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国学大师1

    王家村。

    这个人口不多的小村子靠海生存,距离繁华的望城要走差不多十公里路,村里大多是老年人与中年妇女以及三两个孩童,土地资源稀少。

    村里的青壮年很多都因为贫穷而进城劳作,剩下的被官府征去修佛塔,村子里基本没有任何劳动力,村民只能基本保证不被饿死,在干瘦枝条的映衬下格外荒凉。

    在五年前,村里头来了几辆城里老爷的豪华马车,从马车上扔下了一个傻子,让村里头帮忙照看一下,每个月会给村里头一点钱作为补偿。

    一开始,大家都对傻子还不错,可是时间久了,也没人愿意再搭理这个痴傻的人,后来也发现城里的老爷并不关心傻子,渐渐的,村里人也不管这个傻子了。

    对于傻子饿了以后去地上找菜叶子都会被暴力驱逐,孩童们也有样学样,将看傻子笑话作为一个新的游戏。

    傻子每次被捉弄以后都乐呵呵的,村里大人也没在意,可是这次竟然直接威胁到了生命,还在家里喝酒的村长吓得最宝贝的酒杯掉了都没管,慌慌张张就跑去了傻子家里。

    说是家里,其实就是一个草棚,这个草棚以前是废弃的牛棚,简单的用木头支棱起的架子,顶上是破烂的茅草,但凡下雨刮风都要挤在湿漉漉的小角落里。

    “二牛!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身体干瘦,脸上的褶子一层层的,双眼如鹰,钩的人不敢直视。

    一旁的妇女抱着吓傻了的二牛哭道,“二牛怎么知道,分明是这个傻子自己脑子有问题磕了而已!可怜我家二牛把门牙都摔没了,又被打成这样,都破了相了可怎么办……”

    村长听的气都不打一处来,“他是傻子,你们也是傻子吗?你们不知道他不能死吗!死也不能这么死吗?!”

    身旁几个人都被吓住了,“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瞒着!”村长咬牙,“明天就是城里送银子过来,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件事,不管怎么样,这个傻子明天绝对不能出现在老爷面前!”

    村里的老幼现在可都靠傻子的补偿费生活,绝对不能断了财路。

    等到所有人离开,草棚里的人动了动手指,眼珠子轻微转了转,鼻子里是令人厌恶的草药的味道。

    冷风从破开的茅草棚灌了进来,许然睁开眼睛,眼前还映照着原主的一生。

    原主原来是城里盐商的独子,名为王元致。从小锦衣玉食娇宠长大,谁知道在一次走商中父母被劫匪错手杀死,目睹了这一切的原主被救回来以后还未平复父母离去的悲痛,万贯家财就被伯父一家强行霸占。

    为了杜绝原主反击,在一个深夜,原主被强行灌入药物后头部遭受重击,熬了三天,没死,只是从此痴傻,然后就被扔在了这个穷乡僻壤。

    系统给出的剧情则是原主堂妹王云和流落民间三皇子的故事,两人简直虐恋情深,而作为一个早就被抛弃死掉的傻子,王致远在两人的故事线中没有一丁点分量。

    许然问道,“要逆袭他的人生?”

    010回答,【是的。】

    “如果我的插手导致男女主恋情的不稳定呢?”

    【请宿主放心,这不会有任何影响,只管任务就好。】

    许然挑眉,随后微微偏头,看到自己身旁的一个白色影子,“你是王元致?”

    白色影子身形模糊,似乎对于许然能看到它非常吃惊,随后一脸悲戚的点头,“是。”

    “你有什么心愿吗?”

    原主还没走他就占了人家身体,许然还是要征求一下别人意见的,如果有什么愿望,他也好帮助达成,这是因果。

    王元致的脸是模糊的,依稀能辨认出他的模样还停留在少年时期的俊秀,“我以为爹娘会永远保护我,我以为伯父对我是真心实意,从前最想的就是保护爹娘的生意,现在想想真是天真的可笑。”

    痴傻了两年,纵然一朝清醒,王元致却再也难以找回曾经的意气风发,恨也恨,可是不论权势还是钱财,在生命面前终究是一场空,他看开了。

    “我以前只顾着玩闹,爹娘曾多次让我能去私塾学习,可惜我不听劝,现在大梦一场,突然领悟到爹娘的用意,可惜一切已经太晚,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具身子就交给你了。”

    “你没有想要我做的吗?”

    王元致低头沉思了一下,“我离家已过五载,当初离家时,爹娘还未下葬,身为人子未曾祭拜,实属不孝,希望你能帮我这个不孝子去爹娘牌位前告罪,告诉他们,元致……去不了了。”

    说完,他猛的跪在了许然身旁,用力的磕了三个头,“元致心愿如此。”

    许然看到王元致身上的白色影子已经开始丝丝缕缕的消散,叹了口气,“我一定会达成你这个愿望,你放心吧。”

    声音刚落,跪在地上的白色影子越发模糊不清,只能依靠动作判断他是喜悦的拱手,随后消失在半空。

    王元致命格不错,又是不符合命格的横死,想必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

    010震惊道,【原来宿主能看到人类的灵魂?】

    许然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背靠在潮湿的草堆上,痛的龇牙咧嘴,他上一刻还在教训那个叫二牛的孩子,谁知道用力过猛,牵动了头顶的伤口,这才一下子晕了过去。

    闻到草药味,应该是那群人帮他草草收拾了一下伤口。

    【宿主,需要010帮助将伤口修复吗?】

    “你还有这功能?那就修复吧。”许然揉了揉身上的淤青,眯起眼睛。

    系统修复的很快,一下子身上就暖洋洋的,身上的伤口痛楚全部都消失了,就连疤痕都没留下。

    第二日,一辆豪华马车悠然而至。

    村长谄媚的笑着等在村口,马车里下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打扮挺不错,身上穿着绸布缎子,背着手,问道,“那个傻子呢?”

    村长点头哈腰的回答,“上午还去寻了地里的菜叶子,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来人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我不管你们怎么对他,但是三十岁之前,他不能死,死了就要你们这个村的人全部给他陪葬!”

    “是是是,老爷教训的是。”

    中年男子摆摆手,示意仆人将这个月的月钱发给村长,村长接了月钱退了几步。

    马车一个震动,马蹄不安分的挪动,驾车的仆人手臂扬起,中年男子坐在马车里说道,“走吧。”

    “王叔!”

    一声清亮而熟悉的声音猛的传了过来,马车里的中年男子浑身一震,猛的睁开眼,“谁?!”

    声音由远及近,村长回头看去,却看到昨日还昏迷不醒的傻子此刻竟然清醒的站在他们面前。

    “傻子!你过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村长厉声喝道。

    “少爷?”

    被唤做王叔的中年男子掀开马车帘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乞丐模样的人,“你是少爷?”

    许然没理焦急的村长,点点头,“是我。”

    王叔是原主父亲曾经的心腹,是家里的管家,由于是看着原主长大,又亲如一家,所以原主一直叫他王叔。

    王管家在许然淡然的目光下心虚的别开目光,“你是少爷?!您清醒了?”

    “是啊,多亏了昨日的跌撞,今天起来便什么都想起来了,也不知怎么到了这里,还浑身这副模样。对了,王叔,家里现在可还好?”

    王管家暗中狠狠瞪了村长一眼,怎么清醒了不告诉他,否则现在也不会被王元致撞见!

    村长更是无辜,他今天根本就没见到过这傻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若是知道傻子清醒了,他也必定要让傻子再傻一次!

    面对许然诚挚的目光,王管家心里打鼓,看来现在对方根本不知道他伯父的事情,现在既然清醒了,放在这村里也不安生,不如带回去跟老爷好好商量一番。

    王管家脸色一变,瞬间老泪纵横,“少爷,您自从因为老爷夫人离去以后性情大变,有一日竟然趁仆人不注意跑出了府邸,我们找了您许久,今日终于是找到您了!”

    许然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蔑,脸上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那现在家里如何了?”

    王管家说着就将许然领上了马车,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自从您走失以后,家里不能一日无主,就由二老爷当家了。”

    “伯父?那也好,伯父懂得多,又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交给伯父我也放心。”

    “少爷,这么多年,您在外面受苦了,都怪我,当初不应该离开您身边的。”

    “王叔不必自责,元致也是悲痛心切这才失了智。”

    路上颠簸,王管家一路都在试探许然到底知道多少,想起来多少,都被许然糊弄了过去。

    他得到许然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信息以后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马车摇摇晃晃,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城中。

    城门上高高刻印着两个大字,盛城。

    城里人声鼎沸,小摊贩在卖力吆喝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王家世代都是盐商,浑厚的财力在这盛城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马车在豪气的王府前面停下,王管家搀扶着许然下马,许然感叹道,“这里一切都还没变啊。”

    “是啊。”王管家抹了抹眼泪。

    “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也敢站在王府前面?!”

    一道女声的厉喝接踵而至,府前出现了一名十七八岁的红衣少女,面容娇俏,唯独被眉宇间的狠毒破了相。

    王管家还未说话,又是一声男子的声音喝道,“云儿!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堂兄!”

    “哼!我才没有这个叫花子堂兄!”少女冷哼一声,转头就离开了府邸。

    “元致,云儿这孩子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真是……我等下就去教训她,你这刚回来,赶紧回去梳洗一下吧。”

    许然看着面前五十多岁的憨厚男人,这是他的好伯父,王之行。

    “伯父,不打紧的,我和堂妹多年未见,当初离家时她还小呢。”

    “是是是,你伯母这些年为了寻你落了毛病,昨日刚染了风寒,本来听说你回来了想要起身迎接,可是身子实在是起不来,唉……”

    王之行言辞极为诚恳,难怪在原主一家面前装了四十多年都没被识破,真是能忍。

    “这是你的卧房,伯父还经常差人打扫,就盼着你回来,终于老天开眼啊!”说到这里,王之行低头将眼中泪花擦了擦。

    五年没洗澡,许然梳洗的水都硬生生洗了三桶才干净,梳洗过后,穿上白衣,又是一介翩翩少年郎。

    铜镜中的人,面白如玉,身着白色锦缎长衫,一头青丝用白玉簪束起,高挺鼻梁,一双凤眸,黝黑深不可测,又如两汪寒潭,冰冷而深邃。

    许然盯着镜中人,竟然发现有他原来面目的两成相似。

    系统解释道是因为灵魂的原因。

    许然眨了眨眼,铜镜里的人瞬间从冷漠变成了温软。

    “这才是小少爷嘛。”他满意的点点头。

    【宿主,您就这么离开王家村了吗?】系统问道。

    许然勾起嘴角,“我放过他们,并不代表有人也会放过他们。”

    能对至亲下手的人,可不会放着这么大的把柄在别人手上。

    【可您当时离开的时候为什么……】

    “嘘,这是秘密。”

    王元致的归来,在王府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晚上,许然整了整衣衫,无视一路上惊呆的仆人,赴往为他准备的归来家宴。

    宴席上,坐着王之行和称病弱起不来身体的王夫人,还有那个刁蛮娇俏的王小姐。

    “你、是今天的那个叫花子?”王云突然看到这么俊逸的男子,羞涩之余言语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王之行脸色一变,“云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还不快给你堂兄赔礼道歉!”

    王云一向娇宠霸道惯了,在这望城,除了爹娘,她还没给谁服软,因此撅着嘴不肯说话。

    王之行暗暗给王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王夫人起身压下王云的身体,咳了两声,笑意盈盈的说,“致远在外受苦了,今日归来真是老天长眼,快别拘束,就当这是自己家。”

    “瞧伯母说的,这可不就是元致自己家吗?”许然笑眯眯的起身回道。

    王夫人的笑脸瞬间扭曲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一场家宴吃的几人心思各异。

    许然回到房间,在房内转了几圈,手指轻抚书架上的灰尘,“看来还是做的不到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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