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吴昊轩

    吴昊轩来时的状态有人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明显喝醉了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从大门口到侦讯室摇摇晃晃绕了一大圈，小关一个人都扶不住他。

    路希目光复杂：“我还在想你们怎么抓个人用了这么久。”

    荆固安为难地拧紧了眉头：“抓来了也没办法，还得等他酒醒以后才能问，现在问的恐怕不能当做有效证词。”

    路希倒不这么觉得：“喝醉了酒的人会说谎话，但这时候他的态度也最容易看出端倪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问问吧。”

    小关费尽力气把人弄进了侦讯室，靠在门边擦脑门上的汗：“以后谁再跟我说这种小鲜肉弱不禁风我跟谁急，我亲手摸过了，可敦实！”

    路希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小关摆摆手，得意洋洋地往外走：“嗨，没事，小意思。”

    荆固安叫住他：“往哪去？过来做笔录。”

    小关苦着脸：“我就想喝口水，荆哥。”

    荆固安瞪他一眼：“就你事多，把水带进去喝！”

    小关端着水杯进去，坐在他们俩身后做笔录。

    吴昊轩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让人看不清表情，甚至像是睡着了。

    路希也不确定他还认不认得自己，毕竟他们也就试镜的时候见了一面。她清了清嗓子，尝试打了个招呼：“你好？”

    吴昊轩猛地抬起头：“好你妈【哔——】，【哔——】，老子不想活了你们崩了我算了，【哔——】，方悄语你他【哔——】真是个狠人，说死就死，一诺千金啊你！”

    路希被震慑到了。

    荆固安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猛地一拍桌子：“干什么呢！给我坐回去！”

    吴昊轩仿佛被按了静音键，吓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路希盯着他的表情，他忽然小幅度地抽了抽鼻子，光打雷不下雨地干嚎起来：“哇啊——她怎么死了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气气她，我没想到……”

    荆固安拧紧了眉头，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追问：“你不是故意干什么的？”

    吴昊轩又不嚎了，他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盯着小关：“我想喝水。”

    小关看了看自己桌上的水杯：“……这我喝过的。”

    吴昊轩跟个复读机似的，满心满眼只有那杯水：“我要喝水。”

    荆固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跟路希抱怨：“我就说喝醉的人不好审吧？你看看这……哎，小关，把水递给他。”

    小关心情复杂地把水喂到吴昊轩嘴边。

    吴昊轩没张口，伸出手指进去沾了点水，分别点在自己的眼睛下边，开始了他的表演。

    “悄语，你是个很强势的女人。那么多人看你的外表，以为你是个温柔的女神，才不是的，但我什么样的你都喜欢。”

    晶莹剔透的纯净水顺着他俊美的脸庞流下来。

    路希的眉毛抖了抖，荆固安的忍耐似乎快到极限了，他猛地拍了下桌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吴昊轩就真的嚎啕大哭起来：“你凶什么凶，你凶什么凶！我女朋友死了！死了！我还没发火呢啊啊啊——”

    整个侦讯室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询问只好中断。

    荆固安和路希先出来，把小关扔在里面安抚嫌疑人情绪。

    路希：“看他哭成那样，应该不是他干的吧？”

    荆固安不这么认为：“嫌疑人的职业是演员，刚刚的表现也有可能是在演戏，我们不能因为他的表演减少对他的怀疑。”

    路希拍了拍他的肩膀：“荆警官，你如果跟我一样，见过他的表演，就一定不会觉得他是在演戏了。”

    荆固安的表情有点茫然，路希只好再说得明白一点：“他演戏要是有这个水平，也不至于我那个戏的男十八号都面不上了。”

    荆固安苦笑一声：“路老师，我倒也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只是警方办案，这些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我明白。”路希点点头，“警方破案和侦探破案方法是不一样的，但我们现在在合作中对吧？要听听我目前获得的情报吗？”

    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下获得的情报，除了带来吴昊轩，警方也搜查了张雅的家里。她家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复刻光碟，里面都是方悄语住处的监控录像。

    要把这些光碟看完工作量巨大，但就他们在现场打开的几份，里面都录下了方悄语和吴昊轩的身影。

    他们俩还算谨慎，从来没有一起回去过，都是分开。方悄语坐电梯上楼，而吴昊轩进一楼的0102，从密道走上去。

    路希目光复杂：“……那他爱得也挺隆重的，回回去都得徒步上下22楼，换我还不一定做得到。”

    荆固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的观察点如此清奇。

    “现场的光碟上都标了日期，我们找遍了，没有找到最重要的16、17号的录像。但不能排除她特意标错标签，把光碟藏起来的可能性，所以我们还得对里面的内容进行检查。”

    路希真心表示：“辛苦了。”

    荆固安笑了笑：“虽然都是些本办法，但这就是我们警察的办案方法。今天太晚了，路老师你先去休息吧，我让小关在附近给你定了旅馆。明天我们可能要开个讨论会，把目前手头的这些证据整理一下。”

    路希倒是没觉得有多累，但她没有拒绝。

    她也需要好好地捋一下思路。

    小关送她到旅馆门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经费有限，辛苦路老师了。”

    路希点点头，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祝星夜怎么样了？”

    小关：“他现在其实嫌疑并不大，但是也还不算完全洗清。按理说是可以让他保持联络先回去了，但是……他是个大明星，回去以后再找出来可又要费功夫了，我们在想办法拖着他，他本人倒是配合。”

    路希点了点头，有点犹豫地问他：“他……有人看着吗？”

    小关笑起来：“肯定有啊，我同事都在呢。”

    路希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你跟你同事，熟吗？”

    小关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我跟局里大部分人关系都不错……”

    “看得出来。”路希笑容和善，“小关同志一看就是讨人喜欢得不得了。”

    小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路老师你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有什么要帮忙尽管说！”

    路希露出了得逞的表情：“嗯嗯，我现在就有事需要你帮下忙。”

    小关的表情有些僵硬：“什么忙啊？”

    路希：“帮我给你看祝星夜的同事打个语音电话呗？”

    小关有点警觉：“然后呢？”

    路希：“然后让祝星夜接一下。”

    小关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好像在做艰难的心理斗争，最好还是拿出了手机：“哎，行吧，虽然不符合规定，但是……我也能理解。”

    路希看着他拨通了电话，几句话交涉后把手机递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理解了什么，但目的达到了就好。

    路希接过电话，看到小关自觉站远了一点，也不知道他到底脑补了些什么。

    祝星夜在电话那头出声：“怎么了路老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路希回过神，看了眼视频对话里他的模样。她居然在跟自己的墙头视频电话，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局面，路希真想截图留念。

    路希：“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都不着急。”

    祝星夜看起来有点困惑。

    路希：“今天应该要休息了，我去酒店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祝星夜神色温柔：“好。”

    路希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你别着急，我们已经逐步接近真相了，最多还有一两天，肯定把案子解决。我知道你肯定很忙，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希望你配合……”

    祝星夜乖乖地点头：“好，没关系，我会等你的。”

    路希愣了一下，她准备的一大套说辞还没用上，他怎么就答应了？

    祝星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路老师是特地打电话来安抚我的吗？”

    路希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她其实觉得祝星夜真的很给自己面子，但这话要是说出来，是不是也太自作多情了？

    祝星夜倒也没非要她回答，开玩笑似的说：“我会乖乖听话，在这里等着的，路老师要快点来接我啊。”

    路希摸了摸鼻子：“我加油，你今晚睡哪？”

    祝星夜看起来并不在乎：“警察先生会给我安排的，实在不行我就问他们借一间牢房。”

    路希：“……你还真挺不挑。”

    路希挂了电话，神色复杂地仰望天空，今天的祝星夜怪可爱的，有点上头。要冷静，名侦探不可以被美□□惑！

    小关凑过来问：“怎么样？”

    路希把电话还给他：“谢谢。”

    小关：“不客气，应该的，别告诉荆哥啊！”

    路希一觉睡醒第二天，小关来带她去警局。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他们熬夜了，小关看起来眼神呆滞有些怀疑自我。

    路希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小关：“破案了……吴昊轩酒醒了，自首了，说是他干的。”

    路希：“？”

    你们这样让本侦探很没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