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怕提起来绑架的事, 刺激着大外孙, 侧目看去，竟然满面笑容荡漾。
这是刺激过了？
“舟舟, 你没事吧？”
“我？”顾何舟的眼闪着光, 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我的问题就是太高兴了。”
想立马跑到童木身边, 想陪他做一切事。
顾哥说干就干, 拿起手机问，“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童木刚做完一套试卷, 为下周的期中考试做准备，顺手回复：“学习，考个好大学。”
脑门发热, 想买车买房买钻戒的顾哥一阵沉默，好朴实无华的心愿。
他放下手机, 渐渐冷静下来, 起身往回走。
老爷子见人没事, 看起电视剧, 正看得上瘾，发现大外孙往楼上走，“舟舟干嘛去？”
“早睡早起。”顾何舟说, “为了高考养精蓄锐。”
顾老爷子：？？
我孙子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
顾何舟晚上跟童木约好补课时间，早早上了床，激动得翻来覆去，后来强迫自己冷静, 盯着墙上得挂表半宿。
童木刚换了住处，又是第一次独居，关灯后有些害怕，开灯又睡不着，反复折腾到半夜才稍微阖上眼。
天光大亮，童木微眯着眼，避开窗帘缝隙里泄出的日光，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外面响起一阵阵敲门声，老房子没安装门铃，老式的铁防盗门拍起来咣咣作响，仿佛大铁锤砸在耳边。
童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揉眼坐起身，起床气能炸平一个山头。
身边的手机亮个不停，他烦躁地接起来，对方是快递小哥，说是有快递需要签收。
“我买东西了吗？”童木的表情管理瞬间到位，硬生生把起床气憋回去，带上帽子口罩，穿上拖鞋开门。
“您好，这是送货上门得所有电器，请您签收。”快递小哥见童木茫然发呆，又道，“您放心，这些都由专业人员安装。”
童木纳闷地避开身体，让后面的小哥搬进来货，一连串现代化大小家电集满客厅，等工作人员全部安装完毕，吧多余的快递箱垃圾清理干净，这栋小二居的档次顿时不一样。
一早上的工夫，居然完成一次软装修。
“对了，还有这个。”快递小哥翻出来最小的一个盒子，“这也是您买的。”
“我买的？”童木问，“什么时候的事？”
“要不看一下手机里的购买记录？”快递小哥看童木真的纳闷，打趣道，“钱都已经付好了，总不会是田螺姑娘送的。”
童木打开手机，浏览一圈，“我没有任何购买记录。”
快递小哥：？？
难道真的有田螺姑娘？
童木愣怔半响，恍悟地“啊”了一声，摇头笑道，“是朋友买给我的，昨天他帮我搬家，抱怨半天这里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
快递小哥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朋友，一言不合就送全套家电？
童木趁着早起，去物业交了水电等费用，回来看到桌子上的小纸盒，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他用小刀打开，拿出来一个小夜灯。
他站起身，拉上窗帘，把夜灯插在床头柜旁边，一股鹅黄的灯缓缓流淌，像是太阳般，温暖着难以安眠的人。
童木看了一会儿，索性趴在床边，看着小夜灯出神，瞌睡渐渐涌上，竟然又睡着了。
不多久，一阵开门声后，顾何舟用指头转着钥匙进来，昨天换锁，他特意暗示童木给自己一把备份钥匙，拿到手后，他居然有一种半个主人的感觉。
一人出房子，另一半买家电。顾哥都打听好了，现在很多小年轻结婚都喜欢这么搭配。
他找了一圈，见屋里没人，径直走向卧室，里面有些黑，但床头却带着莹莹暖光。
顾何舟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着童木睡着的侧颜，忍不住用手指揉搓两下，“童童？”
他轻轻地拍了拍小孩，“地上凉，到床上睡。”
“你来了？”童木小口打了个哈欠，顺着顾何舟的力道爬起来，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虚空，清醒一点后，笑起来，“这个小夜灯好可爱。”
“还有其他的，都要谢谢你。”
“没事儿。”顾何舟就喜欢童木不跟自己客气，见人说谢谢还不乐意。
童木之前想给顾何舟买辆车，托人去买了，暂时还没有送回国。对方又什么都不缺，他只能用真诚回复：“你总是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不然我今天中午下厨，给你做饭吃，然后再帮你辅导功课。”
顾哥当然想吃心上人做的热乎饭菜，可人还没追到手，不能因食物中道蹦阻。做菜虽好，可是要命。顾哥勉强地笑道，“我还不饿，学习要紧。”
童木觉得顾何舟这段时间可谓突飞猛进，不仅有了学习的意识，连思想觉悟都拔高很多。
“一会儿连个外卖好了。”童木说，“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洗漱一下就过来。”
“嗯，不着急。”顾何舟说，“我买了早饭过来。”
吃过早饭，两人去了童外公以前的书房。童木抽出一套试卷，“你对以前的知识点不太熟悉，下周的期末考试可能不占优势，我给你另出了一套，先做一下摸摸底。”
顾何舟没有异议，他对学习的态度很简单，喜欢就学，不喜欢就学别的，反正在他看来，学什么的难度都差不多。
可这里面添加童木的成分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未来的男朋友让我做套题而已，我要是不好好做，那不是太不像话了吗？
顾何舟提笔就做。
“我给你计时。”童木说，“里面的题都是这段时间学过的知识点以及变体，应该都在范围以内。”
“行，你给我的，我都做。”顾何舟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一做题就很快乐，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满足感。”
童木：……
这不是你闭着眼考试的时候了。
童木趁着顾何舟做题的时间，复习了一篇文言文，把不懂的地方圈起来，他算着时间差不多，转头见顾何舟做完最后一道题，把课本推过去，抽回试卷。
顾何舟做了半天的题，大脑有些累，看着推过来的语文课本，笑道，“咱们搭配，干活不累。”
“嗯。”童木找出红笔阅卷，没留意顾何舟的小动作，应了一声，看数学题缓解刚才背书的压力。
顾何舟的实力跟他预估的差不多，虽然仍有部分知识点没学，但只要学过的内容，他几乎不会犯错。
“离高考还有半年的时间，如果按这个速度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童木问，“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你呢？”
“我去外公当年教书的学校。”童木说，“虽然不能继承他的衣钵，去他曾经工作的地方也很好。况且这所大学的心理学很厉害。”
“想学心理？”顾何舟拖着腮，温柔地看着批款的少年。
窗前阳光正好，深秋柔和的光线，映得人格外柔软。
“好巧。”顾何舟抻了个懒腰，“我跟你的目标一样。”
“真的吗？”童木惊喜地说，“到时候我们分在一个校区，还能互相照顾。”
顾何舟眼神晦涩，莫测道，“那是当然。”
“这样的话，我们要快马加鞭趁热打铁！”童木一激动，用了好几个成语，跑到书架上搬来一堆复习资料，一股脑儿放在顾何舟面前。
“这些是我选出来最适合你当前用的资料，下面的笔记是我给你做好的。以前我还担心你用不上，太好了，果然没有白准备。”
顾何舟看着眼前一摞书，苦笑地点点头。
他拍下照片，传给翟凯凯。
“知道这是什么吗？”
翟凯凯暂停游戏，觉得自己不瞎，“这不是书吗？顾哥你开始学习了？”
“这不仅仅是书。”顾哥说，“这是童木给我亲手准备的。”
“甜蜜的负担。”
翟凯凯沉默地关上微信，犹豫要不要拉黑顾哥。
摩托兄弟说的对，上次顾哥的腿真是骚断的。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顾何舟撒完狗粮，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要是一下看完，可能不太现实，不如我们先设置一个小目标。”
“现在就有现成的小目标。”童木不受忽悠，“下周是期末考试，我跟班长还打了赌，谁输了就要喊爸爸。”
他偏过头，盯紧顾何舟，“你缺不缺儿子？”
顾何舟叹气：“行吧，丑点就丑点。”
＊
老房子里还没有装wifi，周末俩人一直补课，全然不知网上发生了什么。
文科班趁着放假，每天坚持去黑理科班的超话签到。
学委周末发了一条微博：“期中考试加油，童童一定要进前十啊啊啊文曲星保佑。”
不到五分钟，她又在评论里纠结：“但赢了对方的话，那个人真的喊童童爸爸怎么办？童童不能有这么丑的儿子，我不接受！”
常追微博的粉丝哈哈大笑：“输了就要叫爸爸，男孩子的快乐这么简单吗？”
“童童会不会有些吃力？他刚转到理科班不久，课程肯定跟不上。这次打赌能赢吗？”
“别的不说，羡慕能跟童木打赌的人，我也想当童木的爸爸。”
“姐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有课代表吗？”
“楼上你退学吧，超能的“今天理科班被打脸了吗”的超话你没看过吗？她一有时间就签到，比自己的超话还忙。”
不了解内情的粉丝去超话一看，笑到腹肌出现。
“哈哈哈这个超话我几乎每天一刷，简直比我当年高三还上心。各位三中的姐妹，出来成绩一定要po出来。我现在最惦记的就是童木的成绩！”
“谁能想到我半夜不睡，竟然在追一位高三生的期中考试成绩更新。”
不仅粉丝刷超话，翟凯凯吃了一嘴狗粮，去微博超话发泄，零星看见几个理科班的反击，顿时恶狗上身，把人喷得不认识汉字。
翟凯凯一张嘴，全是彩虹屁，把顾何舟跟童木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退出微博，翟凯凯的理智回笼，心虚道，“顾哥跟童木的实力究竟怎么样？”
“现在想想，我居然觉得理科班的黑子有几分道理。童木以前没怎么学过理科，这次就要考前十名，是不是太能想了？”
“要不……我给他们买几箱脑白金补补？”
*
周末童木与顾何舟在补课中度过，下周有期中考试，两个人没有复习得太晚，早早地睡下。
顾何舟走后，童木洗完澡，擦干头发关上灯，那盏小夜灯缓缓亮起，光线不浓，只微微点亮床头一点地方。童木躺在床上，觉得莫名的心安，一夜好眠。
老房子离着学校近，童木收拾好东西，给顾何舟发了条消息，让他别忘记考场位置，准备出门去学校。
他们俩人虽然平常有活动都在文科班，但考试还是跟着理科班走。他们又是插班生，没有上次的考试成绩，两个人都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童木先去教室拿些东西，顾何舟还没来，他正准备给人打电话，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打赌叫爸爸的方杰。
对方瞥他一眼，从鼻子里出了声气，冷声道，“别忘记赌约。”
童木淡淡地说：“你这么反复提醒我，是很想喊爸爸？”
方杰：呸！
娱乐圈的人真不会说话。
不等他反驳，门口响起一句嘲讽，“怎么跟爸爸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不孝顺。”
方杰气死了，这两个吊车尾哪里来的脸吹牛？
“别以为我怕你。”方杰说，“你在五班的时候，只能考二十多名。”
顾何舟听见这个排名，终于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轻咳一声，“不如这样，我也加入这个赌约？”
“你？”方杰说，“能在我们班考前二十名就不错了。”
顾何舟本来想跟童木一个等级，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地送台阶，笑道，“这样吧，我跟童童不欺负人，我考到前二十，他考到前十，算我们赢，但凡有一个输了，都算你赢，怎么样？”
这横竖都是不赔本的买卖，更何况顾何舟亲口提高难度等级。
这样的人迟早会被自己蠢死。
方杰怕顾何舟反悔，立马点头同意，还拉了同桌过来当见证人。
童木拿着笔袋，分给顾何舟几只中性笔，“你怎么也想跟着打赌？”
“听个爸爸玩呗。”顾何舟心想，提前适应适应。
他跟童木给别人当爹，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两人走远，同桌担忧地问：“你不怕赌输啊？万一输了怎么办？”
“没有这种万一。”方杰毫不担心，嗤笑一声，“就他们的脑子还想考一班的前十？还是做梦比较踏实。”
他多了个心眼，怕童木跟顾何舟反悔，把这事传到黑他们班的超话里，并把微博改名：“今天喊爸爸了吗？”
“你真是艺高人胆大。”同桌说，“不怕他们抄个第一？”
“不怕。”方杰胸有成竹，“我已经打听好了，这次他们在最差的考场考试，周围都是全校的倒数。他们就算想抄能抄谁的？”
“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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