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猪肉

    6猪肉

    新上任的上司需要迅速露一手来收服自己的下属和团队，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对于一位球队主席来说，常见的手法无非就是大刀阔斧的改制，坚定狠准的奖惩，雷厉风行的换人，或是挥金如土的投资。当然了，也不排除真正懂行的，会愿意来讨论一下足球本事，不管是战术还是技巧——虽然对于米兰这种球队来说就有些班门弄斧了。但确实很难想到，一位足球俱乐部拥有者，最先让众人惊愕到的，是一手凌厉的刀法。

    当然不是对下属们的武力威胁，但任谁看他流畅肆意地切开烤得恰到好处的小乳猪，半融化的脂肪沿着狭窄的切口溢出，流满酥脆的棕色半透明外皮，嫩粉色纹理清晰的切面上也一点点渗出蒸腾着白雾的肉汁，却丝毫不会在狭窄的刀面上留下一点痕迹，哧溜——脑海里已经被视觉和嗅觉神经穿来的信号填满，再组织不出语言来。原本被紧紧锁在表皮下的芳香一下子爆发出来，刺激着众人原以为已经被蔬果清甜的味道迷惑住的感官。

    好吧，本来应该是惊叹于阿尔爽利又精准的切肉手法，但众人实在是被美食迷惑住了。

    用叉子卷一团意大利面，淋上两勺放了松茸和帕尔玛火腿的白酱，擦少许干酪。最后是主席先生的刀腹上滑入盘中的一块热腾腾带着汁水的烤猪肉。真正的手工意面，上等的新鲜松茸，刚从房梁上取下来片的火腿，顶级陈年干酪。和无与伦比的猪肉。

    “天哪，”出声的是球队的中后卫内斯塔，“我敢说即使是素食主义者看到这种大餐也会迅速拿起刀叉的。”

    然后他就被奖励了半个猪头。完整的，从耳朵到鼻子，丰满的脑壳儿，还有用刚从罐子里拿出来的闪亮亮糖渍樱桃代替的眼睛。内少的眼睛也变得闪亮亮了。

    至于另外半只猪头，当然是被端到了安帅的面前。毕竟谁都知道，从当初风流俊俏的玉面郎君到如今这般，也都是安胖胖不辞劳苦一口一口地吃出来的（×）。不过和乖巧嘴甜的内斯塔相比，这半只更多的是丰满的脸颊肉，足够让人过中年的主帅吃过瘾了。

    其他人就更多是“能者多劳”，吃得多的自然能得到肉块从天而降的待遇。

    还可以随意取用搭配的蜜汁或者黑椒汁，脆生生的嫩菜叶和酥炸奶皮。当然了，主菜也不仅仅是烤小猪肉，还有搭配的一份清爽的南瓜茸，带着淡淡的奶油和迷迭香的气味。

    等众人将盘子舔得干干净净抬头一看，就是阿尔把他的细刃放回铺着棉布的托盘，和旁边架着干干净净的一副猪骨一齐被抬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发虚。

    不过阿尔还没有来得及下去在薄荷水里洗去手上的油腥，抬手拾起一旁的餐刀走向还在努力跟猪头上最后几丝碎肉战斗的内斯塔。轻轻按住颅骨，翻手一插一撬一拍……就卸开了头骨，露出一面白生生油汪汪的脑花。“脑子吃吗？”

    年轻人甚至有几分纤细白皙的手托起盛着脑花的头颅，拿过一旁的喷枪颇为豪放地给表面增加了一抹带着焦香的浅棕色。一小搓粗粒盐和胡椒粉，两滴意大利香醋与柠檬汁，热腾腾颤巍巍得诱人。

    内少怎么能拒绝呢？他愉快地捞起了小汤匙。

    当然了，是在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眼神里。

    （这样说来不把整个猪头都分给安胖也是正常的，毕竟要为经常着急上火半夜不睡的球队核心的血压血脂考虑。）

    最后当然是甜点，热腾腾的酥皮里包裹着夹杂覆盆子果肉与柑橘白兰地的冰淇淋，浇了醇厚的黑巧克力酱。用勺子轻轻一磕就能听见表皮“嚓”的破裂声，让冰淇淋在热巧克力酱汁里慢慢软化。

    是足够饱满的甜食——阿尔甚至看见还没有留起胡子一脸婴儿肥的卡卡偷偷捏了捏自己腰侧的肉，悄悄叹息一声，却义无反顾地把勺子塞进嘴里。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成功的欢迎宴会，德国人虽然一开始还有些矜持，但在推杯换盏和互相抢肉吃的“交流”中也很快不那么生分了。而球队一线和阿尔也熟悉了不少，比如虽然风格和方式有点点奇怪，但毕竟是起到了“震慑作用”，确立了球队中的“威信”——即使带来的震撼随着大家的脑子被食物填满而被迅速遗忘。哪怕是一向可靠的老队长马尔蒂尼也会在几大杯气泡水后变得软糯起来（×）。

    不过他们也好些日子没有这样齐聚过了，自从爆发的丑闻，悲剧的夜晚，纷飞的旧友，然后是紧密到神经都崩死的世界杯赛程，哪怕只是女孩儿们喝的淡甜酒也足以醉人了。不过幸好大多数人都是拼车甚至出租来的，让小老板不用太过担心于这群微醺的家伙该怎样从偏远郊区回到繁华都市。唔，前提是他们没有被意大利没什么底线的小报记者堵在半路上。

    德国前锋是其中比较让人省心的一个，即使并不需要离开，也没有触碰多少酒精饮料，只是乖乖地被指引了一下日常餐厅、起居室和主卧的位置，就保持着一向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良好作息早早回房休息了。

    但阿尔还有别的事要做——至少不能像猪崽子们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他不得不回到阁楼的书房里，摸出自己细框的眼镜（他有一点点轻微的视力问题，虽然日常并没有多大影响），然后翻开了自己的档案夹和笔记本。虽然一举买下了克洛泽这一名金牌射手，但这不过是为了解燃眉之急罢了。他费那样大功夫趁嗅觉灵敏的媒体们还没有能开始跟踪捕捉自己的行迹先行亲自跑去德国，也不仅是为了这一件事磨破了嘴皮子。

    单说他这般小心翼翼地先掩住K神的行踪和转会消息——甚至不惜在合同上多让步了不少给云达不莱梅和克洛泽本人，甚至费尽心思造出这位金靴得主还在度假的假象，也不单是风口浪尖想要收敛些许，更是为了给老对手找点儿麻烦。之前我们提过的那位大奉先，虽说因为害怕肉块背后有捕兽夹，何况找到了更好的人选早早放弃了，但明面儿上还是米兰的主要追求目标。在还没正式接手俱乐部前阿尔就曾偷偷借人与拉胖子暗示说米兰的新老板背后有大笔的资财，刻意吊了他一吊。何况全世界都知道被迫出售舍瓦的AC米兰求前锋若渴 ，为了拿下伊布也不惜投入巨大。而拉伊奥拉哪怕不真的将自家客户运转到红黑军团，也非得借此机会跟国米多抬抬价。至于国际米兰就更不能在转会斗争中认输——自家本就想要这一员大将不说，万一拿不到便宜了同城死敌才是真要命的事。于上这么着一来，本应是一手已经接过蓝黑战袍的大奉先至今还在转会窗口上稳定地迎风飘扬，并且价格日益走高。

    不过现在已经是七月尾声，虽然离赛季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月，但欧战的前奏即将打响。拉胖子就算再想抬价两边也都不敢再冒风险等太久了，大概转会也就会在八月半前敲定，虽然价格可就不如原本直截尤文那般美丽了。

    借此时众人关注点都投在这一大笔牵扯着北方三强的重头转会的时候，阿尔也能暗度陈仓去抢先捡几个此时都还未被发掘的“漏”来。不得不说，英超联赛中那个同样用红色的魔鬼作为吉祥物的俱乐部还是有不少值得人学习的手段的。

    至于他接下来的引援目标……

    虽然前任已经浪费了好几个名额和超过一半的时间，但所幸并没有动用每年的两个非欧名额。阿尔手中的钢笔轻轻点了点纸页。

    之前米兰一向以巴西地区的球探系统和球员发掘在意甲引援上占有一席之地，这次连具体的人都给指出来了，可千万别无功而返——此时正处在人生的迷茫期，被尘封的明珠，未来早晚都会来不如早点儿来（？？？）的未来“世界第一中后卫”，蒂亚戈·席尔瓦。即将因为英雄迟暮而出现裂痕的米兰后卫线就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