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久远的回忆崩裂，化作尖锐而冷冽的碎片，狠狠扎入胸腔内跳动的心脏，没入血肉、随着心跳的搏动，一次又一次搅动着伤口。
白天黑夜的轮转，时间的流逝，隐没于黑暗中的人，化为空虚的怪物。
一点点腐化空洞，一点点挣扎痛苦，一点点忘却了过去。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然而。
记忆中，最鲜明的——却是我最讨厌的......那张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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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消失就好了。”
要是我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这样脆弱的生命，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没有意义的人，是我。
“......”
骗子。
咽下高傲的自尊心与妒忌，留下来的，只有包裹吞噬自己的孤独。
空荡荡，轻薄而易碎的自我。
注视着头上清冷的月轮，然后默默闭上了眼眸。
是梦啊。
男人面无表情的面庞绽起一丝涟漪，黑色的长发随着歪头的动作在空中微微摇曳着。
勾起了嘴角，张开了嘴巴，露出自嘲而又愤怒的笑容。
即便知道这是梦，却还是自虐般沉溺其中——注视着镜子中，化为怪物的自己。
不是这样的。
收敛了表情，迷茫充斥了名为黑死牟的恶鬼内心。
被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扣入自己的脸庞，划出伤痕，然而瞬间愈合，留下淡淡的血迹。
四周突然响起的嘈杂声音混合着低低的呜咽声，响彻在漆黑的房间之中。
“我只是......”
我只是，想成为......
所以......请不要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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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大人？”
醒来了。
急促呼吸，手指抓握住胸口的衣服，弓起身子，强烈的窒息感紧紧缠绕着肺部，让人难以忍受。
“呼，呕......呼......”身体轻轻颤抖着，大口喘息。
然而眩晕的感受却越加猛烈。嘴中传来淡淡的咸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眼中不断滑出的泪水，滚落到口中。
好痛苦。
大脑的思考渐渐停止，只留下这一个念头萦绕着。
恍惚间，一只温暖的手贴上了脸颊，摸上了口鼻，然后渐渐捂紧。
“请不要用力吸气，兄长大人。”平静如同静静流水的声音流淌到我的耳中，让我呆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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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对方像是回过神，身体停止颤抖，缘一眨了眨眼睛，迟疑地将另一只手拍上了严胜的后背“请.....呼吸的速度，慢一点。”注意到自家哥哥似乎又有过度呼吸的欲望，红发孩子皱了皱眉头。
拇指扣入张开呼吸的口，按上了舌尖，逼迫着对方停下喘/息的欲望“兄长大人......请不要怕。”
轻轻抱住对方，鼻子蹭过黑发孩子肩上的头发，嗅到了人身上淡淡清爽的皂香。
缘一学着母亲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同时另一只手顺着对方的脊梁，上下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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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红色的瞳孔渐渐聚焦，头晕目眩的疼痛感慢慢消退。
“......”虚弱地趴在对方的肩头，蹙起眉头，焦躁地抬头，严胜看着距离自己脸庞不远的、卷曲蓬松的红色发丝，叹了口气。
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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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
转头注视对方片刻，确定恢复了正常，红发孩子乖巧地松开了怀抱。
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像逃避一般挪开了视线“我睡了......多久。”严胜吞吞吐吐地吐出话语，抬手将毯子取下叠好。
“两个小时。”
“哦......”回应了一声，严胜别过头，静静靠坐在门旁的墙上，看着院子里的树影。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展开掌心，接住了从树叶间落下的太阳光点。
“兄长大人。”声音渐渐变小，停顿了几秒钟“如果有什么苦恼，可以和......缘一说。”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关心话语，然而一股无名火忽的从胸口涌起，猛烈灼烧着“跟你说有什么用吗。”
脱口而出带刺的话语融化在空气之中，黑发孩子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讪讪闭上了嘴。知道了自己只是迁怒，垂下眼眸，苦涩地扯动嘴角，张口。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重合的声音同时响起。
微微睁大了眼睛，缘一无措地低下了头，平时面无表情的眉眼此时露出焦虑的情绪“我......只是不想让兄长大人难受。”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兄长大人看起来......如此悲伤呢。
脑内又浮现出对方睡梦中，痛苦不堪的悲伤表情，与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
“如果......有缘一可以做的......”笨拙着组织着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想法，红发孩子扣着手指，磕磕绊绊地说道。
“我回去了。”撑身站起，未等对方说完，迅速穿上木屐，像是逃避般，严胜加快步伐走远。
不要再说了。
我不想听到。
这样只会让我感觉......自己更加一无是处。
未说出口的心声被尘封在口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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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哥哥伸出的手，放下。
呆呆注视着对方愈来愈小的身影，直到消失。缘一抿了抿嘴，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
哥哥.....生气了吗。
“啊啦，严胜呢。”柔软的女声打断了缘一的思绪，女人醒了过来，艰难地撑身坐起“他回去了吗。”
“嗯。”点点头，从鼻子中发出小小的气音。
“怎么了？是吵架了吗。”敏锐感受到自己孩子低落的心情，母亲眨了眨眼睛。
“没有。”本能迅速反驳，然后卡壳“不，是我.....是我的问题。”不安地动了动手指“我......没用，所以兄长大人......讨厌我。”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叹了口气“啊啦，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是不可能的哦。”
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严胜那孩子，无论怎样，都不会抛下缘一的。”
“因为他和我一样，都爱着缘一呢。”慈爱的目光投向某个方向，露出怀念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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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手鞠，看着上面沾染的灰渍，犹豫了许久，红发孩子还是将其放在一边，看着地上随风摇晃的野草的叶片。
敏锐地感受到了什么，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迅速抬起了头。迈开步伐蹬蹬跑到了后院的某个角落，费力地仰头注视着围墙的上端。
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头来，借着夜色的掩护，四处张望。
手指紧紧扣住墙壁，一个蓄力蹬腿，从围墙上翻下，在空中一个翻滚卸力，轻巧地落在地上。
把嘴里叼着的、用麻布包裹的盒子取下，严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喘了口气。
楞楞地看着对方脸上青紫的痕迹，缘一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
“嘘，门口有人，别把他引进来。”急忙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脸......”
“啊，这个。”下意识抬手碰了一下青紫而略微肿胀的皮肤，脑袋因为疼痛本能瑟缩了一下“下午睡过头，被父亲发现我来找你了。”注意到对方愧疚的神情，严胜补充道：“......这不怪你。”
“这几天可能会有家仆在门口守着，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小声喃喃道，把盒子递给对方“这是刚做的年糕汤，趁热赶紧...... ”
注意到缘一不安而沉默不语的样子，严胜停止了说话，挑了挑眉。
怎么回事，谁欺负他了？
......谁还能欺负他，欺负一个傻子是多闲着慌啊？
“是父亲来找你了？”来回思索着，觉着这个可能性最大，黑发孩子低声询问道。
话音刚落，映入眼帘的是——把头埋进自己胸口装鸵鸟，时不时还用脸蹭蹭自己衣服的缘一。
“.....？”迷茫眨眨眼睛，严胜陷入了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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