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节、拜师(4)

    元严虽然为持戒真人,执法山中,却并不严苛,得知孔垂将兵器带入长清殿,仅罚他面壁思过三个时辰。而少桓虽然毁损长清殿,也并非故意。若是其他殿阁,只怕也就罢了。奈何长清殿是供奉蓬莱历代祖先牌位之地,总要治少桓一个不敬之罪,也只是又加了七天禁足而已。

    少桓此时有剑在手,倒觉禁足既不耽误练功,便也无妨了。

    而孔垂给少桓用的软剑名为簪缨,乃是持剑真人寄岚所赠与他的收徒信物,亦是蓬莱的传世神兵,灵力极强,以少桓的功力,不易驾驭,才出了那等事故。

    孔垂本想拜托看守的门人,再给少桓送把普通的宝剑进来,奈何已经出了那样的事体,长清殿内外日日严查,谁还敢应他们?也只得作罢。孔垂就叫少桓再行练功之时,千万小心在意,莫再惹出事来。

    好不容易十日期满,少桓才得出长清殿来。

    少桓回去教所,吃了饭就开始练功。韩越等人虽然讨厌,武功上却不足为虑,最近,他因季天承入山,又在长清殿关了十天,生出许多危机感,刘武通等人叫他打猎、蹴鞠也不去,散了学就紧着练功,简直有些疯魔之态。

    宁君宿回到两仪殿,感觉到了替他运送公文的法兽奇方的气息,却不见他的影子,怕他再去偷吃紫鸢草,就腾身去了少桓所住的岱屿山教所。

    已经入更,宁君宿却见少桓还在练剑。奇方如今还不能幻化为人性,就如同黑色山羊大小,除了额前一只怪异的独角,就像只小狗一样,安静的卧在一边观看,大尾巴还扫来扫去的驱赶着草丛里的蚊虫。这情景,如同少桓幼时养的小黄米复生,倒是叫人觉得有些别样的温馨。

    奇方看来看去,觉得有趣,突然跃起来,尾巴一扫,径直攻向少桓。

    一时飞沙走石,少桓忽觉有异,他练得兴起,不及思索,回身一剑便刺了过去,却见竟是奇方。

    他这一剑如雷霆之击,慌乱中不及撤招,他怕伤到奇方,硬生生往回带剑。劲力尽数反噬,少桓顿时好像被木柱、石碑捶中胸口,一跤栽倒在地,就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口中发甜。

    宁君宿急忙过来,伸手将少桓拉了起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少桓一怔,又惊又喜道:“啊!掌门是你……”

    宁君宿见他满头满脸的汗,想是已经练了许久,不由摇头道:“为何非要拜我为师?”

    那你又为何要带我回山,每次我出了事,都是你来回护我?!少桓飞快的瞥他一眼,嗫嚅道:“掌门……秉持天地正气,执法六届,人人敬仰。试问这山中的弟子们,谁不想拜掌门为师呢?只是做不做得到而已。现在我有这种机会,自然不想放过!”

    宁君宿道:“所以,是要与人炫耀?”

    “不是!”少桓急道:“弟子是真心钦敬掌门的!”

    “嗯。”宁君宿不想与他聊这些事,便淡淡道:“奇方不能吃紫鸢草,它最近可有再犯?”

    少桓当然知道,奇方刚才一来,就在吭哧吭哧地啃那个紫鸢草。只是,他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行的,不过是几颗野花野草罢了。少桓就傻笑道:“没有吧,我没瞧见它吃!”

    宁君宿看看他道:“少桓,此事非同儿戏,你要谨记。”

    “是掌门。”少桓有些心虚,忙道:“掌门看我练得这般辛苦,却还是不知,能不能胜过季天承。掌门,我们蓬莱山中,可有能……尽速炼成的内功心法?”

    “欲速则不达。”

    宁君宿正色道:“若一心求捷径,往往容易误入歧途。你努力进学就是,也无需太过执着于胜负。”

    少桓闻听此言,顿时眼前一亮道:“掌门,是不是你挑弟子,也不是光看功力高低的啊……”

    宁君宿忽然发觉,少桓面色红润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有些不对劲,不由伸手一搭他的脉。

    少桓还未说完,就觉一股和煦宏大的气泽汇入体内,在他周遭大穴间辗转,叫他甚是舒服,只觉沁人心脾,不知不觉便消去了,最近他胸口中的阻滞之感。

    宁君宿道:“你日以继夜练功修习,内功进步太过迅捷,根基不稳。方才怕伤到奇方,匆促撤剑之时,便受了伤。少桓,待我为你疗伤,你切莫乱动。”

    他清冷平和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按在自己胸口,身上周遭流动的,是他中正的气泽。这……少桓就觉得他胸口里那种,焦躁烦闷的感觉是渐渐没有了,可是却仿佛……都烧到脸上去了!

    这些微小伤,对宁君宿的功力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他马上就将少桓的气息归入正途,循环汇入他的田中气海。宁君宿道:“虽不严重,也不可再任意妄为。今日便罢了。”

    “是,掌门!”

    少桓身穿着白色的蓬莱弟子服饰,恭敬有礼的站在宁君宿身侧。

    宁君宿恍惚间,就觉他似乎仍是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极可爱单纯的样子,不由有些发怔。师叔、师弟皆说,这孩子,是天地、六界与自己的劫数。眼下,他实在看不出来,会有这一日。

    “掌门!”

    宁君宿方才要回两仪殿去,少桓忽然又跑了出来,抓着门板,探出半截身子道:“掌门,你可是要往天庭去,回来会带礼物给……我们吗?”

    宁君宿把脸一板道:“我是外出公干,又不是游乐访友。”

    “呃……”少桓吐吐舌头,“出去公干,也、也可以给我带礼物啊!”

    宁君宿看他的样子,不由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那个……”少桓有些不好意思的嗫嚅道:“掌门,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胡闹!”

    宁君宿皱眉道:“亲传弟子大试,是山中大事,岂可内定?少桓,你用心修习武功,还可说是积极上进,开口恳托,这算什么?岂不是入科举作弊一般?!”

    少桓有些不服气道:“可是掌门……科举也都是一样的学子在比,没有叫官员下场的。那个季天承……却是仙家弟子。”

    宁君宿道:“山中规矩,向来如此。何况,魔族为祸六界之时,并不管你是仙人还是凡人。你若觉得不公平,也可以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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