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那天不欢而散以后，沈姣就彻底从南郊的别墅搬出来了，暂住在闺蜜杨曦朵家。

    早上六点半起床，吃了个饭沈姣抱着笔记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工作。11点，杨曦朵终于起床，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早啊，祖国的小花朵。”

    杨曦朵一身卡通睡衣，素净的脸庞上还挂着迷迷糊糊的神情。“卧槽，你咋起得这么早。”

    “大小姐，这都十一点了。”沈姣嗤笑了一声，“我这都工作了一个上午了。”

    沈姣的生物钟和金熙一样，平常这个点她早起来给金熙准备早餐了。

    “你还没交接完工作啊。”阿姨去热早餐了，杨曦朵坐在餐桌旁，打了个呵欠。

    “我怕新来的实习生不能很快上手，干脆写个说明清单给她。”

    沈姣边说边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杨曦朵啧啧感叹。“你是负责呢还是担心别人照顾不来那个大魔王啊？”

    “我是不想看她挨骂。”沈姣轻哂。

    杨曦朵一下心领神会。

    沈姣19岁回国，她还留在加拿大读大学。

    那时候沈姣刚工作，国内也没有朋友，工作上挨了骂，晚上只敢偷偷开视频和杨曦朵哭。

    杨曦朵几次气得要杀回南城把沈姣接回去，但小姑娘不愿意。

    杨曦朵不禁有理由怀疑，沈姣会不会是有受虐倾向。现在工作得心应手了，反而要离婚了，白替金熙打工。

    阿姨把热牛奶端了上来，杨曦朵喝了一口热牛奶，微微眯起眼。

    “姣姣啊，辞职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沈姣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呢。我又没有大学文凭，不大好找工作吧。”

    “要不是那个狗男人，当初你在哈佛读完书，现在不知道该多吃香！我说你也真是太牛了，说考上就考上，说退学就退学……”杨曦朵一边吃着吐司一边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什么。

    沈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仅陷入了回忆。

    她大学才读了一年就退学回国，跟着金熙进了公司。

    那时候金熙本来想让她留在加拿大继续读书，她闹着要跟他回国。

    就是想留在他身边，不想和他分开。

    当了撒旦十一年的小尾巴，她不想承认，她曾经很依赖很依赖他。

    还记得办好退学手续的那天是个晴天，她和金熙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

    那一天阳光落在他身上，她跟在他身后幼稚地踩着他的影子。他腿长，走路比她快，她跟不上就在他身后小跑着。可是那天金熙走得很慢，他似乎早就发现了她的小把戏，但是一直以来从不说。

    金熙停下脚步，小姑娘一头撞上他的后背，痛得揉着鼻子。

    “好硬。”

    “多硬？”

    金熙斜睨了他一眼，笑容有点痞。

    小姑娘没听出来这句话的其他意味，兀自摸着鼻子，不满地抱怨：“很痛很痛的那种硬！”

    他低声笑哼。

    “昨晚，还痛吗？”

    沈姣微怔了几秒，脸颊渐渐泛红，这才感到今天下半身不得劲，腿软软的。

    昨天下午金熙没有课，他们在沙发上看电影，看什么她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到最后不知不觉就被他抱起来扔在了床上。

    “不理你了！”

    小姑娘脸皮薄，气得羞红了脸，一蹦一跳跑到前面去了。

    金熙很快走上来，大手一捞，将她的小手裹在口袋里。

    沈姣有些惊讶。

    认识六年了，他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和她并肩在马路上走着。

    “你不用怕。”

    他面色平常，语气也淡淡的。

    “我会一直养你。”

    沈姣眨眨眼，琥珀色的眸子专注地盯着他的侧脸。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频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依旧保持着那种高冷的形象。

    只是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

    “所以退学也没什么的。就这样一直跟着我吧，小尾巴。”

    沈姣愣愣地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

    “112、金总平时要开着灯才能睡着，如果在办公室看到他打盹，记得千万不要关灯……”

    其实她不是怕那个女孩被骂，她确实担心没人能照顾得好他。

    “姣姣？姣姣！”

    杨曦朵吃完早餐坐在她身边，手在她眼前摇了摇。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姣索性合上电脑。“就是有点累。”

    “我想到了个好主意！”

    杨曦朵嘻嘻笑着，两样放光地看着沈姣。

    看她这样子，沈姣可没觉得是什么好主意。

    “我要把你包装成大明星！”

    果不其然，沈姣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

    “对啊！来我们公司做我旗下的艺人吧！”

    杨曦朵是星艺娱乐公司老总的千金。星艺娱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旗下知名艺人无数。

    沈姣摇摇头。

    “做明星太张扬了。我不大喜欢抛头露面的场合。”

    “是金熙不喜欢吧！”

    杨曦朵一下把她膝头上的电脑拿到一边去，握住沈姣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

    “你不是说，你想找寻自己的人生吗？又为什么要拿金熙的那一套标准来约束自己？”

    沈姣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还记得吗？我们读书的时候，我去玩乐队，你经常来听我们乐队唱歌。有一次主唱肚子疼，我临时拉你来替补。当时你知道你有多火嘛！要不是因为金熙，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想追你啊！当时很多男生都保存了你那个唱歌的视频！”

    “还有还有，我加入话剧社的时候，你来看我演出，一眼被我们老师相中，好说歹说才说服你加入。公演的时候，会堂里挤满了冲你来的男生，那些白人都说你是东方美人！结果金熙知道后不高兴，你没多久就退社了，你知道我们老师有多惋惜嘛！”

    杨曦朵不说，沈姣都忘了。现在想起来，学生时代不多的社交经历都是陪闺蜜去参加的。因为金熙不喜欢她参加社交活动，所以她后来都没怎么去。主要也是她之前落下的功课太多，在学校跟不上同学们的进度，刚移民到加拿大连英文都说不好。记忆里她的学生时代就是在金熙的督促下，学习学习学习，然后……挨骂挨骂挨骂……

    不过自从第一次离家出走以后，金熙稍微收敛了一些脾气，大概是骂到她眼眶红了为止吧。

    “我觉得如果你想去发现自己，改变自己，你应该去尝试不同的，全新的生活！”杨曦朵挥舞着小拳头，语调昂扬又富有激情。“成为宇宙中心的发光体，成为银河中最闪亮的那颗星，让金熙那个狗男人看看，没了他，你也能活得好好的。不仅好好的，还有让好多人喜欢你！爱慕你！仰慕你！我的姣啊，你完全值得的啊！到时候，嘿嘿，那个狗男人还不得后悔死！让他后悔去吧！”

    沈姣拍拍手，“朵朵，我觉得，你很有做传销的天赋。”

    “拜托！你认真考虑一下！”

    两人正嬉闹着，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哥哥，沈昭。

    沈姣接起电话。

    “姣姣，今天陈叔送了几斤空运过来的三文鱼来，很新鲜，妈让你中午回家吃饭。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我自己来吧。”

    “我正好在外面，也有点事想和你说。你在哪儿？”

    听出他语气里的严肃，沈姣虽然心下纳闷，但也没有再推辞，报了地址。

    她刚挂掉电话，杨曦朵就凑上来，八卦地问。

    “谁啊？谁啊？”

    “我哥啊。”

    “哇对了，回国两年了，我还没见过你家人呢。你哥哥帅不帅？单身吗？”

    也怪不得她没见过，沈姣这几年工作繁忙，基本很少回家吃饭，也很少和家里走动。

    最近因为和金熙闹离婚，她不想看到他，这才回家的次数多了些。

    “要不一起去？带你见见我家人。”

    “好咧！”

    杨曦朵振奋起来，她跑进卧室去，边跑边囔着。

    “那我可要画个美美的妆！”

    沈姣在后面好笑地看着她蹦蹦跳跳进屋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羡慕像杨曦朵这样的女孩天生所自带的阳光开朗。

    是从小被温室保护得很好的花朵，不需要努力就赢在了起跑线上，却也能理直气壮地去享受她天生的特权。

    不像她，幼年的她辗转了几个家庭，好不容易遇到金熙找到了落脚点。

    刚开始金熙不想要她，她常常躲在被窝里哭。

    害怕被他抛弃而患得患失，从小就缺乏安全感。

    这个毛病一直到她成年了还没有改掉。

    小时候她害怕一个人睡，爬到金熙床上去。金熙喜欢一个人睡，三番五次拒绝她以后，发现她在被窝里哭，只好妥协了。不过等她睡着了以后，金熙再悄悄把她抱到自己床上去。

    他们同床以后，每次做完，沈姣喜欢窝在金熙的怀里抓着他的手睡觉。他要想把她抱走，她总能在他怀里惊醒，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哭着求他不要。后来她养成了习惯，睡得很浅很浅，必须牵着金熙的手才能睡着，因为害怕离开他。

    杨曦朵曾经和她说过，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就看他做完以后会不会抱着你睡觉。

    可她却连和他同床一起睡觉的机会，都是哭闹了好几回才换来的。

    沈姣想到这里，再不留恋。她把文档保存好，发送给了夏冉冉。

    关上电脑的那刻，她突然觉得很困很困。

    安全感应该是自己给自己的，而不是靠别人施舍的。

    “朵朵，我想，我可以加入你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