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离开地下实验室后,一个火遁烧了那里,看着熊熊烈火将一切燃烧殆尽,才心事重重的返回族地。
此刻,扉间的衣物干干净净,富江化成一滩血水的事,就好像他的一场梦境,梦醒过后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扉间没有自欺欺人,他清楚地记得半小时前发生的事,也清楚的明白富江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再明显不过不是吗?
扉间已然察觉到身体的变化。
明媚的阳光下,暴露在外的皮肤以缓慢的速度变得细腻,脸上的三道疤痕颜色变淡,狭长的双眼向小时候靠拢,有点儿往猫眼发展的趋势。总体而言,这些变化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扉间不是当事人的话,恐怕也无法察觉。
利用忍足穿梭于树林之间,扉间不断闪过障碍物,计划着接下来该去哪里?
富江细胞放置不管的话,早晚会出大事,同化是一方面,影响神智又是另一方面,族中中招的忍者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他急需一个无人打扰的实验室进行实验,把富江细胞从体内分拆出去。可扉间近些年来建立的实验室都在千手一族内部,如果回去,族人该怎么办?如果不回去,他又该何去何从?
深感不便的扉间咬牙思索半天,才决定好日后的方向。随后在一个偏远小镇中,顶着众人惊艳痴迷的目光冲进面具店,买下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把它戴在脸上后才松了口气。
会有效果吗?摸着丑陋不堪的面具,扉间内心忐忑的想到。
事实证明,这个面具的确有效。
战国时代的民风淳朴,人们十分迷信神鬼之说。远远看到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走来,躲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看对方漂亮不漂亮,迷不迷人。
实验结果让扉间十分满意,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饥饿感蜂拥而至。察觉到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他来到最近的茶棚,想要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你这里有什么吃食?可以给我推荐一下吗?”地处偏僻的简陋茶棚四面通风,自然没有菜单之类的东西。
“客、客人,我、我们,这里有,有面。” 这一句话可谓是百转千回,让人不明所以。
扉间:“……不好意思,麻烦你再说一遍。”
老板:“有有有有有,面。”
最后一个字,老板是嚎出来的,瘦弱的身体哆哆嗦嗦。生怕一不小心得罪面前的男人,小命不保。
“那就一碗面吧!麻烦你了。”
大字不识一个的老板眼中满是恐惧,自然没有注意到扉间礼貌而客气的用词。听到这句话,犹如获得特赦令一般迅速离开。
这个面具,会不会太夸张了?
看到老板惊慌失措的表情,扉间摸着脸上的面具,犹豫着要不要换一个。
忍者是一个极其注重隐秘的存在,哪怕从人群中穿过,也不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如果一直戴着青面恶鬼的面具,扉间的生活必然会受到影响。
做一碗素面无需花费太长时间,面很快被端了上来,但这次来的人不是老板,而是一个幼小的女童。发黄的黑发,瘦弱的身体,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衣衫也仅仅只能蔽体。她有着与茶屋老板一样的眼眸,同样满脸惊惧地注视着扉间。
真不愧是父女!一路走来吓哭好几个幼童的扉间讪笑一声,低下头吃面。
战国时代的面条是用粟做成的,无油无盐,味道糟糕透顶,但相比起无饭可吃的人们,这种待遇足以惹人艳羡。扉间掀起面具准备吃饭,可面还没入口,一旁的女童就先一步发出喜悦的叫喊声。
扉间:“???”
“发生了什么事?”茶屋老板听到女儿的叫喊声后,紧张的跑过来查看。
“爸爸,爸爸。”脸颊绯红的女童拖着啪嗒啪嗒的草鞋,扑进父亲的怀抱,激动地对他说道:“我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大哥哥,我想嫁给他。”她指着扉间说道。
“噗——咳咳咳!!!”扉间险些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咳得震天响。
行吧!他知道了,这个面具还是戴着吧!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往这边靠近,扉间一个瞬身消失在原地。等到兴奋不已的女童拉着自己的父亲过来时,座位上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下没吃完的面和几枚铜板。
“漂亮哥哥……呜呜哇哇哇哇!”女童抱着父亲嚎啕大哭。
女童在漂亮哥哥抛弃她后哭得如何凄惨,扉间是听不到了。他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于当日夜晚回到千手族地。
“扉间大人,您回来了,这次任务做的怎么样?……啊!抱歉,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扉间大人的话,一定能够完美完成任务,毕竟扉间大人可靠又强大。”守夜的忍者在看到他后情绪高涨,好似一个话痨般喋喋不休,连恶鬼面具也没能阻止他的热情。
“谢谢,哪里,应该的。”因为是千手的忍者,扉间没有直接让他闭嘴,而是不咸不淡的同他说了两句,才找借口离开。就算是这样,这位忍者也是一本满足,就像打鸡血一样亢奋,把手臂挥成残影,目送扉间离开。
过五关斩六将,一连遇到数个族人后,扉间终于回到了房间。此时他已经疲惫不堪,铺好床铺后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
朝阳的光芒透过纸窗照在扉间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阳光下,他的面容好似阿波罗一般俊美,倒三角的身材比例趋近完美,肌肉紧实而不夸张,充满阳刚之气。
感受到身边之人的热烈目光,扉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被单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腰部,露出光滑的脊背,和两个性感的腰窝。
“唔!”柱间赶忙捏住自己的鼻子。
柱间热烈而不加掩饰的视线终于惊醒了扉间,他睁开酸涩不堪的眼睛时,对上的就是柱间直勾勾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还没清醒的扉间一把推开柱间的脸,打算起身,但在掀开被子前,他却突然察觉到不对,脸上的表情也绷不住了。被单紧贴在皮肤上的触感格外清晰,也让扉间迅速作出判断——他没穿衣服。
我的衣服呢!!?
扉间快速环顾四周一圈,发现他昨日的衣物的确消失不见。倒是那张恶鬼面具,被人摘下后规规矩矩的放在枕边。
“兄长,我的衣服呢?”扉间咬牙切齿的问道。
“衣服?啊,衣服被惠姨拿去洗了。”千手惠是在族长家做工的女忍者,负责处理一些杂事,例如洗衣做饭之类的工作。
但这不是扉间想要的答案,所以他直截了当的问道:“你给我换的?”
“是呀!你的衣服都臭了,还是赶紧换下来比较好。”柱间丝毫没有察觉到扉间的怒火,笑嘻嘻的说道:“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怎么样,没有影响你睡觉吧!”
扉间的回答是一记直钩拳。
兄弟二人你来我往,在只有十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内交手,狭小的空间限制住忍术的发挥,他们只能近身搏斗。往日的切磋中,扉间从未赢过柱间,现在的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被单可以遮羞,还得注意不能走光,又如何能赢?
转瞬间他便被柱间制伏,压在了身下。
“起来吧,兄长,我输了!”发丝凌乱的扉间仰躺在地,无奈的认输。
柱间沉默不语,久久凝视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错在一起。
“兄长!”扉间有点慌。
“放心吧!扉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柱间深吸一口气,露出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温和笑意,把扉间从地上拉起来。
爱是理智、是克制。
柱间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让扉间难过。
“我发现你最近有些奇怪,所以想给你检查下身体,结果却吓了我一跳。”柱间苦笑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细胞分裂速度如此恐怖,为什么不说?”
千手柱间是个爽朗大气,没什么心眼的男人,可是一旦面对扉间的事情,他就变得比谁都要敏锐。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弟弟。
面对柱间询问的目光,扉间选择回避,这让柱间难受极了,自暴自弃的蹲到角落里长蘑菇,“不想告诉我吗?是啊!我是个没用的兄长,扉间不告诉我也不奇怪。”
“不是的,兄长,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千手扉间和川上富江纠缠了六年,里面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
理清楚头绪,扉间把这个漫长的故事缓缓道来。
千手扉间遇到川上富江那一年,他12岁。
半大的少年,连男女之分还不在意,却在遇见她的那个夜晚觉醒出性别意识,对美丑有了清晰的认知。
“你这家伙是谁?”美丽的少女好似惑人的精怪,让扉间警惕不已,拿出苦无对准她。
“我?我的名字是川上富江。”少女笑靥如花,脸上毫无恐惧之色。
他们的孽缘由此展开。
川上富江是个危险的家伙,可能有古怪的血继限界。
作出初步判断时,千手扉间正苦恼的蹲在房顶上,看着那个名叫川上富江的女人,和任务委托人嬉笑打骂。
扉间此次的任务,是互送任务委托人和他的夫人回家,因为委托人走的是官路,又有武士随行,基本没他什么事。所以绝大多数时间,扉间就隐匿在暗处,以防万一。
遇见川上富江是个意外,毕竟谁也没想到去森林里解决下三急,还能遇到个美少女。可他明明已经甩掉她了,这个古怪的女人到底是怎么跟上来的?
直到现在,扉间一想到富江出现时的情况,还觉得荒唐不已。
自林中走出的少女,有着打动人心的美貌,一出现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让一向警惕的武士露出痴迷的表情。说也不说,问也不问的把她带进暂住的村落。
这也就罢了,毕竟她长得漂亮,受武士欢迎可以理解。但夫妻恩爱的任务委托人也在短时间内移情别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特别是他的夫人还一脸赞同。
扉间第一次围观大型修罗场,三观摇摇欲坠,一脸生无可恋的躲到树上,想要歇一歇被污染的眼睛。
惊醒他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以为有敌人的扉间快速冲进屋内时,看到的却是自相残杀的画面。武士们一边大喊着‘富江是我的’,一边对自己的亲人、朋友、兄弟痛下杀手。
忍者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任务委托人,做出这样的判断后,扉间赶忙冲进人群把任务委托人救出来,转交到他的妻子手上。可没等他继续阻止那群武士自相残杀,利刃入体的声音直接向他宣告任务失败。
那位夫人亲手杀死了她的丈夫,然后自刎而亡。
这次任务以极其惨烈的方式宣告终结,离开村落时,扉间仍是一脸如梦似幻的表情。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除他之外,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不对,还有一个!
扉间转身看向那位死而复生的少女。
此后,为了探查少女死而复生的秘密,扉间主动留在她的身边。因为对之前的血案印象深刻,扉间牢牢把控着自己的心,不愿把目光分给少女分毫。可少女的出身来历好似谜团,任扉间如何调查也无济于事。
“你来自哪里?”
“你的血继限界是什么?”
“死而复生的秘密又是什么?”
按照富江的要求把她拥入怀中,扉间克制着快要沸腾的情感轻声问道。神情中表露出的却是对事情超出控制范围的焦躁,以及对自己的不自信。
不自信?
是的。
川上富江其人,完美向世人诠释了何为美的化身。她的皮肤细嫩,发丝柔顺,一看就知道她的生活富裕。言语用词准确,谈吐落落大方,一听就知道她受过良好的教育。
若不是生活富裕,类似鹅肝,鱼子酱等闻所未闻的食物,又是从何得知?若不是受过良好的教育,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诗歌,又是从何而来?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没有家人,这个世界我孤身一人。”
“我喜欢你,扉间,这个世界里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少女答非所问,满嘴都是动人的情话!
与富江相处的时间越久,扉间就越是无法自控。终于有一日,他一改往日勤勉的模样,置族中的文件于不顾,不管是父亲的棍棒,还是兄长的哭脸都没打动他。每天待在富江身边,帮她解决麻烦,为她收拾烂摊子。
美好的日子就像是泡沫般五彩缤纷,然而不过一年,富江便厌弃了扉间并离他而去。
“你好烦。”
“我不想看见你。”
“喜欢?哈哈哈,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不过是看你有趣玩玩罢了。”
昔日动人的情话化作锋利的刀刃,把扉间插得千疮百孔,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富江囚禁起来。
泡沫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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