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去占卜的时候，抽卡了吗？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指纹了吗？”
“抽了。”祝星夜十分配合，一边回忆一边竖起了中指，“我是这个姿势拿牌的。”
路希：“……你对谁竖中指呢。”
“咳。”祝星夜赶紧把手放了下来，很快他露出招牌的温柔笑脸，似乎是想要掩饰刚刚自己一瞬间的慌乱。
路希接着问：“占卜的结果怎么样？”
祝星夜避开了这个问题：“怎么了，难道占卜结果会对案情有什么影响吗？我总不会因为占卜结果不好，而杀了她吧。”
路希：“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杀人动机的一种。”
祝星夜无奈：“好吧，她说结果还算不错，我们对彼此还算有兴趣，只是……我们之间的短暂未来内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一切都需要有一方主动。”
“我想，大概就是要我好好争取的意思吧。”
路希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哦，那你出去了好好努力。”
她没难过，真的没有，也没有悄悄问人八卦。
祝星夜笑了一声：“在里面我也会好好努力的。”
路希掀了掀嘴角：“那你还真是分秒必争。”
祝星夜谦虚地低下头：“应该的。”
路希换了个话题：“你抽的是什么牌阵？”
祝星夜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路希想了想一般人大概也不会特地问这个，于是问：“你抽的是几张牌？”
这个祝星夜倒是还记得清：“四张，上面一张下面三张。”
路希挠了挠下巴，这又是个不利情报。
案发现场的牌虽然看起来有些倾斜，但桌子上依然能看出来，三张牌横摆的初始模样。再加上方悄语手里的那张星星，正好是四张。
四张的牌阵，问感情问题，大概率是恋人三角牌阵或者平安扇牌阵，这两种牌阵常用于占卜恋情和人际关系。
如果案发当时方悄语在给祝星夜做占卜的话，那可真是越发说得通了。
祝星夜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下一个问题，好奇地看着她问：“你在想什么？”
路希：“在想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到底是怎么能把自己弄得这么像个凶手的。”
祝星夜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路希稍微有点佩服：“你还记得自己抽到的是哪四张牌吗？”
祝星夜不说话了。
路希盯着他：“老实说，我虽然不觉得是你，但我还是更相信证据。你刚刚说出了占卜结果，我对塔罗占卜略懂一二，如果你现在说出的牌我解读出来跟你的结果能对得上，那么也能作为你无证的佐证之一。”
虽然要用这个说服荆警官可能得费点口舌。
祝星夜摇了摇头：“这个涉及到我的个人隐私，抱歉。”
路希皱着眉头：“行吧，我换个问法。”
“抽到死神了吗？”
“没有。”
“抽到星星了吗？”
“没有。”
“抽到恋人了吗？”
“……有。”
祝星夜无奈地笑了一声：“你是打算把每张牌都问一遍，来问出结果吗？”
路希耸了耸肩：“那算了，我不问了。”
祝星夜笑了笑：“你已经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了，是吗？”
路希眼睛转了一圈：“涉及我的个人隐私，我不告诉你。”
祝星夜：“……”
路希得意洋洋地往外走，没错，我就是报复心好强一女的。
路希特意在外面晃了半小时，没跟任何人说话，半小时后，没有感叹号亮起，路希松了口气。
根据“名侦探的品格”，祝星夜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抽到那张星星牌，案发时，方悄语不是在给他占卜。
但很奇怪，那副塔罗牌上为什么没有他的指纹。
路希跑去了技术部门找姜警官：“姜警官，塔罗牌上方悄语的指纹，只有星星牌上有吗？”
姜警官：“不是，整副塔罗牌上四处都散布着方悄语的指纹，有残缺的也有完整的，附和人的正常使用规律。怎么了？有新发现吗？”
路希叹了口气：“是出现了新难题。”
如果是凶手擦掉了塔罗牌上的指纹，那么方悄语的指纹也一定会被一起擦掉。
但如果没擦，祝星夜的指纹去哪了？
路希忧郁地坐了下来，沉思一会儿下定决心：“姜警官，能借我张牌吗？”
姜警官：“哪张牌？”
路希朝她挤挤眼：“感情牌。”
路希最后没借到牌，但是借到了牌的照片。她拎着照片，又晃进了张雅侦讯室。
路希觉得自己如果不是进了这个游戏，恐怕也不会有这种把警局当后花园逛的经历了。
她酝酿了下情绪，坐到了张雅对面，两人沉默相对，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张雅先沉不住气，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路老师，你是怎么进来的？”
路希笑了一声：“就这么进来的。”
现场又陷入沉默。
路希换了个姿势，手指交叉握拳顶在鼻子前面，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其实，我是一个警察。”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下意识用了粤语。
张雅呆了呆，有些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前戏铺的够长了，路希把牌的照片推过去：“看看这个吧。”
张雅瞥了一眼：“是悄语的牌。”
路希：“哦？她的牌有什么特点吗？”
张雅：“很贵，好像是定制的，她平时都不给别人碰，可宝贝了。”
路希挑了挑眉毛：“你是说，这副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张雅也不是很确定：“应该是吧……”
路希敲了敲桌面，突然给她透露了个情报：“对了，你察觉到了吗，他们把你当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张雅有些慌张：“什么，他们不是……不是去找昊轩了吗？”
路希用牌的照片折了个纸飞机：“案发现场根本没有他来过的证据吧？她们现在找他，也只是例行公事问一下情况而已。”
张雅：“他来过的！录像带里有，但是被我删了……”
路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说你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张雅低下了头。
路希撑着下巴看她：“我觉得凶手不是吴昊轩。”
“但也不是你。”
张雅猛地抬起头：“路老师，你相信我吗？”
路希笑了一声：“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到这里来？相比之下我更怀疑祝星夜，但我缺少一点证据，希望你能配合我。”
对不起了，祝星夜老师，虽然我真的一点都不怀疑你，但是为了套取情报，就要牺牲一下你的名誉了。
路希把那只纸飞机朝她飞过去：“这个，我觉得这是重要的死亡讯息，死者最后捏在手里的星星牌，明显暗示着祝星夜的意思。但奇怪的是……卡上没有祝星夜的指纹。”
张雅一开始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她突然想起来：“啊！这副牌因为悄语特别宝贝，所以每次占卜完她都会擦一遍！”
路希挑了挑眉毛：“全部擦一遍？”
张雅不是很确定：“至少别人抽到的卡肯定会擦一遍，她说这种通灵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让别人碰的。”
路希接着问：“方悄语和吴昊轩感情怎么样？”
张雅低下头：“怎么说呢……好的时候特别好，不好的时候也特别不好。不过昊轩对我们工作人员还不错，就算生气也不会迁怒别人，是个很温柔的人。”
路希撑着下巴，总觉得自己嗅到了少女怀春的味道。
张雅现在看着路希，就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他们当初在一起，只有我知道。他们都是然姐签的人，然姐想让他们炒CP，让方悄语带带昊轩，一开始是这样的，但是时间久了之后，他们就有点假戏真做的苗头了……”
路希静静听着，自从提起吴昊轩以后，张雅对方悄语的称呼从“悄语”变成了全名，反倒是叫吴昊轩比较亲热。
这是她下意识的叫法，看来确实不是她的错觉，她应该对吴昊轩有那么点意思。
张雅浑然不觉，继续说着：“昊轩最近接了部电视剧，正和剧里的CP营业呢，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方悄语最近很不痛快。”
“我偶然听见，她想要公开，昊轩不太愿意。他最近是上升期，而且他这种年轻男演员，都是女友粉，要是公开了……别说粉丝，然姐都能弄死他们俩。”
张雅说着哆嗦了一下，显然对她口中的然姐十分惧怕。
路希垂下眼，这样看来，吴昊轩也是有杀人动机的。
路希微妙地觉得有点奇怪，张雅这次十分坦率，似乎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但她明明对吴昊轩有点隐晦的爱意，却依然把他的杀人动机说了出来，甚至也没有多加美化。
路希撑着下巴蹲在警局门口：“少女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啊。”
她现在需要新的情报，把所有事情都印证起来。有人可能说谎的前提下，一个人的证言不足以相信，至少要两个人相互印证才行。
至于祝星夜……路希乐观地想，至少现在他不是头号嫌疑人了，嫌疑人的帽子还没摘掉，至少“头号”两个字给摘了。
——盼望着，盼望着，警车来了，吴昊轩的脚步近了。
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总算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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