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凶手的自白

    路希和小关赶回警局的时候,吴昊轩已经哭完了一大包抽纸,正在拆封第二包。

    路希目光复杂,荆固安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听吧,他正打算说呢。”

    吴昊轩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是我干的。”

    路希和荆固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疑惑。

    荆固安面无表情敲了敲桌子:“详细经过,仔细说说。”

    吴昊轩垂头丧气着,眼睛下面坠着乌青的黑眼圈,不过是一晚上就冒出了一层小小的胡茬,看起来憔悴又凄凉,和他平时出现在大众视线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路希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朋友,祝星夜是怎么把局子蹲得跟五星级酒店似的?

    吴昊轩:“我跟悄语的情侣关系,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她杀青回来的时候我就去接她了,15号,我们一起去了她家。16号我们原本相处的好好的,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人按门铃,我以为还是快递外卖什么的,谁知道居然是祝星夜。”

    “我吓了一跳,悄语让我躲进储物间。我大概偷听了他们在外面讲话,应该是在占卜,悄语占卜的还是挺准的。圈子里大家迷信的还挺多的,但是有些事不方便被其他人知道,常有人找她做这个。”

    路希多看了他一眼:“听到什么了吗?”

    吴昊轩摸了摸鼻子,给自己解释:“我也不是特意偷听,我就是好奇他们在外面聊什么,毕竟是祝星夜的事嘛。他在圈子里也算是个传奇,明明条件那么好,却低调得不像话,谁都会好奇的。”

    “祝星夜走之后,悄语进来,我们俩就吵了起来。”

    荆固安敲了敲桌面,并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吵架原因详细说一说。”

    吴昊轩有点不自在:“……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谁也不肯让谁。那天,大概是因为祝星夜,我气狠了,伸手推了她一把……”

    吴昊轩闭上了眼睛。

    路希的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之后呢?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吴昊轩咬着唇回忆,表情有些痛苦:“我看到她倒下去,整个人都慌了,其他的东西都没太注意。现场……茶几上的东西都被打翻了,我好像还听见什么碎掉的声音,她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吓得逃了出去……”

    荆固安追问:“你立刻就逃了出来,没有确认一下她有没有死亡吗?”

    吴昊轩:“我、我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反应,看到那个出血量,我觉得肯定活不了了,就……”

    荆固安拧紧了眉头:“时间呢,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吴昊轩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记不清了……但是警官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只能算是过失杀人吧?”

    荆固安没搭理他这句话:“你离开的路上有遇到什么人吗?”

    吴昊轩下意识回答:“没遇到。啊,遇到了方悄语的那个助理。”

    路希的神色有点复杂,他怕不是连张雅的名字都没记住。

    荆固安表示怀疑:“这种事情你都能记错?”

    吴昊轩连忙解释:“我不是想撒谎,就是我们的工作性质,有些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但是助理就没关系。偶尔也会想不起来助理还在……”

    路希替他总结了一下:“就是助理是个隐身人的意思。”

    吴昊轩点头附和。

    路希问他:“张雅跟你说什么了?”

    吴昊轩苦笑一声:“警官同志,我也没打算逃跑,我当时就跟她说了我杀人了。她说……她说让我离开,她想办法处理。”

    荆固安问:“什么办法?”

    吴昊轩摇了摇头:“她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大的事儿,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我了,我越想越慌,觉得肯定要进局子了,也不知道要判多少年,越想越难过。我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喝酒,就当给自己送行……一不小心喝大了。后来,就被你们带来了……”

    “她还挺有办法的。”路希笑了一声,“她把当天的监控录像销毁了,如果不是我们发现密道,里面还留下了你的指纹,也许到现在我们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吴昊轩愣住,喃喃道:“原来她真的是想帮我……”

    荆固安冷声:“你杀了人,没人能帮你。”

    吴昊轩又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荆固安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些:“……看来,我们接近真相了。”

    路希却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对劲:“你刚刚说,你是推了一把方悄语,不是用什么打了她?”

    吴昊轩点头:“对,我就轻轻推了一下,她穿的拖鞋应该挺滑的,没有站稳……她好像撞到了茶几,或者是手打到了,反正茶几上面的东西落了一地,血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荆固安看着路希的神色,朝她使了个眼色:“路老师,出去抽根烟?”

    路希刚想说自己不抽,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他走出去。

    荆固安:“他已经认罪了。”

    路希的眉毛挑了挑,荆固安点了根烟:“但是他的口供里问题太多了。”

    路希愣了一下,荆固安笑起来:“你不会真觉得我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吧?”

    路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荆固安抖了抖指缝间的烟灰:“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推人时候方悄语的朝向,既然吴昊轩没有特地说明,那么就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明,他们在争吵中动手,应该是正面推的。”

    路希点点头:“跟情报对不上。”

    荆固安指了指自己的脑后:“倒是跟那处不致命的伤痕对的上。”

    路希看他一眼:“看来我们怀疑的人应该是同一个,最有可能在吴昊轩之后去过现场的人。”

    荆固安踩灭烟屁股:“只有张雅了,但我们需要证据。先前我们还不明白她为什么把录像带销毁,原来这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路希也陷入沉思:“录像消失,没有活人看到她来过,她本身也经常出入方悄语家,在哪里留下指纹也不奇怪。”

    小关探出头来,突然指着荆固安叫了一声:“啊!荆哥你又在走廊抽烟!要被扣分的!”

    荆固安顶着两人谴责的目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两人重新审了一遍张雅,然而她一口咬定了自己只是替吴昊轩销毁了监控录像,没有再去现场看。

    张雅抿紧了唇:“我只是因为喜欢他,才愿意为他消灭证据的,其他的我没有做过,我没有再去现场。”

    路希眯起眼睛,总觉得张雅跟她印象里很不一样了,她好像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怀疑,没有再装作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面对他们的询问从容镇静,像是换了一个人。

    然而态度的转变这种事实不能用来定罪的。

    路希的视线右下角闪烁起红色的感叹号,她知道这次说谎的一定是张雅,但是她没法给她定罪。

    这是她的技能,其他人看不见,她也没法用这个说服荆固安抓她,他们还缺少证据。

    路希忽然想起来:“对了,我去现场的时候已经没有血迹了,有当时的照片吗?”

    荆固安带她往技术部门走去:“没办法,去把现有的证据都重新筛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线索吧。”

    路希从姜警官手里接过照片,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再看过去。她写小说的时候也搜索过相当多的案件资料,见过不少人死去的模样,但照片上是她熟悉的人的脸,感受还是有所不同。

    路希叹了口气,然后拧起了眉头:“撞击伤流了这么多血吗?”

    照片上茶几和死者身下有着相当多的血液,这个出血量……

    姜警官耸了耸肩:“这个一开始也把我们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打翻了红酒,和血混在一起了。”

    路希把各个角度的照片都拿了过来:“没看到碎了的红酒瓶啊?”

    姜警官指了指照片上的落在方悄语身边的长方形木盒:“在这里面,应该是连着盒子摔下了桌,还没开封就碎了。是瓶好酒,我搜了一下得要近五位数。”

    路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她问了一声:“对了,塔罗牌一共多少张?”

    “78张,数目对的上。”姜警官叹了口气,“我之前也查过资料了,没少也没多。”

    “还有方悄语的衣服上有张雅的指纹。”

    路希叹了口气:“但是她的衣服都是助理处理的,有也能说得过去。”

    姜警官挠了挠下巴:“也是,那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新发现了。是她的助理的话,就算把现场所有东西的指纹都排查了也没用,毕竟哪里有她的指纹都不奇怪。”

    小关从门外跑过来:“荆哥!监控录像他们检查完了,确认没有16、17号的,但是15号深夜看到吴昊轩从一楼进入了。”

    荆固安眉头紧锁:“知道了。”

    小关有些犹豫:“还有一件事,祝星夜想跟路老师见面。”

    路希挑了挑眉毛:“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小关:“他说看附近警官的表情很凝重,猜想案件进展不顺利,也许你需要帮助,可以找他聊一聊。”

    路希跟荆固安对视一眼,路希试探着说:“那我……过去一趟?”

    荆固安冷着脸:“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种时候了他还藏了什么证据!”

    看样子荆警官还对祝星夜之前的不配合耿耿于怀。

    一行人来到祝星夜的侦讯室,路希保持严肃官方的口吻:“你有什么线索要提供吗?”

    祝星夜笑容温和:“没有。”

    荆固安猛地拍了拍桌子。

    路希同情地看着祝星夜,哦豁,敢这么胡闹,怕不是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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