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啊。”短促的叫了一声, 顾北知立刻闭紧嘴, 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似乎全力忍耐着什么。

    原来柳老爷说的刺激感是疼痛,而且是剧痛。

    那药膏味道是清清凉凉的,涂到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紧接着, 似乎变成了一片片细小的刀片一样,将原本的皮肤一点点割碎。

    而且这疼痛来的突然, 但去的缓慢,越是忍耐着,越是灼热疼痛, 为了方便上药,顾北知特意放了一面铜镜在桌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淡緑色的药膏似乎变成血红色。

    那是从他脸上渗出来的血色, 疼的过程持续了多久他不记得了,等到脸上的药膏变成了薄薄的一层, 疼痛渐渐减轻时,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洗了澡,顾北知躺到床上的下一刻就没了意识, 俨然睡熟了,忍痛显然比体力活儿还要让人疲惫。

    第二天一早,顾北知再照镜子时,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 他觉得脸上的伤疤似乎淡了一点点。

    想起那钻心的疼,顾北知对这药膏有些谢敬不敏了,但为了让脸上的疤痕去掉,他只能忍着,继续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快速的将药膏涂抹好,然后躺回床上去,疼痛感随之而来,似乎因为有了心理压力,这一次疼的更加厉害了。

    疼过去之后,顾北知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起来准备和大家一起吃早饭。幸好他平时就起得早,不然要让全家人等着他了。

    “北知,你今天脸色不太好看,昨天没休息好吗?”关舟给他夹了菜,问了一句。

    “休息的很好,一觉睡到天亮。”顾北知也给关舟夹菜,他俩现在这样腻腻歪歪的样子已经是常态了,就看什么时候搬到一起住,突破最后的那道线。

    “你还记得半个多月前,柳老爷给我的祛疤药吗?我已经开始用了。”顾北知露出一个苦笑,“只是当时柳老爷提醒我那药会有些刺激,我没往心里去,被药效折腾了一番。”

    “嗯?怎么折腾的?”关舟好奇了,这药效还能折腾人,不都是治病的吗?

    “涂上后会觉得火辣辣的疼,还得等到吸收了才行。”顾北知摇摇头,确实有些疼怕了。

    “那可怎么办啊,没有不疼的吗?”关舟饭也吃不下了,那药还得用三个月呢,这总这么疼着多遭罪啊。

    顾北知叹了口气,“应当是没有的,要想治好脸上的疤,疼也只能忍着了。”

    关舟想说那咱们不治了,你不去考科举也没事,咱们一家子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下去,可是想起北知最近经常看书看到月上梢头,这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心里就更讨厌关南虎一家了,他们真是自己的灾星!

    顾北知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吃饭吧,多用几次也就习惯了。”

    “嗯...”关舟重新端起碗来,就着顾北知刚放到他碗里的菜将饭吃完,但心里越想越气不过。

    凭什么北知遭了这么多罪,关桥却得意洋洋的娶起媳妇来了?娶媳妇的钱还是从他们家里要走的,凭啥呢?

    这口气要是不出,关舟都过不去这个坎。

    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你说什么?关桥娶的媳妇是个小哥儿?”关舟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张什么样的表情来了。

    燕哥儿看笑话似的说,“可不,昨个儿关桥去山沟村里相人去了,结果那家姑娘没看上他。”

    “然后呢?没看上就没看上,还没定亲呢,这有啥的。”

    相人一般是男方去女方家里拜访,在女方父母都在的情况下和女方见个面,小哥儿也是同样的道理,要是女方没看上男方,又或者男方没看上女方,只需要将礼物退回或拿走就可以了。

    然后各自再去相看别人,这个过程中,只是男方跑跑腿的事儿,并不损失什么,所以相人在未成亲的小年轻之间,还挺频繁的。

    “他们家不是吹出牛去了吗,说是娶媳妇出三两银子加一个银镯子当聘礼,那小哥儿是山沟村村里猎户家的,一身好本事,进山打猎都不在话下,就是命不好,最近家里小爹病了,要银子治呢。”

    燕哥儿显然已经把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了,“我听说那小哥儿长的挺俊的,就是不白净,在路上截住关桥,两人就那样了,还被人家山沟村的人给逮住了,关桥要是不娶了小哥儿,山沟村的人就得把他打死。”

    “关桥那小胆儿,你也知道,当时就答应了,这不,聘礼钱也给了,婚期也定了,就在这个月月底。”

    关舟其实挺为这个小哥儿可惜的,关桥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为了几两银子嫁给他,往后大半辈子都得受罪,太划不来了。

    “关桥这人啊,就是忒恶心,嘴里天天骂小哥儿这么不好那么不好的,结果人家一勾手就舔着脸上去,唉...”关舟现在过继了,想说关桥坏话也不用忍着了,心里头别提多高兴。

    “那可不,我可听人说了,那小哥儿原本截住他没想干点啥,就想问问关桥看不看的上他,结果关桥...啧啧啧,这才十□□的,比那打了二十年光棍的还好色,真真是丢人现眼。”

    燕哥儿和关舟关系很好,他和石哥儿是关舟最好的朋友,也都知道关舟以前遭了啥罪,骂起关家来,一点脸都不给留的。

    关舟拍了拍,“这话可千万别让我大娘听到,不然非把你的小脸挠成花脸不可。”

    “啐!我还怕她?我可不是你男人,得让着女人,那天就是我不在,回娘家去了,要不然我早把关桥的脸打烂了,让他娘来打我呀,欺负读书人算什么本事。”

    燕哥儿之前跟着他男人王二鹏出了趟远门,山子让他爷爷们看着也放心,过了年才回来的,结果就听说了竹哥儿的事,气的都想去刨了王二狗的坟。

    后来又听说关舟过继了,还觉得是个好事,等看到顾北知的脸,差点堵着关家大门骂街。

    所以他最近一直特别关注关家的事儿,听到关桥被人嫌弃了,还幸灾乐祸来着。

    关舟听过了这家人的闲话,也就过了,不想多谈,就问燕哥儿。“你和二鹏哥又要走?”

    王二鹏是个干拉货买卖的,他家里有一辆挺宽敞的骡车,还养了两只骡子,每年要出去两次,每次两三个月时间,拉货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燕哥儿跟着就是为了能给他做点热乎饭吃。

    “啊,要走呢,今年得早点走,有个人定了我家的车,三月二十就得走,差不多得七月份才能回来了。”

    “那会儿正热呢。”

    “那也没办法啊,不过下半年就不用出去了,这趟给的银子够多的,二鹏说下半年不拉活儿了。”燕哥儿手里的鞋垫缝的差不多了。

    “这样也还行,正好石哥儿差不多八月份就该生了。”关舟算了算日子,燕哥儿正好能赶上。

    燕哥儿一想,还真是,差不多他回来石哥儿就该生了,“那我可得好好寻摸点东西给孩子。”

    “你和二鹏平平安安回来就成啦。”关舟挺担心他们的,虽然都是走熟了的路,但是燕哥儿一个小哥儿来回跑,确实不安全。

    燕哥儿也知道,只是他更舍不得让二鹏一个人在外头风吹日晒的,也就只能这么跟着了。

    “中了,快到中午了,我先回去做饭,有空再来找你。”燕哥儿将针线收拾好,和关舟道了别就走了,他们都很熟了,关舟也没和他瞎客气,送都没送他,将针线收好了之后带着说八卦的心思,跑到顾北知屋里去了。

    “北知,我跟你说,关桥娶了个小哥儿...”关舟进来的太快,顾北知没来得及坐起来,让关舟看到他疼的脸色发白的模样。

    顾北知勉强坐了起来,他这两天换了新的那瓶药,果然比之前那半瓶的还要疼,而且这疼是在肉里疼,持续的越久就越疼。

    他每次涂药前都要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准备,还要换上吸汗透气的衣裳,等药劲儿过了,衣服和床单都得换掉,不然就太潮了。

    可见他忍痛的时候出多少冷汗。

    关舟一直以为顾北知说的疼,就是磕了碰了,疼一下的那样,但看顾北知这样子,压根儿就是疼的不行。

    顾北知冲他笑了笑,让出点地方,“坐这儿,和我说说,关桥又怎么了?”

    他刚刚没有听清关舟说什么,只听到了关桥两个字。

    “你这...特别疼吗?要不然咱们不用了...”关舟看着他脸上都是汗,现在还是冬天呢,前天还下了场雪,外头正冷着,北知居然出了一脸的汗。

    心疼的用袖子给他擦干净,小心的避开涂了药的地方,其实他也知道,北知不可能放弃的,而且已经受了好几天的罪,那还不如坚持到底,把脸彻底治好。

    怪不得最近北知都不怎么出门了,还让田哥儿给柳府送请假信,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心里头难受,关舟脱口而出一句话,“要不我搬过来照顾你吧。”

    上次关二叔提起来再生一个孩子的事儿,顾北知虽然当场答应了,但并没有和关舟商量过搬到他屋里的事儿,关舟心里记着,嘴上却不敢催。

    于是才会在此时脱口而出,不过他也是真的心疼顾北知,想着自己在这儿还能帮帮忙。

    顾北知笑了,“怎么,急着想和我同房了?”

    关舟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么一说,也成了这个意思,立即反驳,“我不是,就是觉得能给你帮帮忙,给你倒口水喝也行啊。”

    一直出着冷汗,顾北知嘴巴都起了干皮,关舟凑上去用手指摸了一下,“你看,你的嘴都比我手还糙了。”

    说着风风火火的去倒水,火盆里的水壶已经空了,桌上的茶盅里还有一点点,关舟拎着水壶往外跑,没一会儿又拎着满满一壶热水回来,倒了水塞到顾北知手里,“喝水。”

    顾北知摸着发烫的杯子,“等一会儿再喝,你歇一会儿吧,跟我说说话就好了。”

    看他脸上还带着急切和忧虑,顾北知拍了拍床沿,“坐啊,咱们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许就不觉得疼了。”

    “真的吗?”关舟一脸的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顾北知大言不惭的说着,忘了当初胳膊上的伤是怎么糊弄关舟的了,不过那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且忽略不计吧。

    “没有...那好吧,我刚刚听燕哥儿说,关桥要娶一个小哥儿,他以前最看不起小哥儿了,经常骂我不男不女,恶心,结果现在不也要娶个小哥儿吗。”

    小哥儿这种性别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从大约一千年前,有几年天灾不断,冬天又长气温又低的不行,夏天也热的能晒死人,田地里颗粒无收,到处都是死人。

    男娃还相对瓷实一些,熬过来的多一些,女娃因为不受重视,死伤非常严重,当时全国八百万人口,最后活下来的仅仅三百万不到,还有七成是男子。

    孩童和女子只占了三成左右,随后虽然风调雨顺了,但灾后的重建却刚刚开始,也是那一年,小哥儿开始出现,且人们并不知道这种性别的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只是听朝廷说娶小哥儿也可以延续子嗣。

    从一开始的不了解和鄙视,慢慢发展到今天,其实小哥儿的人口不比男子少,而且除了生育率不如女子,其他方面比女子强的多了。

    虽然社会风气还是女子比小哥儿地位高一些,但自己家过日子的时候,当然是自家人最重要了,像关家这样不愿意娶小哥儿的人家有,可也绝对不多。

    顾北知听到关桥还骂过关舟,对这个人的厌恶之情难以言表,听说他要娶一个小哥儿,聘礼是三两银子,问关舟,“村里一般办酒席花多少钱?”

    “好好整治的话,大约是一两银子,要是家里穷的,三四百文就够了。”关舟琢磨了一下,一般好好办酒席的都是娶了女妻的,本身聘礼就多,酒席更得摆好看点争争面子。

    顾北知心里有谱了,低声和关舟叮嘱了几句,让他接下来的日子多在村里转转,然后两人又说起别的事儿。

    现在是二月份,三月初所有秀才得去衙门登记,万一被人看到顾北知脸上的伤,在档案上记了一笔,可就麻烦了。

    脸上有伤的考生,后面想参加考试不是不可以,但进考场前的检查会非常严格,尤其是面部,会被小吏用湿布反复擦拭几遍,直到确定脸上没有任何伪装才行,这是为了防止有些脸上有伤的考生涂脂抹粉的盖过疤痕。

    顾北知想到这件事,也顾不上疼了,若真是这样,他怕九月科举,他连考场都进不去,“明天我约关弘见一面,打听一下今年是谁负责登记。”

    “嗯,要是阿弘叔的父亲负责,也许还能通融通融。”关舟也发愁,心里再一次大骂关桥娘俩。

    “也许吧。”顾北知则觉得可能没那么顺利,有人一直针对他,徐小蝶那事儿,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同伙是谁。

    也不能说没查出来是谁,只是没抓到证据而已,他心里大概有数了,只是一直想不透,为什么要针对他?

    不管是他还是原本的顾北知,都没有得罪过这个幕后黑手,却无端的遭到了摧毁式的针对。

    甚至除了徐小蝶这一次,还有几年前王二狗,似乎也是受人指使才会引着原主去赌博的,只是那人没想到原主是个另类的抠门鬼,身上的钱花完了就走,无论醉成什么样,坚决不借赌场的钱,费了很久的功夫,也只不过让原主输了不到一两银子。

    结果他就穿来了,虽然心疼钱,但也不会还不上,他发觉欠了银子的当天就去还了,赌这条线,算是彻底作废了。

    然后王二狗带着人翻墙来盗窃,目的是想带走两个孩子,有了孩子就可以控制自己,但不知道这件事是王二狗自己的打算,还是那人指使的。

    关舟看他走神,也没叫他,走神总比觉得疼强,只是他心里有些失落,刚刚虽然是一时冲动才说要搬过来的,但他都那么主动了,北知还是没答应。

    是不是自己哪儿不够好?

    关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后来一直用着擦手油,手已经细滑了不少,就是还不如北知的白,要是他能白一点,会不会好看一点?

    田哥儿就很白,要不一会儿去问问他,怎么才能变白一点,好看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是太累了,搬家比我想的要累的多,唉...想想下半年还要再搬一次,有点绝望。这两天状态有点差,实在抱歉,本章下面前五个二分评论发小红包(如果不足五个,请忽略前这个字)

    另外,预收达到一百时,加更一万,大家快来收藏呀!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谷来宝的种田生活》 长发女妖

    感谢在2020-03-28 23:56:57~2020-03-29 23:2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ey~y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