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说完这话后,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微妙而异样。
“我先走了。”夏芊芊说这话时，语速快而短促, 在开口的同时, 抬脚往前走。
她的步伐比平时快了不少, 走到大概几米远的距离后，才放缓了不少。乌黑浓密的发尾随着主人的步伐甩动着。
就好像是担心他会跟上来一样。
宋思然站在原地, 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 垂下眼皮。
“哎, 芊芊！你英语书忘记带了！”夏母叫嚷着，匆忙打开房门。
“阿姨，她已经走了。”宋思然的视线移到夏母手中的英语书上，“我可以帮您转交给她。”
“会不会麻烦到你啊？”夏母面上露出踌躇之色。
宋思然摇了摇头，接过英语书。
“那就谢谢你了啊，思然。”夏母道, “她应该还没走多远, 我打个电话让她停下来等你。”
夏母打电话过来时, 夏芊芊已经走到了二楼。她停下脚步, 挂断电话，第一个动作便是取下书包，打开检查。
果然少了一本英语书。
她有些懊恼地咬了下嘴唇。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忘带了书本!
等待的过程中，时间变得漫长。虽然只过去了十几秒。
她将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朝着下面看去。
楼道安静而空旷，一个人的脚步声就显得愈发清晰了。由远及近。
突然间就没了声响。就像是脚步声的主人刻意放轻了步伐。
夏芊芊正有些疑惑——
“你的书。”
清冷的嗓音轻轻地响在耳彻, 犹如清风轻轻拂过竹林，淳淳溪流淌过。
夏芊芊立刻偏过头，发尾在空气中一扫而过。
近在咫尺。近得能够看到他侧脸上细细的绒毛。
他学着她的姿势，微勾着身子，朝下面看去。
“你在看……”
什么也没看到的宋思然一边问，一边侧过头去看她。
“什么”两个字湮没在喉咙里。
她的瞳仁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如同经过雨露的玫瑰花瓣娇艳诱人。
那一刻，他有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开。与此同时，站直了身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谢谢。”
夏芊芊从宋思然手里接过英语书。
就在她取下书包，往包里放书的时候，宋思然从她身边经过，先一步走下楼梯。
很快消失在拐弯处。
**
要出黑板报的缘故，夏芊芊等人在体育课请了假。
阮恬试着在黑板上用水粉上色，不同颜色之间的过渡有点生硬，效果不是很满意。她拿着抹布擦掉，重新试了起来。就这样过去了五分钟。
她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好几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其中一双还有程驭的。她本来是想通过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自己的。但是，现在——阮恬双眸一黯，下笔慢了起来。
她只是画过几次水粉画，技术根本不娴熟。是她高估了她自己。
“阮恬，要不你先在前面的黑板上练习？”苏妙妙建议。
“好的。”阮恬道。她必须要抓紧时间，不拖累了进度。
“我们先写主标题吧。芊芊，来——”
夏芊芊点了点头，一脚踩在椅子上。
“小心点。”夏芊芊的动作表情太过随意放松，程驭忍不住皱眉出声提醒。
“知道啦。”
“谢谢提醒。”
两道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阮恬刚好从另一张桌子上下来，落地时身形有些不稳，趔趄了一下。程驭的提醒就在身旁响起，她自然地以为程驭的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
所以，当听到自己的声音与夏芊芊的重叠在一起后，她第一眼看向夏芊芊，带着些许微妙。
站在桌子上的夏芊芊与阮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后，她淡定地扭过头，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起来。
“再往左边一点。”程驭没有察觉到女生之间的暗流涌动，出声道。
“这里？”夏芊芊扭过头，看向程驭，伸手往左边指了指，向他确认。
“再过去一点。”
……
走到讲台前，在黑板前画画的阮恬听着他们一来一往极其自然地对答，原本确定不疑的内心动摇起来。难道他那句话是对着夏芊芊说的？是她自己会错意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尴尬了。她之前还用那样的眼神去看夏芊芊……
阮恬越想下去，就觉得愈发尴尬，恨不得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她心神不宁，动作迟疑而缓慢起来。
“要是陆森学长在就好了。”在一旁的江淼，忍不住轻轻地感叹了一声。
本就对周围的动静十分敏感的阮恬听到这话，扭过头来看向大家：“我果然还是不行……”
她咬着下嘴唇，眼尾微微泛红，语气充满沮丧。她的视线自然地落到了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看到夏芊芊已经写好了主标题。
只是粗粗看了几眼，便觉惊艳。不像她……这么想着，阮恬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当初说好了只是试试，实在不行就改成粉笔。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苏妙妙绞尽脑汁，磕磕绊绊地安慰起来，“你比我们厉害多了，我们可是连入门的程度都达不到。”
“对呀，你已经很不错了。并不是谁都像陆森学长一样……”江淼安慰的话说到一半，想起自己居然好死不死地又提起陆森学长，便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尴尬地重复了几遍，“你真的很不错了，真的。”
“哦，对了。我们的美术作业都是勉强在及格边缘了，夏芊芊就更惨了，有一次险些不及格。”
“喂！江淼，你安慰人拿自己当例子就够了，就不要再提我啦。”夏芊芊正好从下来，听了江淼的话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冲着江淼笑骂道。
“哎，程驭，你也来说几句吧。”
“继续加油。”一向不会安慰人的程驭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硬生生地憋出了这么一句。
“……”
阮恬“噗嗤”笑出声，等她终于从沮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后，体育课结束了。
**
很快就到了下午的放学时间。夏芊芊等着林蓓蓓扫完地，一起去吃晚饭。
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得差不多了。
“芊芊，等我倒完垃圾回来，就可以去吃饭啦！”林蓓蓓道，“你再写一会儿作业。”
夏芊芊这才从作业堆中抬起头来，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垃圾池在高三教学楼那边，距离有点远，等林蓓蓓回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揉了揉太阳穴，走到讲台前，调色盘里还有阮恬没有用完的颜料。她拿起刷子，在调色盘里沾了沾。
一阵敲门声响起，她被惊得执着画笔的手微微一颤。
“学生会卫生部检查卫生！”一道干脆利落的声音响在门口。
夏芊芊偏过头去，看到一个套着黄色袖章的平头男生。
平头男生正好对上夏芊芊的脸，下一秒脸上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在夏芊芊的注视下，他整个神经都绷紧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教室。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换了一只脚。
夏芊芊只是在意会不会扣分，等他换了动作后才注意到，忍俊不禁。但又很快停止了笑，看着男生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经过讲台。
“同学，请问有没有扣分？”瞧着男生就要走出教室了，夏芊芊赶紧出声问道。
“没有。”男生回答后，飞快地走出教室，仿佛身后有野兽在追一样。
夏芊芊忍不住又想笑了。但是，目光触及到站在教室门口的陆森时，微微惊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会长，高一（7）班卫生检查完毕。”平头男生对上陆森，一张脸严肃起来。
“嗯。你先去检查接下来的教室。”陆森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本子递到他手中。
“好的。”
“学生会长还要负责检查班级卫生吗？”夏芊芊看着陆森走进教室好奇道。
“监督他们有没有落实工作。”陆森答道，目光落在她握着刷子的手上，“在画画？”
“没。”夏芊芊将刷子放了下来，“我一点也不会，就闲着无聊。”
“我看你挺感兴趣的样子。”陆森嘴唇微勾。
“想学吗？”陆森道，“我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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