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国祚

    宁清阳按品大妆, 捧着镇国剑,一步一步走路象征着大齐权威的羲和殿。

    前世, 登临太后之位,她曾无数次来到这座大殿, 更是曾经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庶子,坐上了龙椅,可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心情沉重。

    她看见了在她生命中扮演着父亲角色, 十年如一日宠着她的皇帝,看见了满殿的朝臣, 有的眼熟,有的面生, 有的好奇的打量她,有的则露出成沉重的表情, 还有些许定着她的目光阴沉沉的, 例如成国公。

    宁清阳面不改色往前走, 仿佛庄严肃穆的大殿, 对她来说不过平常地方。

    她捧着镇国剑跪倒在地, 按例三跪九叩,行足的礼节。

    满殿朝臣沉默的看着她,企图从她身上看出她是何来的勇气状告成国公府,又把养育她四年的太后置于何地?

    当然,更多人关心的是她状告之辞是否为真?证据又在哪?

    倘若镇国将军真是被人害死,这将是大齐开国以来最大的丑闻。

    皇帝坐在上首, 冕毓之下的双眸含着旁人看不清看不懂的目光。

    他问道:“清阳,你可知,自己所言为何?”

    成国公府乃太后母族,一旦宁清阳状告之事为真,全府上下,悉数下狱,重则株连九族,问斩午门,轻则流放千里,男丁刺黥,女子为军妓,太后亦会因此蒙羞。

    “清阳此举已然经过深思熟虑,去睡除夕,清阳遇见一人,此人言父亲镇国将军为歹人所害,清阳惊之惧之,大病三日。”

    “时至元宵,父亲入梦,斥责女儿为何不为其报仇?清阳三思而过,遂请镇国剑,望陛下为父亲,为大齐忠臣讨回公道!”

    她不卑不亢,直直看着上首冕毓覆面的皇帝,眼中坚定,不偏不改。

    殿中一片静默,皇帝道:“说!”

    语毕,成国公惊呼一声,“陛下,真可如此草率,任她一个黄毛丫头胡乱攀咬?”

    “成国公慎言!清阳郡主乃陛下亲封正一品郡主,位比公主,藩属亲王,论尊贵,未必比国公爷差到哪儿去。”

    姬元飒手持玉笏,一声呵斥,惹得左右朝臣看他,便连陛下也多瞧了他两眼。

    姬元飒好似没有察觉周遭送到他身上的眼神,转头又对宁清阳说道:“郡主请。”

    此一番前后对比,让原本稍稍沉重的气氛,突兀带上了几分滑稽,气得面红耳赤的成国公,瞧瞧左边这个右瞧瞧右边那个,狠狠一甩袖,“本国公到要听听清阳郡主如何将这事赖到国公府头上?”

    “说之前,本郡主想问国公爷一个问题。”

    “你且问!”

    “成国公世子为何要杀害闻驸马?”

    此言一出,宁清阳感觉一到隐晦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她面色不变,直直看着成国公。

    成国公大怒,“郡主何出此言?闻驸马怎么死的与我成国公府何干?”

    宁清阳道:“昨日陛下已经成国公世子下了天牢,若此事曾与他无关,成国公是说陛下冤枉了成国公世子?”

    她咄咄逼人,仿佛完全不知道皇帝已派大理寺卿调查此事,成国公是子入天牢不过是因着他是最大嫌疑人。

    “郡主,如今要说的是将军是否为人所害?如何又与驸马扯上了关系?”一个朝臣从后头站了出来,皱着眉头质疑道。

    “大人且听我说。”

    “诸位大人和陛下都该知道,闻景然是父亲的得意门生,说句不客气,闻景然有今日全赖父亲。”

    殿中朝臣悉数点头,宁清阳又道:“可诸位大人又可知晓,置父亲于死地之人是谁?”

    能站在羲和殿的朝臣无一不是脑子灵活的能人,听她此前之语,再往前联想,一个惊人的答案呼之欲出。

    有人惊道:“难不成……”

    “是!是成国公收买了闻景然,让他杀害父亲!”

    女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成国公顿时眯起了眼睛,“郡主,你也说了,驸马是镇国将军一手带出,如何能被本国公收买!就算他闻景然是个目光短浅之人,那动机呢!”

    “本国公与镇国将军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害镇国将军?”成国公冷笑一声,转过头,再道:“郡主可别是被某些有心人挑唆,成了出头鸟,来对付本国公!”

    话落,成国公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姬元飒,恰恰能被皇帝看个清楚。

    宁清阳嘴角挑起小小的弧度,道:“国公爷……您还记得河清王吗?”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成国公如遭雷击。

    殿中其余大臣顿时交头接耳,资历浅些的,恐怕连河清王是谁都不知道。

    “国公爷,您放心,该说的事,清阳会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清楚,绝不让您蒙受半分冤屈。”

    “二十几年前,河清王因贪污受贿,谋杀朝廷命官,被废除亲王之位,收回封地,可又有谁知晓,当年河清王是被人栽赃嫁祸,为的便是掩盖贪污大案的真相。”

    “郡主,二十几年前您可还没出生,如今拿这事来说,怕是不太妥当吧。”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是成国公的女婿。

    “陛下,可否令诸位大人莫要打断清阳,此事说来话长,却不得不说,也请诸位大臣和陛下放心,清阳今日所说的一字一句,全都能拿出确凿的证据。”

    皇帝扫了一眼她平静的面孔,抬了抬手,“允!”

    宁清阳继续道:“清阳查了卷宗,知晓河清王贪污受贿一案,至今还有一批赃款下落不明,数目之巨,怕是比得上半个国库。”

    “可这么多年过去,曾经追查这笔赃款下落的大人要么意外身亡,要么重病而死,这笔账款最后也不了了之,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在提起过。”

    “可七年前,清阳随父亲回族地祭祖,意外就下了一个老婆婆,此人乃河清王府女卫,手中握有当年河清王临死前交给她的账册,与河清王私印。”

    “嗯,刚刚好像忘说了,当年查抄和亲王府之人正是成国公,而成国公当年言及,他带人赶到和河清王之时,河清王已畏罪自杀。”

    宁清阳慢慢说来,成国公在她身边将拳头捏的咯吱响。

    她缓缓将镇国剑放在地上,则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私印,和一本已经发黄瞧这破烂不堪的账册。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立刻走到她面前,将账册与丝印呈递给皇帝。

    “这是当年,那老婆或交给父亲的,父亲将它埋在了老婆婆埋骨之地。”

    “去岁,清阳和祖母回族地祭祖,想到幼时与父亲共叙天伦场景,意外将这账册与丝印挖了出来,岂料有一伙黑衣人早便守在那儿,就等着清阳将东西取出,便要了清阳性命。”

    “好在当日有烈王殿下同行,清阳这才保住了一命,这枚,则是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的玉佩。”

    宁清阳缓缓取出一块玉佩,殿中大臣们见到这玉佩顿时窃窃私语。

    小太监又连忙把玉佩呈递给皇帝。

    宁清阳继续道:“这玉佩是听雪楼杀手所有,很不巧,父亲生前把玩一块和这一模一样的玉佩,清阳年幼,尚且不识这玉佩,只觉得漂亮,遂向父亲索要,父亲才告诉清阳,那是成国公世子赠其之礼。”

    “国公爷,这听雪楼杀手的玉佩,怎么就成了世子送给父亲的礼物?难不成父亲生前,世子就曾命人暗杀父亲?”

    此一句质问,瞬间满庭哗然。

    宁清阳在成国公发怒之前,又道:“除此之外,清阳指证成国公府收买闻景然,亦有证据。”

    “诸位大人知晓闻景然是父亲得意门生,恐怕不知道父亲身边还有一人同样与父亲出生入死。”

    “此人在四年前咸城那场战役中上了死亡名单,可去岁除夕,清阳却亲眼见到了这个早已死去之人。”

    “他告诉清阳,当日闻景然带着一批武功奇高之人,在半路伏杀他,还将他所率领的队伍伪装成遭遇北魏伏击,尽数阵亡,他命大逃过了一劫,却没了过去的记忆。”

    “他想起当年之事,痛不欲生,马不停蹄赶来京城告诉清阳,父亲当日为人所害。”

    “他曾听闻景然亲口所说,暗中指使加害父亲之人是成国公!”

    “陛下!他人便在殿外!倘若陛下与这位大人有疑,尽可将其传召回话。”

    “当年之事,一桩桩一件件,清阳全都查了个清楚,成国公府二十年前贪污赈灾粮款,却嫁祸河清王,二十年后,成国公为掩盖单面所做亏心事,不顾大齐与北魏正在交战,屠戮主将。”

    “其心,其行,与奸细何异?清阳疑其妄图动摇大齐国祚!毁我大齐千秋基业!”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也是让我□□的一章……

    看完本章有的地方大家肯定有疑惑,先别急着疑我,下章解释,要是有觉得这几章弯弯绕绕看不太懂的,评论评论,我会一一解答

    剧透一丢丢

    清阳郡主全场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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