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真的能够站起来。是谁,哭泣着,这样无力的质问。
斐元徽抬头,抓着那道栏杆,唐家父母的难以置信,顾昊元的得意,安祁和乔默的冷眼旁观,一一映入眼帘,因为惊吓而空白的大脑终于重归理智,但是,在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赌局中,他已经一败涂地。
“你能站起来?”唐妈妈闭着眼睛,颤抖的手指向斐元徽的方向,像是想要拨散那里的幻影,“你真的能够站起来?”眼泪划过岁月雕刻过的皮肤,信任终于坍塌,怀疑的种子破土而出,“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你能够站起来?”
为什么?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斐元徽心底苦笑,却又带着解脱般的轻松,“为什么不告诉你们?我……”
“因为他从三年前就有一个阴暗的心思,在他拿到属于自己的保险赔偿的时候!”顾昊元越众而出,手中的轮椅被他随手扔到一旁,“那时候,他就在筹划这样恶毒的计划。”他脸带得意的转过身,看着一众人,“如果,你们知道了这些,又怎么还会把玲玲交给他?这个害死了玲玲亲弟弟的人?”
唐家父母无言以对,“这是真的?”斐元徽维持着依靠栏杆的姿势没有说话,沉默的面对着这些指控,“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们家?”唐妈妈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上,她想要冲着斐元徽嘶吼,但是,被现实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哭诉着质问,“我们对你哪里不好,你要这样做?”
“你们,哪里都好,”抓紧栏杆的手失去了力道,斐元徽顺着栏杆滑坐在地上,他的头埋入膝间,声音闷闷的传出来,“是我……”鬼迷了心窍,他想要这样说,可是又怎么可能一迷就是三年呢?
唐家父母显然不想听他的辩解,“报警吧!沐沐不能就这么死了!”
报警?斐元徽一惊,又迅速的放松下来,这三年其实并不好过,每一天都要回想无数遍这个计划,在放弃与不放弃之间徘徊,但是最终,还是恶意战胜了善良,唐沐,就是这种邪念的牺牲品。
不过,在此之前,“谁又比谁善良呢?”斐元徽抬头,梳得整齐的头发散碎的落在额头上,面色苍白,强撑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顾昊元,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我是个杀人凶手,但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唐沐还是你好兄弟呢,看看你又做了什么?”他撑着栏杆慢慢站起来,“你又是个什么好玩意?两只乌鸦,谁都别嫌谁黑!”
“行了,别吵了!”安祁推开挡在前面的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呵!”斐元徽靠在栏杆上,抬眼望着空中,“三年前,我被车撞了一下,通过保险获得了大笔的赔偿,然后,那些数字总是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是因为当时沐沐劝了玲玲几句,说我如果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让他姐姐想清楚,当时我听见了他们姐弟说话,我……然后我就有了这个念头。黑市上一辆那样的黑色轿车要不了多少钱,事发的前一天,我用玲玲的手机打电话给唐沐,说我的腿好像有知觉了,让他陪我去查,免得让玲玲空欢喜,他答应了!”
“所以,你就……”
“是啊,第二天,我早早开车去了约定地点,看着他,最终还是撞了上去。”他低下头,自嘲一样的笑了笑,“我平时都很小心的把腿盖住,只是没有想到玲玲会出这样的事。一时着急才让你们看出了破绽。”
“那保险呢?”
“这是很普通的事情不是吗?只是在家里开玩笑一样的提了几句,这并不难办到。”
滴唔滴唔——!警笛声在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
“我想再去看看玲玲。最后一次!”斐元徽脸上没有惊慌,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坦然下来。
众人围着他,走回病房,刚一推开门,就是唐玲的质问,“真的是你做的?”
“玲玲,你醒了?”斐元徽一把撞开前边的人,冲到唐玲的病床前,“玲玲,你醒了,你清醒了?”
唐玲脸色苍白,病床上放着一个手机,显然她通过这个了解了全过程,“斐元徽,我竟然不知道,一切都是你!你这个……”唐玲指着蹲在自己病床前的人,颤抖着说不出话,只能不断的喘着粗气。
“玲玲!”紧随而来的唐家父母几步奔到病床前,狠狠的抱住自己的女儿,一遍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像是在确认她真的清醒过来,而不是一场太过美丽的梦境。
“妈,都是我识人不清,都是我的错啊!”唐玲捶着自己的头颅,即使大病初愈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她的动作足以表达一种自我的厌恶。
一时间,病房里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如果我们在仔细一些,如果我们在多一点关心,是不是一切都会有一个不同的结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好的一个家庭分崩离析。
“玲玲,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没有我这个拖累了,我,对不起!”斐元徽低声对着病床上的呢喃,即使知道自己最爱的妻子此时根本不可能给予自己任何的回应,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斐元徽站起身,环顾着病房里的人,入目所见,都是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带着愤怒,带着恨意,带着欢喜。
医院的窗户并不结实,而且现在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大敞着的窗外微风徐徐的吹进来。这里,是五楼。
懦弱的为自己做出了一个选择。斐元徽飞快的爬到的窗户上,如果真的心存死志,谁又能够阻拦呢?
“玲玲!”斐元徽大喊,原本注意力集中在病床上的人们才发现那人已经跨在窗台上,“你不会原谅我,反正都是一死!”
唐玲扭头不去看他,有人想要上前抓住他,斐元徽却苦笑一下,身子一倾,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元徽——!”唐玲强撑着下床,在众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跑到窗前,但是窗外,只有风声,呼呼刮过!
“不——!”刚刚苏醒的意识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唐玲软到在爸爸妈妈的怀里。
幸福的五口之家,转眼,只剩下眼前这三个。曾经那些名为欢乐的东西,终究还是随着阳光,破碎了一地。
警察冲进来,犯人却已经跳楼,只剩下一屋子还沉浸在忧伤中的人,回不过神。
除了斐元徽,顾昊元也是警方的抓捕对象,即使唐玲已经苏醒过来,伤害已经造成,就不能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看,安祁,现在你满意了吗?”顾昊元站在屋子中央,“现在你是否满意了?本来,我们可以都幸福的。”
“那不是幸福!”安祁看着唐家父母哭花的脸,看着唐玲昏迷时依旧簇紧的眉头,“那不是幸福。”
“呵呵。”顾昊元向着警方走去,“不是吗?”
皮鞋撞击地面,安祁的心跳也在加快,像是有什么将要发生但是自己却没有预料到,是什么,是什么?脚步声还在不紧不慢的移动,向着门口的方向,向着警察的方向,向着乔默的方向。
“默默!闪开,快闪开!”安祁猛然转身,疯了一样向着门口冲去,几步路的距离,却远的像是天堑。
他能够看到乔默先是疑惑,继而吃惊的眼神,自己的默默努力的偏了偏身体,却还是没能躲过突然刺向他的匕首,警方的反应也异常的迅速,枪声响起,顾昊元慢慢的倒下,回头向着安祁高兴的一笑,“我的幸福被你破坏了,你又怎么可以独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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