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一会会把资料发到你邮箱里。”
差不多到了员工的下班时间。
沈姣交代完工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金熙不在，估计又去金羡那了。
他最近经常和金羡在一起。
沈姣暗自揣度，之前也没看他们走得那么近啊，金熙还总是对他成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似的。
金家的男丁不大多，金熙是金振华唯一的儿子。堂弟金羡和沈姣同龄，之前也在加拿大读书，他们都是认识的。
从读书时代开始，金羡就是学校华人圈最受欢迎的男孩子之一，甚至还成为了当年学校有史以来第一届华人学生会主席。长得帅又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绅士风度，绝世暖男，和他约会过的女神不计其数。基本上华人圈能说得上姓名的美女都曾经是他的女朋友。他估计是志不在学习和工作，靠赞助进了哈佛后回国，在金氏集团里打酱油，羡少的名声在外，人生理念就是要享受生活。
对比起来，金熙就要显得冷酷无情多了。不谈恋爱，不交朋友，当众撕碎表白女孩的情书，对借着醉酒名义接近他的女孩冷嘲热讽。每天的生活不是工作就是学习……这些行为让他周围的人都开始默默远离他。
除了沈姣和金羡，金熙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莫非是因为现在公司稳定了，金熙也觉得要开始享受人生？
比如，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重新开始养成？
沈姣气呼呼地合上文档，“嘭”地一声重重丢在了一边。
金熙打开门，正好就看到女生发脾气的这一幕，吓了一跳。
吃醋了？
看来金羡说的果然没错。
他难掩脸上的好笑，缓缓踱过来，靠在沈姣的桌旁。
“怎么了？”
沈姣瞥了他一眼，收敛起眼里的愤怒，假装云淡风轻地道：“没什么，我要下班了。”
“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我可以分分钟把她辞退了。”
金熙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可爱的小脑袋，勾起了唇畔。
沈姣别过脸，冷冰冰地迸出两个字。
“不用。”
“你……”他挑起一边眉，落空的手掌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气得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沈姣抬起下巴瞪着他，捂着小脑袋。
“干嘛！”
沉住气，沉住气。
想到刚金羡分享的那几招，金熙缓缓吐出气，很快心平气和道：“晚上一起吃饭。”
他说完，卡了两秒，想到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
“好吗？”
沈姣白了他一眼，“我不。”
“有些交接工作的事情，要和你讨论一下。边吃饭边说？”
这个理由，让人无法拒绝。
沈姣怔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难道你要我饿着肚子和你讨论吗？”
金熙委屈巴巴地瞅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肚子上。
“你看，都饿出腹肌来了。”
呵呵，这个狗男人，又在□□？
她迅速把手抽出来，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走啦！去吃饭！”
金熙见小姑娘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对了，抓起她的爱马仕就往外走。
沈姣见状，也只好跟上去了，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头，又说不出来。
*
南城最顶级的米其林餐厅。
金氏集团投资的餐厅，所以金熙无需预定就可以直接进入最好的包厢。
这家店沈姣之前来过好几次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惊奇的。
金熙极其挑食，平时他的伙食都是她料理的，他很少去外面吃饭，要吃也是顶级大厨掌勺他才愿意吃。
沈姣有时候就奇怪了，她的厨艺虽然不错，但和外面专业的大厨比起来差得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金熙那么喜欢吃她做的饭。
一进包厢，她愣了一下。
只见包厢里洒满了玫瑰花瓣，还有各种粉色的气球。
怎么看怎么和金熙的形象格格不入。
沈姣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金熙，对方正洋洋得意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她的赞赏。
“喜欢吗？”
“你又在搞什么？”
金熙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特意让餐厅给你准备的。”
“所以我应该怎样？摆出一脸惊喜的模样吗？金熙你幼不幼稚，哄小女生吗？”
“你……”
是啊，所以到底要怎么去讨好从来好吃好喝供着长大的小姑娘，全世界女人最想拥有的他不都给她了吗？她还要他怎么样呢？
金熙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气愤地抓住她的肩膀。
“你一天天的到底是想怎么样啊！又是要离婚，又是要辞职，你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心里很烦！”
“看不见我了不就不烦了。”沈姣用力推开他，后退几步。“金熙，你到底知不知道离婚的概念？你以为我是在和你闹脾气吗？对不起，我不再是小孩了，不是你说怎么样我就应该怎么样做。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的附属品，更不是你的玩物。”
“谁说过你是我的附属品，我的玩物了？”怒意在他眼里似风暴般地肆虐。“要是有人在背后说你，我替你惩罚他不行吗？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大发脾气。”
“你的家人不都这么觉得吗？”
金熙愣了一下，眸色微凝，定定盯着她。
“不要在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沈姣的眼睛瞪得很大，因为怕眨眼泪水就会涌出来。“你知道我决定要去做的事情，不会改变。”
“你想过离开我以后，你的生活会是怎样子的吗？”他嗓音喑哑。
沈姣没想过。她也不愿意去想。
就算离开他以后的生活并不好受，那又怎样呢？人总是会慢慢学会接受和习惯的。
“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沈姣别过脸，呼吸有些错乱。
“所以现在做事情都不去考虑后果了吗？”他的眸色深得像海，低声嗤笑道。“离开我，你觉得你真的会幸福吗？”
金熙总是觉得，他身边的人都离不开他。
她需要他，金氏集团需要他，他就是他们的神，高高在上的神。
他甚至不懂得要如何去挽留。
“金熙，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下唇被自己咬得麻麻的。
良久，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因为麻烦。”
心像是突然被一双大手揪住又松开，一阵酸痛感自五脏六腑传来。
就在那个瞬间，沈姣释怀了。
呵是啊，她早该猜到是这个答案。
却依然不死心地还是想要问一句。
到最后一刻，她还在卑微地奢求，他是因为爱才想挽留。
哪怕这么多年了，她心里很清楚，金熙不爱她。
但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无数次地骗自己，无数次地心软，无数次地想走又不敢走，无数次地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你呢？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离婚？我们都没有分开的理由，不是吗？”
金熙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大费周章地改变习惯，去接受另一种生活方式。
多年自律的生活让他无论在工作和学习上都找到了一种最佳处理方式，并且几十年如一日地去贯彻这种方式。
商场上的冒险并不适用于生活，更不适用于两性关系上。
“我们无论各方面都很合拍不是吗？无论是生活，工作还是性。姣姣，我年纪大了，我不想再折腾了。”
他比她大三年，今年二十七了。虽然他的五官变得更加俊朗深邃，但是那股子过于冰冷疏离的气质却是在少年时代就有的。金熙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国外生活，远比同龄人要早熟得多，所以考虑的事情也比她多。
可是他说的越多，沈姣越是感到绝望。
她有想过金熙娶她只是因为合适，因为身体上可能不排斥她，因为看着她长大养成了他最喜欢的模样，连床上的姿势都是他最喜欢的。
他们无论从工作还是生活中都是最合适的，就连性|生活也合拍得不行。
只是这些事实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彻底瓦解了沈姣对他的所有眷恋。
细密的眼睫颤抖着，沈姣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水光，轻轻一眨，还是抖落了出来。
金熙怔了一下，蹙起眉头。
“怎么了？你在哭什么？”
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拂去眼角的泪水。
沈姣推开他的手，抬起手背擦去。
她用力把嘴唇抿紧，眼睫垂下，很快又包裹起一颗豆大的泪珠，
金熙最见不得她哭，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干脆凶巴巴地囔起来。
“委屈什么了？好了，别哭了。丑死了。”
“金熙。”
小姑娘压下心头失落的情绪，红着眼眶倔强地抬眸正视着他。
她用最最清冷的声音回应道。
“我不再需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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