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二, 天气比前两日又冷了几分, 似乎预示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一大早起来, 顾北知的右眼皮一直跳动,再加上突然阴沉的天气,让这个早上增加了几分阴霾。
关舟更是担心的不得了,总觉得今天不太吉利, 但又不敢说出来让顾北知平添压力,吃过早饭, 他跟在顾北知身后回了东屋。
前两日他才搬进来,里面似乎还没有他的痕迹,但仔细看又能发现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不是要去看石哥儿?”顾北知右眼皮上贴着指甲盖大小的纸片, 据说这样可以止住眼皮跳,但贴了一会儿了, 还是没什么效果。
关舟从衣柜里找出他要穿的月白学子服,递给他, “今天天儿不太好,你有眼皮跳, 不会是...万一那何小吏真的给你记一笔重痕迹怎么办?今年是不是就考不了了?”
顾北知摘了眼皮上没什么用处的纸片, “放心吧,都打点好了, 那何小吏既然收了银子,想必不会为难我。”
但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他是借着关弘的关系给这个小吏塞了银子,可是当时对药膏的效果抱着一丝侥幸, 并没有说明是因为什么,只是和何小吏套套近乎。
柳老爷给的药膏确实很好用,若再用上半个月,应该看不出来任何痕迹了,现在仔细去看,也只能看到浅浅的一道印子,还得是对准光线仔细看半天。
若不是故意刁难,这样已经可以轻松过关了。
但他心里总觉得不太得劲儿,虽然安抚了关舟,自己心里却并没有放下这种不安感。
于是他虽然是吃过早饭早早的出了门,却一直到天黑才回家,脸都冻的红透了。
他面色委实有些难看,关舟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
这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顾北知出了门,右眼皮还在不停的跳跃,农家人一般都起的比较早,他们家也不例外,顾北知出门时天刚透亮。
一路上,他倒是没碰到什么人往镇里去,不是节日也不是赶集的时候,村里确实很少有人去镇上。
等他到了镇门排队进镇时,看到了和他一样穿着月白学子服的人,本着了解的想法,他对他们用了鉴定术。
直到看到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那人虽然没有穿着学子服,但周围跟着几个人,年岁都不算小了,这几个人都是秀才。
顾北知心有所感,对这个中年人鉴定了一下,果然,这就是他们获鹿镇名声大噪的王清林王举人。
这是顾北知第一次见到他,可能是他看的时间久了一些,王清林发现了他,对他笑了一下,很是平易近人。
顾北知却通体生寒,这人,对他有敌意。
有敌意不奇怪,毕竟他怀疑之前的事都是王清林背后指使的,但为什么呢?他回想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完全不记得和这个人结过仇。
他客气的回以一笑,便错开了视线,守门的官兵似乎是认识王清林,竟然让他和周围的几个人插了队先进去了。
排在顾北知身前的几个人也是学子,但他们连秀才都不是,只是童生,进镇也不是为了登记,而是为了和那些秀才拉关系,或者是打算寻找合适的老师。
他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语气酸的厉害。
“王举人他们先进去了。”“就是,每次都这样,看来王举人会是下个镇长了。”“那可没准儿,说不准咱们老镇长能有办法呢?”“不过要是我,我也会让王举人先进,你看看他带的那几个人,都是秀才,那可都是王举人教出来了!”
“唉...哪有什么用呢?咱们镇都十年还是十二年没出过新的举人老爷了?每每出现可能考中之人,就会出现意外,会不会...获鹿镇风水不好?”
“无稽之谈,要真是风水不好,王举人才刚刚年过不惑,算怎么回事?陈生、李生他们都是意外而已,今年不也打算下场一试了吗?”
“就是,只可惜王举人次次下场,但没有一次更进一步,估计也就止步于举人,进士及第就别想了。”
“要是有个进士老爷愿意来咱们这儿,估计就能教出更多举人老爷了吧?要是咱们能今年秋天考中,要不要出去求学?”
“你可得了吧,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考上再去考虑吧,咱们连王举人都够不上,你还想进士老爷?想得美哟!”
顾北知摸了摸下巴,这就有点意思了,想起那些被夸奖天才少年的秀才们总会在考中秀才之后发生这样或那样的意外,包括他也是,他是获鹿镇第一个考中前九的廪生,还不得原主得意,父母接连重病的打击随即而至。
这真的,是意外吗?
顾北知没有记着去登记,而是在街道上转起来,将那些曾经错过了科举的钟秀学子都蹲守到了,但鉴定结果简直骇人听闻。
自王清林考中之后,刨除他还有另外七个人曾经被人传言能轻易中举,其中两个已经病逝了,剩下的五个也都不像是身子骨强健的模样,因为他们都中毒了...
有的深有的浅,但无一例外,全都中毒了。
甚至有一位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势。
这绝对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是顾北知想不明白,纵使这些聪慧之人都被害死了,也总有人会在考试时超长发挥,爆冷门的考个好名次,这下毒之人是如何保证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别的人不会考中呢?
顾北知犹豫了片刻,找了个酒馆休息了一中午,赶在下午登记即将结束前去了,他面色有些青白,看上去似乎身子骨不太好的样子。
此时关弘也在,关弘的父亲也在,但主要负责的还是何小吏,何小吏又是镇长的人,压根儿不怕关家父子俩盯着,何小吏看到顾北知时,就像是没听说过一样,叫他走近,仔细的看着他的脸,每一寸每一寸的扫视着。
顾北知镇定自若,任由他观察,他脸上什么都没有,仔细看吧,只见关弘对他眨眨眼,他也轻轻回了一下。
何小吏看了一会儿,好像没看出来,不太甘心的问,“有人举报,你在大年初二被人抓破了脸,留了伤痕,是真的吗?”
顾北知心道果然,“大人可是看见学生脸上有疤痕了?”
何小吏一噎,拍拍桌子,怒道,“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即可!”
“大人可知开酒楼的柳家?学生有幸教了柳公子几个月,和其有几分师徒情谊。”
“问你是不是和人打架导致脸上留了疤痕,你提起柳员外家的公子是何居心?难不成还想仗势欺人?!”
“大人,并非如此,学生出身农家,谈及柳公子,只是为了证明学生可以弄到仁心堂的祛疤药,大人请看。”顾北知将最开始那半瓶,现在只剩下一个底儿的药膏给何小吏看。
“虽说我夫郎的大伯母泼辣,不小心划了学生脸一下,过上半年也能长好,但柳公子一片爱护之心,帮学生找到了这药,本就是一点点小伤,自然已经痊愈了。”
他看何小吏还要找茬,便说,“大人要是不信,学生可以找来柳公子作证。”
何小吏是镇长的死忠,自然知道他的上司正在拼命讨好柳家,若是因着为难了顾北知而得罪柳公子,那他这身皮就别想要了。
只能训斥了两句,打算在薄子上记下‘曾有疤痕已痊愈’的记录,旁边的关弘父亲开口了,小声儿说,“何兄,这位顾北知是咱们镇十年来第一个考进前十的廪生,又有柳家护着,以后的路还宽着,何兄,可要想想清楚啊。”
何小吏听了,思虑再三,还是没写下那句话,既然已经痊愈了,他再给顾北知添堵的意义不大,这笔银子他不赚就是了,也别轻易得罪人。
顾北知看到关弘悄悄对他比了个手势,明白自己的记录没有问题,十分上道的又给何小吏塞了点银子。
何小吏一摸,足足五两银子,失去另一笔银子的心痛立即消失不见,对顾北知的态度和善起来,又在关弘父子俩的帮忙之下,他们四个人去酒楼喝了一顿酒。
联手将何小吏灌到晕乎,他们才不着痕迹的套话,最后终于套出来,针对他的,就是那位王举人。
顾北知和关弘父子告别之后,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今天的事让他十分憋屈,要不是借了柳家的势力,他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过这一关。
但靠人人跑,靠山山倒,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真的靠谱。而且他必须查清楚,王清林针对他、针对那些秀才的原因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样才可以扳倒他。
不想让关舟担心,顾北知只讲了如何应对何小吏的事,关于王清林的一切都瞒着没说,只说,“我欠柳老爷和长清的情越来越多,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不如小舟也帮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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