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众人讶异的目光,顾昊元带着和煦的笑容围着轮椅上的唐姐夫斐元徽转了几圈,一手摸着下巴,一边点头,“你不配!”
斐元徽低下头,灯光打在头顶的发旋上,晕出一圈光印,反倒模糊了脸上的表情,他的手张开,握紧,张开,握紧,如此反复了好多次,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见状,顾昊元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了很多,他志得意满的走到唐玲的床边,伸手点了点唐玲的鼻尖,亲昵而温柔,“若是玲玲知道害死自己疼在心里的弟弟的人就是自己的枕边人,她该多么伤心?”
顾昊元自顾自的说的开心,但是他这句话的威力在唐家人看来不亚于原、子、弹,他的意思是,唐沐是被斐元徽害死的?该不会是听错了吧?还是顾昊元又在耍什么花样,好达到自己的目的?唐爸爸唐妈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惶恐,震惊,还有怀疑。
本来对于斐元徽这个女婿,唐家父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之前的意外使得他不能像是正常人一样的行走,但是,这么些年下来,他和唐玲的感情却是让老两口最满意的。即使这样过下去,两个孩子的日子会苦一些,但是小夫妻都不是那种意志消沉的人,也都有才能,拼搏一下,总会越过越好,而且,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时刻陪伴关心着,那些受过的苦也都不算什么。
然而现在,顾昊元这一句话瞬间把老两口在脑海中构筑出来的未来场景撕碎,露出后面掩盖的龌龊的不堪。虽然因为这样一个神经病怀疑自己的亲人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唐沐的死亡一直是所有唐家人不敢触及的伤疤,现在因为这句话,他们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怀疑的种子却已经种下,只待时机成熟,就会破土而出。
顾昊元站在病床前,近乎猖狂的大笑起来,“你说,要是玲玲知道了,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斐元徽,她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的。”
“那么你呢?”安祁突然上前一步,脸上的表情无比冷肃,平日里对着寝室几人带笑的眼神此刻也显得陌生,“你这样又算什么?大哥,你还记不记得这个称呼?”安祁微微扬起脸,刺目的灯光让人的眼睛酸涩的近乎疼痛,使劲的眨一眨,有微凉的感觉划过脸颊,“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你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你又对得起谁?”
安祁那一声大哥让顾昊元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是谁在喊着这样熟悉的称呼?今天晚上一直处于兴奋中的大脑终于有些冷静下来,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是谁在喊大哥?记忆中那几章略显青涩的面孔在此刻是如此的清晰,大哥,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是谁,又是谁在这样说?
顾昊元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安祁,想要扯出一个笑容但是比哭都还让人悲伤,“小四,”他清清嗓子,“我们都回不去了!”
“那个,昊元啊!”眼见安祁他们好像是开始回忆过去,唐妈妈有些呆不住,她直接上前打断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两人,“之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昊元移开看着安祁的目光,眼中的温和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迅速的褪去,他呵呵的笑了几声,让人的头皮都有些发麻,随后,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斐元徽的轮椅,冲着墙壁飞快的冲了过去。
轮椅的轮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吱——的响声。轮椅那么沉,速度又那么快,就这样直直的冲着墙壁过去,不带任何的迟疑。
“住手!”唐家父母焦急的嘶吼,却没有阻碍到顾昊元的脚步,倒是安祁和乔默猜到了顾昊元的打算,冷静的站在一边。
吱——!巨大的声响传来,斐元徽握紧扶手,抿着唇,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墙壁,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呵呵,竟然不行吗?”顾昊元一阵轻笑,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加有趣,既然这样你不怕,那么这样呢?
他抓着轮椅一个大转身,冲着病房门口冲去,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倒是让唐家爸爸妈妈有心阻拦却没有办法。说话间,轮椅已经呼啸着被推出病房,在漆黑的走廊上一路狂奔,发出隆隆的声音。
小护士因为某间病房的吵吵闹闹早就守在门口看热闹,此时就见一个人推着还坐着人的轮椅在空旷的走廊上飞奔而过,身后更是追着一群人。小护士楞了一下,急忙也追在身后,“你好,你好,医院走廊中请不要追逐。”
顾昊元没有被身后的声音影响,他只是推着轮椅,笔直的跑向走廊的尽头,那是楼梯的方向,“害怕吗?”奔跑放大了他喘息的声音,但是他话里的兴奋却根本遮掩不住,“斐元徽,你害怕吗?你当真以为我下不了手吗?”
风吹过没锁的大门,铁链相撞的越发频繁,叮叮当当的声音简直像是伴奏,门缝后黑漆漆的一片,谁都不知道推开那扇门会有怎样的结局。
斐元徽紧紧的抓住轮椅,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大门上晃动的铁链因为窗户外的光而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没有减速,一点都没有减速,身后还有那人呵呵的诡笑,不想啊,斐元徽在最后一刻伸直手,巨大的撞击,碰——一声巨响!好歹,门开了,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一直传到心底,但是,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就听见后面的人在乱七八糟的声响中轻声笑道:“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下一刻,轮椅骤然向前倾倒,带着巨大的加速度,原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微有放松的斐元徽不查之下,踉踉跄跄的脱离了轮椅,在身体本能的反应中,跌跌撞撞的向前几步,险险的抓住了楼梯平台的栏杆。旁边的楼梯,只有一步之遥,黑黢黢的,通向下方,宛若深渊。
死里逃生惊出了斐元徽一身的冷汗,从这里带着轮椅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好在门口这里有一道坎,顺利的卡住了轮椅,手心的湿滑黏腻简直让他抓不牢栏杆,但是,此时他的脑海中只能想到,抓紧,握紧,其余的,只是一片空白。
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住,然后,是谁艰涩的声音,“原来,你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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