对!再说了!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们以为我想把女儿嫁进国公府吗?我又何尝不知道那是一个火坑!”
吼着吼着,叶同德的眼泪就下来了。
他毫无形象的伸手抹了把眼泪,哽咽着嗓子说:“太太,多给昭姐儿陪送点东西吧。她要嫁的毕竟是国公府——是我们鞭长莫及的地方,有点傍身钱总是好的。”
小阮氏自从强颜欢笑的送走了郑国公一家,整个人就仿佛失了魂魄一样,牢牢将长女抱在怀里,悄无声息的哭泣。
她哭得昭昭心疼,很想告诉她,嫁进国公府也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昭昭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便她继承了原主所有记忆,也很难像这个世界的女子一样,三从四德,终日以夫为天。
如今嫁给郑明旭,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
郑明旭长得好看,又因为身体的缘故对她百般宽容退让留后路,再加上郑国公府又受了她这样一个大恩,不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只是,这些话她却没办法拿来安慰一心把她疼进骨子里的小阮氏。
因为她知道,比起那些所谓的外在条件,小阮氏只希望她好,只希望她能有个健健康康的好夫君陪她到白头。
“娘,女儿不孝,总是累得您替女儿操心。”昭昭摸出手绢给小阮氏擦眼泪。
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锁的帕子是越发的好了——就是还没学会绣花,那对横来直去的她委实是一道难题。
“哪里是我替你操心,分明是娘害了你啊!”小阮氏痛哭失声,“早知道晚姐儿是这样一个孽障,我……我何苦把她生出来欺负你啊!昭姐儿!娘对不起你亲娘!对不起你啊!”
坐在一旁的叶晚面无表情的听小阮氏抱怨。
反正不管她怎么说,叶昭这个害人精都要滚出她的视线了。
这就足够了!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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