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踏进鬼杀队的本部,喧闹声就已经毫不讲理的闯入继国光也和继国岩胜的耳朵中。
前脚刚踏进本部,就有蒙面的“隐”急急忙忙地来让他们俩去前院帮忙,说是“缘一大人快要和其他的队士们打起来了!”
打起来当然是不可能的,整个鬼杀队的队士们加起来恐怕都不够继国缘一单手解决,倒不如说是大部分的队士们情绪正激动,而继国缘一不知道该怎么平复众人的情绪,双方陷入尴尬的对峙比较合适。
“好了!好了!继国少年会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炎柱挡在继国缘一和几个看起来特别激愤的队士之间,试着充当调解人,但眼前激动的队士们显然听不进炎柱的话,脸红脖子粗的看起来随时有血管爆裂的危机。
“什么理由可以把鬼带回鬼杀队本部!难道身为柱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鬼那边派来的奸细……对、对了!只要日柱和月柱出手的任务,他们两个人肯定都是全须全尾地回来,这怎么可能,他们一定是和鬼串通好了做戏!一定是这样的!”
人群中甚至开始出现这种毫无根据,纯粹忆想出来的恶毒指控。放在其他时候,这样的话说出来只会引人哈哈大笑,要是碰上特别尊敬日柱、月柱的队士,只怕说话的人还会被拖到小巷里打一顿,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窃窃私语的人只有越来越多。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其他的柱可以像日柱大人一样,不管是面对怎么样的鬼都毫发无伤?”
“不是这样的,这位夫人她手中有重要的情报……”继国缘一试着开口解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群里反对的声音盖过。
“鬼说的话能信,猪都能上天!”
“日柱大人,您千万不要被她的美人计迷惑了!”
“是啊,日柱大人,您怕不是被她的血鬼术给欺骗了!”
继国缘一有些苦恼地扭过头去,背后的小屋里藏着珠世。
当他跑进鬼杀队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即使有羽织遮挡,穿透了布料的阳光依旧灼伤了珠世,当时在场的队士们亲眼看着继国缘一将正在日光下燃烧的女鬼推进屋子里,关上门不让太阳继续侵蚀女鬼的身体。
这种袒护鬼的举动,发生在鬼杀队这种对鬼的仇恨最为浓厚的场所,还是由“柱”这种令人仰望的阶级所作出,无异是挑动了队士们最敏感的神经。
随着一两个人的起头,越来越多人加入指控珠世迷惑了继国缘一的行列。对鬼杀队的众人来说,一边是吃人的恶鬼,另一边是高高在上的柱,除开那些素日里对继国兄弟们怀抱怨气的队士,其他人若是要发泄怒气,珠世毫无疑问是最佳的选择。
和偏执的群众讲道理是没有可能的。继国缘一试了几次,自己的声音都被淹没在其他人的怒吼中,听着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在继国缘一通透的视野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位浑身笼罩着哀愁的女鬼正低垂着头,沉默地忍受着门外对她的谩骂,完全没有半点施展血鬼术迷惑众人感官让自己脱困的意图。
“继国少年,我看你还是先进屋子里去,这里让我来处理好了。”满头大汗的炎柱推了推在原地傻站着的继国缘一,同时伸长了脖子期待老天爷大发慈悲给自己送个救星来。
是以,当继国光也进入前院时,炎柱简直想要冲上去抱着他亲一口,来的真是太即时了!
“喔呀,这么热闹?”继国光也举起日轮刀,虽然是尚未出鞘的状态,但在呼吸法加持下的随意一挥,仍旧把地上的碎砂石甩出了后世小型子弹的威力,如同石子雨一般打在那些叫嚣的忘我的队士身上,一下子就把他们的怒骂改成了嗷嗷哀嚎。
顶着那些人燃烧着熊熊怒意的目光,继国光也好整以暇地将日轮刀别回腰间,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了,这副气咻咻的表情?亏得缘一跑回来跟你们说鬼舞辻无惨已经被除掉了的消息,你们就是这样庆祝的?”
“什么?鬼……鬼舞辻无惨?”那些方才还义愤填膺的队士们全都愣住了,傻乎乎地跟金鱼一样瞪眼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不知道?缘一也真是的,他居然没有好好和你们解释吗?”继国光也故作吃惊地模样让一部分的人略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他们多半是在一知半解的状况下被挑起情绪后,只知道日柱把鬼带回来,严重违反队规,就随着一起叫骂,谁还管日柱有没有解释、又解释了些什么。
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群下级队士,继国光也突然明白上辈子为什么在他变成鬼之后,每一次和鬼杀队交锋都没有看到继国缘一的身影,那时候他以为是继国缘一二十五岁大限届至,现在看来……健健康康地活到八十五岁的继国缘一从鬼杀队消失,和这些质疑不无关系。哪怕这些意见不是来自上级队士,甚至不是柱,但一个组织里要是充满了猜忌、质疑和针锋相对,是绝对走不长的。
“你……你们是一家的!当然会帮日柱大人……不对,他包庇鬼!继国缘一不配当鬼杀队的柱!你也一样,我就没有看你实际执行过多少任务,老是待在本部晃来晃去,其实你也是鬼的内应吧!应该要立刻把他们抓起来严加审问才是!”
人要是打定主意想要抹黑别人,多么支离破碎的逻辑都可以被扯在一起,讲出一套有起承转合的故事。
继国光也此刻简直不知道该评价“队士间不可内斗”的规则是几代之前的主公真知灼见,还是纯粹因为某一代主公终于受不了天天当调停人,所以立下了这个规则。总而言之,他现在非常想要把那几个躲在人群里大放厥词的家伙也砍成一千五百块。
“嗨呀!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怎么这么慢,躲在这里穷蘑菇什么呢!”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让群聚再一起的队士们忍不住转向声音的来源,并在看到来人之后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拄着拐杖,头发斑白的仓田队士黑着脸,隔着人群挥舞拐杖对继国光也一顿臭骂:“好小子,不是说了让你们一回来就直接向主公报告,你们到好,带着重要的情报来源躲到这里来,是有多想要听到其他人给你们鼓掌喝采啊!嗯!”
“仓田先生!不是的,请您息怒……”炎柱连忙开口打算帮忙解释,却被仓田大叔狠狠地一瞪眼下闭上了嘴。
仓田先生在鬼杀队算是一个相当特别的存在,虽然不是柱,但因为身为发掘了继国兄弟们的人,目前担任着新入队队士们的呼吸法指导,是所有鬼杀队队士多年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虽然主公大人计划着在呼吸法的体系成熟后,让使用不同呼吸体系的柱在退役后担任培育者的工作,但毕竟还在规划中,目前仓田先生在这些下级队士之间还是宛如鬼神一般的存在。
制止了炎柱帮忙说话的举动,仓田继续骂骂咧咧的数落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主公大人特地交代了贵客为了鬼杀队的大业吃苦受累,万万不可让其受惊,你们到好,弄成这样等等让主公怎么对贵客交代……”
“仓田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这里没有贵客,只有被继国缘一带回来的女鬼啊!”
“呸呸呸!你老子娘给你生了张嘴,是让你讲人话的,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要不是有贵客相帮,你以为这些年来关于鬼的了解是怎么来的!无知!愚蠢!”
随着仓田的怒骂,一顶特别改装过,遮掩的密不透风的小轿子被隐的成员抬了过来,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不要让屋内的鬼照射到太阳所准备的,并在一众队士傻眼的注目中,小轿子被恭恭敬敬地抬进屋内,一阵窸窣后又被抬了出来,直往主公大人的屋子而去。
继国光也和继国缘一则徒步跟在轿子后头,一脸“我们错了”、“我们忏悔”的表情,身边则是看起来还在气头上的仓田,时不时扬起拐杖,好像要打人的模样。
炎柱凝视着轿子离开的方向,电光石火之间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几乎不可见的微微上扬,挥手驱散这一群还傻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队士们,同时暗自记下了那几个总是带头辱骂的人的长相。
——继国家的少年们虽然各自有各自的毛病,但绝对不是那种会背弃手足兄弟,和鬼同流合污的人,看来需要建议主公在队士之间进行一番排查,将那些人品有问题的人尽早剔除才是,在鬼王已经伏诛的现在,重新进行队士之间的调整也是正常的。
另一边,一走出喧闹的范围,仓田就收起了一路维持的凶恶面孔,气喘吁吁地抚着胸口抱怨道:“你们这几个不省心的臭小子,还想着都已经成为柱了,这些年总算是有点大人样,怎么又弄成这样,还要大叔拼着这一把老骨头来给你们救场,羞不羞!”
“给仓田先生添了麻烦,真是抱歉……”继国缘一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找个橱柜钻进去,然后抵死不出来的样子。
“这还不是因为我们信的过您嘛!”继国光也笑嘻嘻地,看起来完全没有方才面对队士们那样阴阳怪气的神色,并且对于仓田先生准备的轿子大加赞叹:“不过您的手脚真快呀,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就可以准备出这样稳妥的轿子,真不愧是仓田大叔。”
“哼,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主公大人一早就准备好的,我是只是个搬运的。”仓田的口气虽坏,但脸上的表情是长辈对晚辈的无可奈何和纵容:“该佩服的是你们那个大哥,看他气急败坏地冲到我的屋子里来,还以为是你这臭小子又哪根筋不对撅过去了呢,真是的,我怎么就摊上你们这三个祸害……”
仓田大叔跺了跺拐杖,一跛一跛地走向前,准备去和主公报告。
继国缘一和继国光也静静地凝视那个比记忆力更加苍老的背影,停下脚步,深深地弯下腰去。
“喂!还磨磨蹭蹭地,是也瘸了腿吗!”
“这就来!”
继国兄弟们小跑着追上仓田的脚步,珠世坐在不透光的轿子内将外头的动静全都听进耳里,忍不住抬起袖子逝去眼角的湿意。如果她的孩子们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长成这样正直、善良且互相友爱的模样呢?
只希望在她赎清了一身罪孽后,还可以在彼岸见到他们,摸摸他们的头,说一声:“让你们久等了,妈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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