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边的!抱着球的那个,叫你呢!对对对,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起新。”
“新来的啊?我看你抱着个足球坐在那儿看我们已经好一会儿了,你会踢球吗?”
“会……会一点。”
“那就过来,和我们一起踢!”
那是一个太阳大得晃眼睛的日子。一群小孩正围在一起踢球。
其中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表情也最为嚣张。他向坐在树荫里头已经看了他们好一会儿了的男孩挥起手来,并喊人过来。
身边的一个男孩拉住他,说了些什么。
而他则把人的手一把甩开,说:“大头昨天和前天都没做作业,把他妈妈给气惨了。我看他不光今天出不来,明天也出不来。那我们还不得快点找人替他呢?”
说着,他走上前去,一把拽过小徐起新,说:“兄嘚,我们明天要去和隔壁院子的踢比赛。这局得定生死!我们一定要赢,知道吗!”
小徐起新:“这么严重的吗?那我……我……”
小祁峰:“我什么我?你必须跟着一起好好踢知道吗?我跟你说,那群小子太讨人厌,就喜欢起高球,还跟我们说是学的英超球队。可起了高球他们自己又接不住,我们就得跟着一起追追追,去追那个球。”
顶着大太阳踢球的小祁峰出了一身汗,可他的皮肤却一点也不黑,越出汗就越是白,小脸颊还透出了特别可爱的红。
小祁峰一胳膊勾住小徐起新的脖子:“我都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明天一起踢场比赛。他们赢了,往后我们就跟他们一样起高球。但如果我们赢了,他们就得跟着我们的踢法来。”
小徐起新:“我们的踢法是什么样的?”
小祁峰的脸上出现了张扬的笑意。这天的阳光明媚极了,明媚到了让人都快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当画面又清晰起来,还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就变成了少年的模样,而站在他对面的人也变成了成年后的徐起新。
他们俩全都穿着马德里竞技的球衣。
他说:“起新,今天是我们的欧冠首战。”
祁峰从他的梦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仅在瞬间的迷茫后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此时窗外还是蒙蒙亮的一片。祁峰拿起手机一看,这会儿才只有早上五点,比他调的闹钟正好早了半个小时。
他试着又躺回去,但倦意却已经完全没了了。
于是他便不再挣扎,直接起床了。
祁峰走到他的书架前,在那里不仅放着他的很多书,还放着曾经的奖杯,以及一张他与童年玩伴的合影。
那年他十二三岁,徐起新则十四五岁。
原本比同龄人都要矮上了那么一截的男孩已经开始抽高,并比他长得高许多了。
此时的天色还不够亮,并且屋子里也没有开灯。为了看清那张照片,祁峰便把相框从书架上取了下来,拿到更近一些的地方。
那是在和其他省的青少年球员比赛之后。
比其他球员都要小了一两岁的他拿到了全场最佳球员的小奖杯。然后他便呼唤自己最好的朋友过来一起合影。
这天的早上,祁峰站在自己的书架前,看了那张合影许久,也看了曾经的奖杯许久。
当然,和相框以及奖杯摆在了一起的,还有一副他很喜欢的护腿板。
一副已经有好久都没用过了的护腿板。
在护腿板的右下角,还有着一行依稀可见的小字——‘起新送的’
祁峰把护腿板放了回去,他把一切又重归原样,然后就换上运动服出去跑步了。
早上六点半,睡过头了的祁父快步跑向厨房,却是跑到半路就闻到了豆角的香味和翻炒菜肴的声音。他懊恼地“哎!”了一声,而后走进厨房。
祁父:“让爸来吧,今天应该我做早饭的。”
祁峰炒着酸豆角肉丝。在旁边煮着米线的锅里,米线已经在沸水里翻腾起来了。
“我看你还是快去洗漱吧。”说着,祁峰关了油锅的火,转过头去特认真地看向他爸:“不然你就得不刷牙吃早饭了。”
本已挽起了睡衣袖子的祁父和自家儿子对视了差不多有五秒的时间。他看看自家儿子,又看看那两口锅,撩袖子的动作才保持了没多久就跑着冲向了浴室。
今天父子俩的早餐是祁峰煮的酸豆角肉丝米线。
现炒的酸豆角肉丝配上洒在顶上的花生粒,香得让人五六分钟就能把那一大碗米线给吃完了。
祁峰换上校服背上书包向外走的时候,祁父正好在洗碗。
“走啦?”祁父回头看向自家宝贝儿子,说出了日复一日的叮嘱:“路上小心啊。骑车的时候多看看路,仔细一点。”
祁峰:“好。”
祁峰在玄关处换好鞋,但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倒退着走了两步,看向厨房里的父亲,说道:“对了,今天出门记得带伞,会下雨。”
祁父此时正把最后一个碗放到碗架上,头也不回地说道:“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会下雨啊?上面说了今天几点会下?”
身后的祁峰顿了顿,随后便很快摸出手机查看。
祁父站着洗完的动作也顿了顿。他似乎一下就明白了,用擦手布擦起了手,转过身来看向祁峰的腿,问:“腿又疼了啊?要不要擦点红花油再走?”
“不需要,就一点儿疼,哪能娇气成这样。”祁峰有些不自在,说完这句很快就跑了。
在出门前,他还说了句:“我去上学了。”
祁峰快步跑下楼,骑着自行车去到学校。
七点的街道已经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早市的小贩们在路边摆起了摊,一些比较年长的人则在摊子前挑着菜。
在经过这段街道的时候,祁峰放慢了骑车的速度,避免有人会突然从街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在这样的过程中,他的视线难免会被临街小吃店里的电视画面吸引少许的注意力。
毕竟,他得把视野放得很开,注意到这一路上可能有的所有情况。
然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那台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正是前一晚夜里的西甲联赛转播画面。
随着“叮铃铃”的一声,祁峰的自行车摔在了地上,但他却连半点注意力都没法分给它。
自行车的车轮转动着,而祁峰的视线紧紧盯着小吃店里的那台被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他跨过倒地的自行车,眼睛一瞬不瞬并走向那家小吃店,推门进去。
在电视机的画面上,徐起新正躺在地上极为痛苦地颤动着,而带着队长袖标的男人则跪坐在他的身侧,不断地为他进行着心肺复苏。
尽管在镜头前,还有着好几名球员的遮挡,但仅凭借那未被遮挡的一小部分,祁峰都能认出这就是徐起新,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随后,一路跑着冲过来的队医便推开了旁人……
画面的转播就到此为止了,而后出现在了电视画面里的,便是表情十分严肃的体育台记者。
体育台记者:“那么我们可以看到,徐起新在昨天凌晨的比赛中遭遇了紧急情况。他在上半场比赛结束之前被场内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了球场。
“根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他在接受了强心针的注射后被送往了马德里当地的医院。但截止至我们发稿的时刻,徐起新仍在重症监护室里……”
徐起新是嘉陵人。他的父亲是在当地很受人喜欢,也拉动了不少就业的企业家。而他自己则也是在中国球员中绝无仅有的,仅19岁就在欧洲踢出名堂来的后腰。
正是因为这样,徐起新在当地的青少年那里有着很高的人气。
这天的上午,有关徐起新在前一晚的西甲联赛中出了事的消息几乎牵动了祁峰班上所有同学的心神。
手机在课上是不能用的,但为了徐起新,他们可以轮流刷嘛!
在上午的课上,“小徐总”的粉丝们几乎是以每人坚守五分钟的强度,密切注意着网上的消息。
你刷到了吗?
第一组第三排的同学摇摇头。
有消息了吗?起新哥脱离危险了吗!
第三组第五排的同学摇了摇手指,然后被老师抓了个现行。
“至于吗!就为了一个徐起新,同学们就不学习了吗?我们都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
午休时,祁峰的同桌,物理课代表孙科忍无可忍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是如此的义愤填膺,却仍要顾忌着同学们,不敢大声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以为,就算全班都沦陷了,甚至全年级都沦陷了,可他起码还能有祁峰这么一个战友。可此时的祁峰却是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孙科:“不会吧!你也在刷手机?难道你也在微博上刷徐起新的消息呢?峰峰,你别吓唬我,说好的要一起组成‘热爱科学,远离球类运动’小组呢?我们说好的啊!说好的!”
前面的那个女孩听到了孙科的话,特别瞧不上眼地说道:“还远离球类运动呢,我看你是想组个远离运动的小组。你干嘛还坐在椅子上上课呢?我看你该躺在床上上课。”
孙科:“吴倩倩!我说你这位同学,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同学间的互助友爱呢?”
两人就这么争执了起来,祁峰则依旧看着他的手机,他的视线在童年好友的头像上停留了好一阵子,但最终,他却是咬了咬牙,点开了标签为【足球】的联系人组群。
但不等祁峰在里面找到一个这会儿肯定能给到他一个准信的人,教室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声。
“胡哥回来了!七班的胡哥打完电话回来了!”
随着报信人的这一喊,好多人都向着七班的方向冲去。见此情景,原本还在埋头看着手机的祁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
他敲了敲孙科的桌子,说道:“我过去看看。”
吴倩倩:“我也要去!”
孙科见同桌的战友和前排的辩论对象一下全都不见了,人都懵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追了上去。但追出了几步以后他又会震惊地问自己:“不对啊,我干嘛去看那个浮夸的家伙。”
孙科停下来,但刚要往回走,就又觉得不对劲:“也不对啊!我大科学组的忠实伙伴峰峰怎么也去看他了!他平时不是对徐起新的事毫无兴趣的吗?”
在他们一中,“七班的胡哥”总是和徐起新捆绑在一起的。
因为他曾经和徐起新做过一阵子的邻居,他的妈妈则更是徐母的牌友。
在这种情况下,吃瓜群众想要从“七班胡哥”那里得到八卦的心就可想而知了。
当胡哥打完电话回来,他所在的七班就几乎是被焦心的同学们给包围了。
“唉。”胡哥叹了口气,道:“最新的消息还是没有消息。起新还没脱离危险。他妈妈今天一早就去机场了,这会儿已经在上海等转机了。”
听到了这句话,好容易才挤进了七班教室的祁峰呼吸急促起来。
看着“胡哥”长吁短叹的样子,他试着平复呼吸,并随后转身试着挤出人群。
在所有人都试着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以听到更多消息的时候,祁峰的这一举动当然会十分扎眼。
“胡哥”因而注意到了门口的方向。
当他看到祁峰的侧脸时,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便在他的心头萦绕起来。
那让他不轻也不重地“嗯?”了一声。
他身边的人很快注意到了他看着的方向,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那是实验班的祁峰,男生女生都认的校草。他学习成绩很好,体育成绩就可差了,听说入学的时候测一千米,他是班上的吊车尾,没跑完就一定说他不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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