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闻骤一整晚都点着那支电筒,第二天醒来时,闻骤便发现电筒已经没电了。
再打开时只发出一丝惨淡的光线,便完全熄灭了,像是被吹灭的蜡烛。
他知道自己没有光了。
闻骤满是茫然地眨眨眼,但周围只是一片黑暗而已,他根本无法用眼睛获取任何信息。他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只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来,应该回来的吧?毕竟对方曾经许诺过。
也许他来了,自己就不会害怕了。
闻骤心底半是彷徨半是坚硬,觉得小东西应该是不回来了,毕竟屋檐那么高,而他还那么小。他探手在地上摸索,没有摸到意料中的羊驼包,反而触到了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小东西。
闻骤快速缩手,向后退了几步,却听到小东西奶声奶气的抱怨:“唔,哥哥你为什么趁我睡觉戳我脸?好痛!”
“闻,闻戈?”闻骤的语气一瞬间竟有些喜悦,但他很快就藏住了,转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爬屋檐被发现,所以父皇让我自己关禁闭,一个人被关着也太无聊了,我就说我要和哥哥关在一起。”小闻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蹭到闻骤身边,小小的身体如同一块棉花糖,让人不敢用力,即便是闻骤这样不喜欢外人靠近的Alpha,也无法将他推开,闻骤气自己怎么如此没有原则,便听小东西委屈巴巴道:“脸好疼,哥哥要给我揉揉吗?”
“揉,揉什么……”闻骤口是心非,说着不要却已经朝怀里的小东西伸出手,小东西的脸蛋嫩嫩滑滑,触感温热,称得上手感极佳。
闻戈睁大眼睛茫然看向身后的闻骤:“哥哥,你把我的脸揉疼了……”
闻骤面无表情地收手,语气生硬:“哦。”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一辈子不可能道歉的样子。
“哥哥,哥哥,你说我们会不会没出去就饿死了,”小孩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有余悸地攥紧闻骤的衣袖。
“只有两天时间,应该不会。”闻骤认真道。
“可是我害怕,”闻戈像是一只受惊的幼崽,直往闻骤怀里钻,试图用这样掩耳盗铃的方式来遮掩自己的恐惧。
闻骤并未推开他,反而伸手将人圈的更紧,“害怕为什么还来送东西,那时候就不怕吗?”
“怕……可是哥哥一个人在这里也会害怕啊。”小东西说得理所当然,继续道撒娇,“哥哥,给我讲个故事吧?”
闻骤还未抱过这么柔软又脆弱的小东西,浑身僵硬,强作镇定道:“什么故事?”
“哥哥会讲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不挑的。”他用小奶音宽容道。
被这样的小孩子期待,大概本身就是幸福的事情,闻骤犹豫片刻,删除了脑海里的蓝胡子等一系列暗.黑.童.话,最终道:“白雪公主,听吗?”
“听!”
“很久很久以前,王后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公主,她的皮肤是像雪一样的白色……”
“哥哥,白雪公主没有别的哥哥姐姐吗,国王只娶了王后一个人?没有其他妃子了吗。”闻戈睁大眼睛,琉璃色如同猫儿般圆溜溜的眼瞳里充满迷惘。
“如果出于爱,任何人都能做到只娶一个人,携手白头。但即便是在理论上一个Alpha只能终身标记一个Omega的今天,仍旧会有出于欲望的行为。”闻骤低声回答,其实这时他并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曾听父亲那样对母亲说过。
小东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认真道:“哥哥继续讲故事吧。”
闻骤讲着讲着,感觉到胳膊一沉,是闻戈趴在他胳膊上,小小的胸膛起伏着,应该是睡熟了,闻骤的声音也紧跟着戛然而止。
也正是这样,怀里的小东西倒是窸窸窣窣地睁开眼,:“我睡着了?”
“嗯,想睡就接着睡。”闻骤下意识学着以前见过的Omega模样,轻轻拍着小东西的后背。
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用。
闻戈在他怀里坐直了,动作时手指掠过闻骤垂到锁骨的银色长发,闻戈的眼睛瞬间亮了亮,窝在闻骤怀里小声撒娇:“哥哥,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就一下,我保证我会很轻很轻,肯定不会弄疼你。”闻戈小声哀求。
即便满是黑暗,闻骤也知道小东西的眼睛毕竟是湿漉漉的,他求人时向来如此,只看一眼那双眼睛,便让人无法拒绝。
“摸,摸吧。”闻骤有些别扭地别过头,伸手握住那只肉乎乎的小爪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发上。
“哇!哥哥的头发好滑,摸着好舒服啊。”小孩说的话向来做不得数,小孩说的就一会自然也是骗人的,闻骤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精力,竟然摸着自己的头发这么还不厌烦。
甚至……还留着哈喇子睡着了。
意识到对方捏着他的头发睡着时闻骤身体僵直,试图将头发从小孩手里抢救出来,可那小孩握得实在用力,闻骤又不敢太用力,努力了好久,还是无用。
闻骤在心底叹息一声,干脆抱着小孩面对面躺成一处。小孩子的呼吸声很轻缓,闻骤听着听着,竟也困了,于是就这样在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安然睡去。
梦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闻骤恍惚间翻身,头皮被扯得一疼,意识后知后觉回归,他意识到,小孩还攥着他的头发呢。
闻骤暗骂一声,还是没舍得把人叫醒:“……”
闻骤皱眉,郁闷地闭上眼,将那团软软的小东西圈在怀里。
一夜无梦。
闻骤停下脚步,怔怔看着走在前面的闻戈,对方如今已经长到175cm,婴儿肥早已完全消失,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纤瘦修长,像是某种青翠坚韧的植物,性格也是如此。他穿着干净挺拔的军装,即便在Alpha众多的浮游基地亦是焦点所在。
他忍不住想,那时候那样小的一团,仿佛用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现在已经长成能够支撑起他人的模样了。
就在这时,闻戈突然扭头,没好气道:“不是说要一起走,这么慢是打算走到明天吗?”
虽然现在的闻戈时常炸毛,但依旧那颗柔软的内心,始终未变。
闻戈见闻骤仍旧是沉浸在某件事情中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两圈,“喂?回神啦,想什么呢,让闻上将走神成这样?”
“你。”闻骤淡淡道,仿佛自己不过是说了什么很正常的回答。
闻戈表情一滞,甩了甩手,“不想说就不说,还拿我当挡箭牌,真不坦率,比小时候差远了,小时候摸我脸的时候多坦率,现在问个问题都要兜圈子。”
“嗯,”闻骤认领了不坦率,冷脸往前走。
闻戈:“……”
甚至不打算反驳一下吗?
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呢。
“不知道是谁小时候非要摸我的头发,不给摸就哭。”闻骤嘴角挑了挑,想起那时的情景,仍然有种甜蜜的东西在心底里发酵,变得越发浓稠。
“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摸你的头发,我才不会!”闻戈说着目光下意识落到对方有些绸缎一般的光泽。几乎要垂到腰间的银色长发,手指忍不住贴在一起捻了捻。
看,看起来还挺好摸的。
闻戈这样想着。
闻骤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禁觉得好笑,却也没再多言。
毕竟他,要做一个端庄的兄长。
“对了,礼物的事对不起,没想到今天是你的生日,更没想到你居然会当着大家的面拆我的礼物。”闻戈觉得自己是时候趁着画面还不算尴尬的时候道歉,以免闻骤回房间把自己写在记仇的小本本上。
“你说它?”闻骤提起那只包装袋,拿出里面不堪入目的玩偶,伸手好看的手指在某处弹了一下,认真道,“如果觉得愧疚的话,你可以把它带回去。”
“行,”闻戈伸手想要接过玩偶,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走的路上哪个位置有垃圾桶。
“等等,你不会想把他扔在垃圾桶里吧。”闻骤深邃的眉眼微眯,顷刻就将闻戈心里的算盘看穿了。
闻戈尴尬道:“怎,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那就好,”闻骤认真道,“那你就把它放在你床头最显眼的位置,和它其他的系列产品放在一起。”
闻戈头顶冒出无数个问号:“????”
我能……拒绝吗?
“很为难?那我只好将他贴上制作者的名字,放到办公室去。”闻骤说地认真,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闻戈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起来,一把夺过闻骤手里的玩偶,笑得阴森,“您放心,我一定,把东西放好。”
“嗯,很好。”闻骤仿佛没有看到闻戈咬牙切齿的模样,只淡淡地答应一声。
“其实我很喜欢,”闻骤面不改色说骚话,“至少尺寸还是比较写实的。”
闻戈当场炸毛,满脸写着“给爷滚”:“谁要知道你的尺寸啊喂!呸,不对,人怎么可能那么大,欺负我年纪小吗!”
总之,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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